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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阻归顺黄巢挥拳 投盗贼朱温辞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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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军占领了嵖岈山后,又攻陷西南方向不远的唐州,在唐州获得大量补给,黄巢提议,派出少数兵力向西佯攻邓州,作出要向西进军京城长安的假象。王仙芝从之。

邓州地方官飞奏朝廷,朝廷大惊,急忙命令山南东道(襄州)节度使李福,派步骑兵两千,扼守汝、邓交通要道,防止草军西进长安。

又令邠宁(邠州)节度使李侃,凤翔(兴元府)节度使令狐綯,各选步兵一千人,骑兵五百人,立即东进,协助守卫陕州、潼关,拱卫京城长安的东大门。

眼看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的主力中计,被全部调往西北,草军遂按计划继续南下,十一月,相继陷郢州(京山)、复州(天门)。

然后,草军派出小股部队东进,剽掠申州(信阳)、光州(潢川)、舒州(潜山)、庐州(合肥)、寿州一带,这都是为了迷惑招讨使宋威的疑兵计。

这光州、舒州、庐州、寿州都是淮南节度使的地盘,淮南道,在长江以北地区,长江、淮河之间,地盘算是最大,经济实力最强。

但是,此时的淮南节度使刘邺,就是前任宰相,摆鸿门宴毒死刘瞻的那个,虽然他工于心计,打仗方面,却是个十足的草包,根本不懂带兵打仗,急忙向朝廷求救。

朝廷急令新任感化节度使薛能,派兵自徐州增援刘邺。

其实草军只是佯攻淮南。王仙芝、黄巢等率草军主力却沿长江北岸南下,进攻蕲州(蕲春)。

时为乾符三年,公元876年,十二月。

朝廷这才知道上当了,草军主力早已跳出了包围圈,急令招讨使宋威、招讨副使曾元裕分别率兵南下增援。

蕲州刺史裴渥,几次出战不利,吓得紧闭城门,不敢出战。王仙芝下令,将蕲州团团包围,日夜攻城。

同平章事郑畋,因多次建议,唐僖宗李儇(李俨)都不采纳,而且处处受宦官田令孜掣肘,于是声称有病,请求辞职。

唐僖宗李儇(李俨)正为叛乱头痛,自然不准。

郑畋上奏僖宗皇帝说:“招讨使宋威,年老多病,自从沂州一战,谎报军情,大家都不信任他了。现在一直在亳州一带逗留,养虎为患,不肯尽力。招讨副使曾元裕,手握重兵,也在黄州一带逗留观望,养寇自重,不肯出力。一旦草寇渡过长江南下,恐怕江南都不再属于朝廷。忠武节度使崔安潜,德高望重;宫苑使李瑑,是西平王李晟的孙子,精通兵法;左威卫上将军张自勉,是文武双全的良将。我建议让崔安潜当征剿大都统,李瑑当招讨使,张自勉当招讨副使。”

卢携则为宋威百般开脱。

按说郑畋的建议,其实非常正确。宋威和曾元裕二人,一直在逗留观望,养寇自重,早应撤换。

可惜唐僖宗李儇(李俨)根本没有采纳。唐僖宗更信任田令孜、卢携。

这天,快要过年的时候。因攻蕲州城不利,草军大都统王仙芝正在烦恼,忽报王镣求见。

王镣对王仙芝说:“蕲州刺史裴渥,出身名门士族裴氏,他家族在朝廷的势力,盘根错节。他考进士时的主考官恰恰就是我哥哥王铎,侍奉我哥哥,那就如恩师一般,我愿修书一封,请裴渥出面,向朝廷保举你招安做官,我另外再修书一封,请大将军派人送往京城我哥哥那里,让他促成此事。”

王仙芝大喜,于是就下令,立即休战,停止攻城。

当下王镣修书两封,一封送京城,首相王铎处,一封送到王铎的学生,蕲州刺史裴渥处。

裴渥接到书信,即刻回信给王镣说,招安是个好事,就按你的意思,马上去办。

裴渥就立刻修书一封,派人紧急送给恩师王铎,说是草贼有意投降,提议朝廷实行招安,自己愿意极力促成招安成功。

第二天,裴渥打开城门,把王镣及王仙芝、黄巢、尚君长、柳彦璋、王重隐、曹师雄、毕师铎、訾亮等草军头领三十余人,请进蕲州城,说是请他们进城过年。裴渥当着大家的面起草了给朝廷的奏章,给大家看了,都说没有问题,然后才派人加急送往京城。

新年佳节,蕲州城内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一连几天,裴渥天天设宴,备下好酒好菜,热情款待,席间还有歌舞表演。裴渥拿出一大批金银珠宝、丝绸锦缎等赠送给他们。王仙芝与黄巢等人,都很欢喜,就住在迎宾馆,天天胡吃海喝,等待朝廷招安的诏书。裴渥另行派人送粮食、酒肉到草军军营劳军不提。

不久,果然有朝廷敕使到来,宣读诏书,赦免大家造反的罪过,并任命王仙芝为监察御史,兼左神策军押牙。

裴渥与王镣等人都向王仙芝道贺,王仙芝也笑逐颜开。

其实,监察御史这个官职,负责监督百官、巡视各州县,纠正刑狱、整肃朝纲,虽然听起来很高大上,却只是个“正八品下”的芝麻官,比小县县令还低好几级。

至于左神策军押牙,负责仪仗,更是个不入流的低级武官。但是王仙芝不知道官小,还很高兴。可是黄巢明白,一直眉头紧锁。

等到诏书读完,黄巢等其他人却没有得到任何封赏。诏书中根本就没提到他们的名字!

当下,黄巢勃然大怒,指着王仙芝道:“我等认你做大哥,与你一起发过毒誓,横行天下,纵横四海,要带众兄弟们过上好日子,现在大哥你一个人招安,做官去了,试问我们这一干众兄弟,还有五千名部众,却往何处安身立命?”

说到这里,义愤填膺,握起砂锅大的拳头,就来殴打王仙芝。黄巢高大威猛,加上王仙芝没有防备,闪避不及,左额上遭到一记重拳,眼部立即出现一片淤青,好像大熊猫一样。

尚君长等人赶紧将二人分开。柳彦璋、王重隐、曹师雄等众人也未得封官,也群起喧哗,附和黄巢,数落王仙芝的不是。

列位看官!唐朝廷既要招安,应该要考虑到所有盗贼头目,统统都要给些官职,而且其部下普通士兵也要妥为安置。

如果不清楚王仙芝下面究竟有多少头目,多少士兵,也可以在诏书上补充一句,就说以后由王仙芝提出名单,再一一封赏。要让大家都有事做,大家都有饭吃,这样才不会继续犯上作乱。仅仅只招安王仙芝一人,丝毫未考虑黄巢、尚君长、尚让等众人,更没考虑普通的草军士兵,这样的招安能成功吗?为何朝廷如此失策呢?

唐廷实在荒唐。这首相王铎,看来是个蠢货!

王仙芝急忙辩解道:“我愿意接受朝廷招安,也是为了兄弟们考虑,绝不是只为自己一个人当官。既然朝廷只封我一个人为官,我断不能接受。”

王仙芝被众将所逼,不敢接受朝命。于是草军众头领立即露出了强盗本色,纵兵大掠蕲州,纵火烧毁很多房屋,杀人无数。蕲州士兵没有防备,一触即溃。蕲州霎时生灵涂炭,百姓一多半死于非命。

黄巢手提龙泉宝剑,要杀蕲州刺史裴渥,被众人劝住。黄巢念他多日酒肉款待,也就任他去了。

裴渥狼狈不堪,只得弃了蕲州,仓皇逃奔鄂州。朝廷特使慌不择路,逃奔襄州。王镣则仍然被仙芝部下劫持。

草军一大半归王仙芝,一小半归黄巢,王仙芝与黄巢二人率军分头散去。王仙芝仍然留在河南、江北一带迂回活动,而黄巢则北上,试图返回河南、山东一带。

于是草军又开始踏上横行千万里,杀人数百万的旅程。

招讨副使曾元裕率军南下蕲州,等他赶到,蕲州早已失守,而招讨使宋威仍在亳州逗留,于是北上到达黄州(新洲),并写信给宋威,劝宋威抓紧时间南下作战,与自己南北夹击草贼。

宋威却回信说:“前几年的庞勋叛乱你还记得吗?庞勋刚死,招讨使康承训就马上获罪,不仅没有升官,反而被贬为恩州司马。就在那一年,我率军增援成都,多次立下大功,却被上面的忌惮,因而被撤职。我们讨伐草贼,就算能成功,也不一定能免祸。留着这些草贼慢慢剿,慢慢讨,还可以多立功,多得赏赐。”

嗯,听起来虽然似乎大逆不道,却很有道理。于是曾元裕也在黄州一带拥兵观望,不肯出战。

这时新年刚过,已是乾符四年,公元877年。

二月,王仙芝大军向西进军,势如破竹,一举攻陷鄂州。

黄巢率军北上,翻过大别山,经过亳州,招讨使宋威不敢出战,于是黄巢得以火速北上,迅速占领了家乡曹州。

天平节度使薛崇,听说黄巢回到曹州,他想,黄巢与王仙芝刚刚散伙,又是从千里之外的蕲州急行军回来,士兵疲惫,必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于是亲自率兵两万,来攻曹州。

黄巢大怒,点军出战。两军对圆,弓箭手射住阵脚。

薛崇喝道:“黄巢!你那大哥,王仙芝已经接受招安了!你何不早降!”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黄巢正因为王仙芝招安一事,气得半死呢。

黄巢怒喝道:“败军之将,焉敢再来送死!”当下挥军掩杀过去。双方大战两个时辰,天平军渐渐难以抵挡,败归郓州。

黄巢一路追赶,薛崇策马狂逃,黄巢胯下骑的就是薛崇的汗血宝马,速度快,当时黄巢拍马赶到,一枪将薛崇刺死,再一刀砍下首级!

草军乘胜追击,尾随天平败兵进入郓州城,遂夺取郓州,大军就在郓州扎营休整。

一时间草军声势浩大,远近失去土地或者交不上税的农民、江湖人士、草莽豪杰、无赖少年、亡命之徒、江洋大盗等,更有许多几年前,庞勋起义的余党,纷纷赶来投奔黄巢。

徐州人秦彦,原名秦立,本来是感化军的一名士兵。因违反军令,被判处死刑,打入死牢,拟于秋后处斩。一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对他说:“现今天下大乱,你可起兵,博取富贵。”

睡醒后,枷锁不知怎么被打破了,于是趁乱逃走,改名秦彦。不久,聚同党百人,杀下邳令,取其兵器、物资,投奔黄巢大军。

乾符四年,公元877年,春。

一天,朱存道:“八年前投奔庞勋不成,也是俺们兄弟二人学艺不精。再后来,遇到朱瑄,想要跟他去投奔王仙芝贩卖私盐,也未能如愿。听说王仙芝前两年在濮州造反,后来黄巢在曹州一带响应,现在郓州一带,占领了不小地盘。似俺们现在这般武艺,若去投奔黄巢去做盗贼,想要升官发财,非常容易,何必在此厮混,埋没英雄!”

列为看官,朱存这志向倒是很大,可惜不是正道。天下大乱,理应报效国家,为国平叛才好。

这一席话,把朱温也哄得心动起来,便道:“说得有理,俺与你便到郓州投奔黄巢做盗贼去罢。”

朱存道:“还是先回家去辞别母亲妻儿,并及东家主人,明日便可动身。”

两人计议已定,也不打猎了,赶紧回到刘崇家,先去禀明老母,说是要出外谋生,当然不敢说是去追随黄巢为盗,只说是去从军当兵,为国效力。朱母当然放心不下,极力劝阻,又叫其妻来劝阻。

朱存说道:“儿等已经成年,二十多岁了,在刘家寄人篱下,当个佣人,将来能有什么出息,不去外面谋条生路,难道要老死在此,默默无闻么?”

朱母说:“外面情况很复杂哟,只怕你们没有江湖经验,出去会吃亏呢。”

朱温道:“俺兄弟二人这些年打猎,已经练得一身好武艺,出门在外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吃人家亏的,俺们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母亲尽管放心!”

大哥朱全昱听说两位弟弟有志远出,也来问他们要去往何处。

朱温道:“现在还不好说,大哥要去便同去,否则在此陪着母亲,照顾一下侄儿们,也是好的。”

朱全昱是个安分守己的人物,便答道:“我在此侍奉老母亲,也帮你们照料小孩子。二位弟弟尽管前去,等你们找到一条好生路,招我也不迟。”两人应声称是。

朱温虽然混账,却也一直念及刘崇老母对自己的好意关照,亲自前去磕头辞行,仍然是谎称去投奔官军。

刘崇老母一直就知道朱温不是平常人,理当有远大抱负,所以听了他们说要外出谋生,并不吃惊,口中道:“我早说朱阿三不是平常人!果然有大志!”

当下也不阻拦,只是千叮咛,万嘱咐,教其兄弟二人出门在外要走正道,不要为非作歹乱杀人。

朱存又禀明主人刘崇。刘崇因他兄弟二人在家,也没帮干什么活,有他无他都没关系,他们走了反而少惹祸,乐得听他自便。

两人过了一宿,第二天起个大早,女眷做了早餐,全家人饱餐一顿,母子、夫妻、父子一一辞别。再向主人家刘崇及刘崇老母告辞。主人家允许他二人将马匹、弓箭等随身带走。

刘崇老母赠给二人兵刃、干粮、盘缠。兄弟二人感激不尽。随后辞了主人,以及母亲、大哥全昱及妻儿,欢呼雀跃,一路径投郓州而去,一路边走边打听黄巢大军所在。

这一天,朱温兄弟二人正在赶路,走到一处山路,忽见路边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朱温兄弟二人连忙追赶,好不容易才追上。那人虽然没有骑马,轻功确是不俗。

朱温见那人身长八尺多,高大健壮,相貌堂堂,意欲结交。于是问他姓名,要去哪里?

那人见问话的人身长大约八尺,膀阔三停,脸如噀血,须若金针,耳犹两翼,蓝发狼牙,心中暗自吃惊。此人必非常人!

当下答道:“我姓朱,名珍,徐州丰县人氏,自幼习武多年,今天下大乱,意欲去投官军,报效朝廷。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朱温大喜,说:“俺们是本家啊!俺也姓朱,俺叫朱温,这是俺二哥朱存。俺们是砀山县人氏。”

朱珍说:“砀山,与丰县是紧挨着呢。说不定,一百年前就是一家人!你是什么辈份?”

当下叙了辈份,竟然是同辈,三人遂以兄弟相称。朱珍年龄比朱温小,于是管他们叫哥。

朱温说:“俺们兄弟二人准备去往郓州,意欲投奔黄巢。不如和俺们一起去投黄巢吧?”

朱珍皱了一下眉,说:“我打算去濮州。我家远房的兄弟朱瑄,现在新任青州刺史王敬武部下为将,对了,朱瑄家也是砀山县呢!说不定与你家更亲。我们何不一起去青州?”

朱温道:“朱瑄?我认识啊!前几年还见过面的,他现在去了青州?他年龄那么小,就算他在青州为将,官职也不会很大,还是不如去投奔黄巢。”

朱珍问:“黄巢不是造反的乱贼么?怎么去投奔他?”

朱温说:“俺听说,这个黄巢,乃是个文武双全的英雄。当年考武科举,被主考官点为武状元。但是,懿宗皇帝嫌他貌丑,革退不用。听说他已杀了天平节度使薛崇,取了郓州。现在天下动荡,乱兵四起,大唐天下,只怕要改朝换代了。万一他成功了,俺们不就是一步登天?”

朱珍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欣然从命。三人同行,往郓州方向赶路。行至巨野泽边,见路边有个酒家,遂停下打尖。

这时,忽然有一大汉,从对面方向骑马飞奔而来,远远望见酒旗,也来打尖。

“小二,快给我筛两碗酒,五个馒头,一盘熏肉,我要赶路!”

朱温见那大汉器宇轩昂,连忙问他:“这位大哥,要去哪里啊?”

那大汉下马,深施一礼道:“某姓庞,名从,字师古,乃曹州南华人氏。现今天下大乱,我本欲去往郓州,投奔薛大帅,不想,郓州已经被贼人占了,薛大帅也为国捐躯了,现在只好南下许州,投忠武军节度使崔大帅去。”

朱温说:“在下朱温,宋州砀山县人氏,俺几兄弟意欲去往郓州投大英雄黄巢。不如同去?”

庞从道:“黄巢是个混世魔王,杀人如麻,我立志从军,就是为了剿灭他,焉能和你一起投奔他?不如你我一起去投崔大人?”

朱温举杯道:“今日无缘,十分遗憾。望来日还能相见。先干为敬!”

几人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干了几坛酒。最后依依惜别。

这一天,朱温兄弟等三人正在赶路,走到一处山路,忽然路边闪出一队人马,为首两员小将,其中一人大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快把财宝拿来,放你过去!”

朱温兄弟当然不肯。对面小将令旗一挥,众喽啰兵一拥而上,就来捉拿朱温三人。朱温看对方服装打扮,不像官军,倒像草寇,连忙问:“你们是什么人?敢挡小爷的路?”

对面那小将道:“大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谯郡人,张存敬是也!这位是我贤弟,徐琮,亳州人氏。我们兄弟在此占山为王。快些留下钱财,可饶你们不死!”

原来遇到拦路打劫的山匪了。

朱温就要出战,朱珍急忙拦住他,说:“杀鸡焉用牛刀,待小弟将他擒来!”于是手提狼牙棒,一个纵身,就到了张存敬马前,张存敬连忙提起长枪迎战。二人斗了二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朱温连忙催马上前,挥刀来砍张存敬。张存敬以一敌二,竟然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

朱存也挺枪拍马赶来,夹攻张存敬。徐琮见了,策马上前,敌住朱存。

又斗了二三十个回合,张存敬枪法渐乱,被朱珍一棒打落马下。朱存挺枪便要往他心窝刺去。

张存敬闭上眼,心里说“我命休矣!”

朱温却一刀将朱存的枪格开,口中说道:“二哥莫伤他性命!”

朱温跳下马来,将张存敬扶起,说:“存敬兄弟,你一身好武艺,俺愿与你结拜为兄弟,不知你愿意吗?”

张存敬说:“多谢兄弟不杀之恩。小弟愿意与你们结拜。”

徐琮也连称愿意。

于是众人一同来到山寨。燃起香,倒上酒,四人歃血入酒。大家叙了年齿,当然是朱存最大,朱温第二,朱珍第三,张存敬第四,徐琮最小。

朱珍、张存敬、徐琮连忙道:“愿听大哥差遣!从此唯大哥马首是瞻!”

朱存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来来来,各位兄弟,一起干了这杯酒,从此就是一家人,不离不弃,共取荣华富贵!”

朱温对徐琮说:“贤弟,你这名字,有点拗口,不如俺替你改一下,叫徐怀玉,朗朗上口,如何?”

徐琮大喜:“谢哥哥赐名!从此,我就叫徐怀玉了!”

朱珍对张存敬等说:“贤弟呀,我们打算去投奔黄巢,你可解散了山寨喽啰,我们一起去投奔黄巢去。”

朱存却道:“三弟,现在情况变了。投奔黄巢,不急。”

看大家满脸狐疑,朱存解释说:“我等空手去投黄巢,必然被人看低。纵使接受,也是从普通士兵做起,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现在有了四弟的山寨,我们可以打劫点金银珠宝,或是粮食草料,再去献给黄巢,才会被他看重。”

众人连连称妙。于是派人四处打探。他五人则每天习武,练习武艺。朱珍也选了一匹马,每天练习马上战法。

不久,有喽啰兵来报,说是山下有一帮商贩运粮食,即将要经过此地。

五兄弟连忙披挂上马,来到山下,果然有一队商贩,押运粮食,往这边过来。霎时鼓噪而出。

张存敬大喝一声:“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粮食留下来!”

对面商贩退往后面,闪出一员小将,身披盔甲,上前搭话:“我乃陕州人李唐宾也!要想劫夺我粮食,先要问我手里的金枪答不答应!”

朱珍催马上前,与李唐宾缠斗在一起。朱珍马术尚未熟练,斗了十几回合,险象环生。不一会,李唐宾卖个破绽,一枪将朱珍打落马下。

李唐宾把金枪指着朱珍的胸口,朱珍不敢动弹,被李唐宾部下绑了去。

朱温见他功夫不错,自己一个人可能不是他对手,赶紧挥手,与朱存、张存敬三人一拥而上,来个三英战吕布。不久,终于将李唐宾捉住,把他手下都绑了,又将朱珍救回,并将几十车粮食悉数占为己有。

于是五兄弟点起山寨所有人马,押着粮食车辆,以及李唐宾等俘虏,投奔黄巢。不久,到了郓州黄巢大营附近。来人听说他们是带着很多粮食来投军的,便没有带他们去招兵处,而是直接报告给了黄巢的弟弟黄揆。

黄揆见他五人身材强壮,武艺刚强,还自带马匹、兵刃,十分欢喜,直接录用朱存为队正,手下管五十号人。并且还说,一旦日后立了功,就提拔他为偏将。

孟楷急匆匆赶来,跟黄揆耳语一番。黄揆又叫把李唐宾松绑,令他上前搭话。

原来李唐宾,却是尚让部下后勤军的一员偏将,先前去外地押运粮食,为了防止官军阻拦,特意扮成商贩,不料却被朱温等人半道给劫了。

黄揆斥责李唐宾无用,又命李唐宾与朱温等人修好,不得记仇。众人许诺。

这时已是乾符四年,公元877年,三月。

朱温兄弟五人来到草军军营,过上了集体生活,每天好吃好喝,又不用干活,倒是如鱼得水,分外喜欢,从此便处处与官军作对,仗着一身的功夫、力气,与不怕死的精神,每次打仗都奋勇直前。

这一天,黄巢下令进攻沂州。

沂州城上守军,箭如雨下。同时,抛石机抛下大量石块。草军士兵被砸得头破血流。

朱存、朱温几兄弟初生牛犊不怕虎,率领自己这一队士兵,一手拿盾牌,一手扛云梯,冒着箭雨、飞石,一鼓作气冲到城下。

这时,城上士兵又纷纷搬起石头往下扔。攻城的士兵,好多人被石头砸中,俱生退意。

朱温大喊道:“此时后退,我等一个也活不成!不如冒险攻城,博取功名富贵!”

于是拔出腰刀,攀上云梯,第一个冲上沂州城头,朱珍等纷纷跟进。朱温等又从城墙上飞身跳下,砍死守门士兵,打开城门放草军入城。

沂州官军大乱,草军顺利攻陷沂州。

黄巢大军进了沂州城,论功行赏,朱存、朱温兄弟被评为首功。黄巢因他们身手好,又有很多鬼点子,十分赏识,乃亲自召见他们。

朱存、朱温走入黄巢中军大帐。黄巢见二人身长八尺,膀阔三停,相貌丑陋,一看就是两兄弟。尤其是其中一人,更丑一些。但见他脸如噀血,须若金针,耳犹两翼,蓝发狼牙,不禁暗暗心惊!好家伙,这么丑!与我正是天生一对!

黄巢道:“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朱存道:“俺叫朱存,这是俺弟弟朱温。”

黄巢又问:“朱温,你今年多大了?是哪里人氏?”

朱温道:“小人今年二十六了,家住宋州砀山县午沟里村。”

黄巢道:“砀山县午沟里村?我说一个人,教书的,朱五经你们认识吗?”

朱存、朱温齐声道:“正是小人的家父。”

黄巢大惊:“啊,你们是我恩师的儿子?师父他老人家可好?”

朱温道:“家父已经去世多年了!”

黄巢道:“朱存、朱温,我欲收你们为义子,你们可愿意?”

朱存、朱温立即跪拜道:“义父在上,受孩儿们一拜!”

黄巢大喜,将他俩提拔为亲军头目,非常器重。朱珍、张存敬、徐怀玉等都升官不提。

此番自蕲州与王仙芝分道扬镳以来,黄巢不断招兵扩军,部下在郓州、沂州已扩充到两万多人,遂分成五个军,任命邓天王、葛从周、黄揆、李罕之、丁会五人为将军,黄邺、孟楷、秦彦、朱存、朱温、李唐宾、朱珍、张存敬、徐怀玉、张归霸、张归厚、许勍、柴存等为副将。

朱温兄弟几人迅速地跻身草军高层,得以参与草军的军机大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