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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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不会结尾
第一百一十一章 带我走吧
和郊区的草皮窝棚不同,和城区的红蓝顶房子也不同,赌场的装修极为奢华,与周边的一切看起来格格不入,金色的外墙比起佛塔都不逊色,脚步所及无不是红毯铺地,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旋转的轮盘、发牌机、赌桌前挤满了人,在这里,巴稚竟找到了和雨林一样的熟悉感,赌场和猎场没有区别,不在乎品行的良贱高下,也不在乎身份的长幼尊卑,前者只问钱多钱少,后者只看力量大小。
赌场门口的保镖被巴稚带来的杀手们一枪命中眉心,对讲机里的呼叫声还来不及传出去,距离门口近的赌客们已经惊叫连连,但赌场里赢钱喝彩的、大声呵斥的络绎不绝,死人和流血似乎激不起他们的关心。巴稚一路向内,遇上迎面而来支援的保镖一刀就朝脸劈开,霎时间血肉模糊、皮开肉绽。杀手们跟过来也不无震惊,冷兵器不比枪炮的威力,但在近距离击杀中却有更强烈的震慑力,死者痛苦的样子会有效传达到看客眼里,个子不高,浑身纹绣的巴稚让人胆寒,保镖们猛烈地抖索着,就像是和亡灵共振。
巴稚进到包厢的时候,陆佑民正精神紧张、目光炯炯地等着发牌,却看见荷官浑身打颤地看向门口,空气里都是巴稚带进来的血腥味,陆佑民撑着桌子站起身,看着眼前半大的孩子提刀盯着自己,嚅了嚅嘴唇,不知为何,恐惧的滋味在心底绵延不断。
巴稚拿出照片又确认了一眼,反手握刀,上前一步,打算去抓陆佑民,助理战战兢兢地握住了巴稚的手腕,“你是谁?为什么要带陆总走?”
巴稚听得懂华语,但却像听不懂这人说话一样,把刀高举过头,刀刃朝下,轻坠之间,助理的脑袋就像熟烂的果子砸在了地上,咕咚咕咚滚了几圈,血浆从脖子喷出时丝丝声不绝于耳,助理那无头的身子硬是隔了好一会儿才倒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坏了,陆佑民离得最近,血液喷进他的眼睛、鼻腔、嘴里,扶着桌子也撑不住他,跪倒在地上看着巴稚,知道大难临头,带着恐惧的眼神和乞怜的叫声。
巴稚充耳不闻,拽着陆佑民就要起身,陆佑民本能出于害怕往后躲了一下,巴稚紧紧攥着刀,尽忠职守地没有取了陆佑民性命,他习惯了处理各种野兽,不是乱棒打死就是乱刀砍死,要抓活的,巴稚揪着陆佑民的头发,刀刃向内对着陆佑民的嘴开了一刀,陆佑民的脸直接裂开,仿佛一张巨大的嘴从耳朵根开始,嘴角鼻腔到处都是血,旁边的杀手忍不住提醒巴稚,“要活的。”
陆佑民惊惧万分,竟然生出几分胆量来,扯过杀手腰里的枪就指向了巴稚,“啊啊啊·······”枪还来不及射击,陆佑民就被巴稚削去了手指,噗咚倒地,抱着手、捂着脸,蜷缩起来。杀手们把陆佑绑着抬了出去。
巴稚蹲在地上,拽着助理的头发,把人头提了起来,这本来可以挂在长屋门口的,算了,扔掉脑袋,信步走出了赌场。
江耳东一个人站在山巅的芒草丛里,身后是散乱的水洼、灌木和密林。愤怒、混乱、委屈交织在一起,没有无辜的人,悲伤像海啸一样涌上心头,江耳东的脊梁变得僵硬起来,眼角因为微微扭曲滴下了眼泪,风向着奇妙的方向流动,带走了这罪不可恕又微不足道的忏悔。
江耳东看见陆佑民的惨状并不惊讶,他知道交给巴稚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巴稚不懂得对生命的敬畏和对死亡的恐惧,即便是在自己家人去世的时候,他也只是平静地砌了一个石堆,江耳东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这就是属于这个原始部族的生存方式,简单到残忍。
江耳东不愿意给自己沾满污垢的利用包装上什么关心之类的感情,对着巴稚说,“飞机到了,你回去吧。”
巴稚视线停在江耳东的脸上,他很少这样直视江耳东,有时是觉得不好意思,有时是出于敬畏,“你不回去吗?”
江耳东以平静的表情回答,“我家人来了,我要跟他走。”
包含冲击的一句话,巴稚明白了江耳东离开沙捞月不是短暂的外出,而是长久的,永远的,忽然就慌张起来,绝望地看着江耳东,“你可以带他一起回去。”
江耳东的目光平静而清晰,露出了即将要摆脱所有过去的笑容,“我要跟他走,我一直想,跟他走来着。”
这是给自己,给所有人画上句号的安排,也是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残忍的告别。
“巴稚啊,回去吧。我们去市里住的那套房子还记得吗?那是用那个烦死人的石油公司的钱买的,你带着家人搬去吧。还有,妹妹明年也该上学了。女孩子也要学习的,记住了吗?要孝顺父母,照顾好弟弟妹妹,当一个称职的哥哥。回去吧。”
巴稚握紧颤抖的拳头,那个站在长屋下因为果子甜就笑容天真的江耳东和现在这个生无可恋像一杯苦酒一样的江耳东重合了,巴稚觉得心里很难受,临走前问江耳东,“你还会再来吗?或者,我能去找你吗?”
江耳东看着巴稚就像看见自己这十多年进入这个黑暗世界后交过的所有朋友,亲切地说,“那你记得多赚点钱,等我去了,好好款待我。”
直升机的的轰鸣声搅合地巴稚思绪很乱,这不是一点时间就能整理的感情,他看着江耳东的眼睛,直到飞机起飞,在很高很远的天空望下去,江耳东变成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小黑点。
很多事情都该消失了,留下刮起风的江耳东的笑容也消失了。江耳东独自轻松地走在漫天火焰和烟尘中,步伐轻快就像摆脱了无数残骸。
“告诉茶山和那群老头,我给他一天时间,如果茶山不来见我,我就灭门烧山,说到做到。”
不冲进寨子里,是江耳东留给翁丁最后的尊重。
医院里,温恪转了一圈,在天台找到了陈劭,病号服的袖口挽在小臂上,冷白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呆愣地望着遥远的地方,乌黑的眉角眼梢像化不开的沉郁浓墨。
“在想什么?”温恪坐到陈劭身边。
“很多,但都没有答案。”陈劭神情略微有些怔忪,温恪在他身边,他觉得自己更加软弱了,江耳东去找他的那次,他就知道自己杀不了江耳东,现在,连抓到他的勇气都变得不够稳固,肆无忌惮的屠戮、信手拈来的爆炸,陈劭觉得自己身上的罪恶更加深重,他想让不止是江耳东,想让所有人都停下来,可没人在乎他微弱的声音,也没人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开始,走到这一步的。
温恪只是挨着陈劭,并肩坐着,没有转头,也没有做任何动作,“我来救你,来帮你,如果你死了,我就替你收尸,为你下葬,我不是来成为你的软弱的,别害怕。”
陈劭的心因为温恪的话跳地剧烈而不受控制,久久地看着温恪的侧脸,没有出声。
陈劭知道,他没说的,温恪都听得到。
过了半晌,陈劭低声说,“如果我再见到叔叔,我要告诉他,他想错了。”
温恪转过头看着陈劭,轻声问,“温季明?”
陈劭的嗓音里带着一点依恋,又有些伤感,“以前他跟我说,你是动物园里养出来的小狮子。他都不知道,你有多大的胆量。”
温恪笑了笑,覆着陈劭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他经常骂我胆大包天,不过说真的,除了失明那时候,我真的没怎么怕过。陈劭,我不怕失去你。我这么说你会伤心吗?”
陈劭摇摇头,觉得被温恪包裹着的五指微微发烫。
温恪轻声说,“我们能重新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通了,瞎不瞎是天的事,爱不爱我才是你的事。一样的,你会不会死是命运使然,我只要确信一点就够了。我爱你。”
他们年少时就明白了前途尽碎的执手代价,又经历过远隔重洋的未知忐忑,也遭遇了经久思念却不能见面的时候,健康还是残疾,生存抑或死亡,都不重要了,既然不可避免的,就让它发生吧。我只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那就是爱你。
陈劭觉得血液里涌动着滚烫从脊椎冲上脑髓,四肢百骸无不震颤,降临在流逝岁月里的真实存在的感情蔓延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台之上,隐隐约约的泪水让长长的睫毛粘在一起,谁也不能像温恪这样抚慰自己的伤口。
闭上眼睛接吻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有一丝一丝的感觉在闭着眼睛的时候更加清晰,不是掉下悬崖的可怕,而是在那些空荡荡的地方填充了许许多多的温暖。
寨子里,茶山躺在卧榻上,拿起手边的“冰壶”,打开了火机在“冰壶”一根试管的底部慢慢烤着,片刻后叼住另一只吸管,急切地吸了几口,紧张不安的急躁借由冰毒的麻醉,这才慢慢舒缓下来,刚松口气,房门就被长老们踹开了。
茶山被那群贪生怕死的长老们推着走出了寨子,就如同当年推着他接管这里时一样。茶山明白人心凉薄,却还是觉得讽刺,死死地盯着江耳东,“你大张旗鼓毁了这里,能得到什么?”
江耳东背靠着越野车,犬齿叼着烟,笑道,“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想着得到吗?”
茶山脸色微变,“我们可以谈,为了你几个下属,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
江耳东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勾了勾食指让人把茶山绑了起来,“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陈劭接到吴忌的电话,“茶山被江耳东带走了,看情况陆佑民也在他手上,我现在追在后面,看样子他们是要往江边去。”
陈劭挂了电话,二话没说就要走,温恪拽住了陈劭的手腕。
陈劭刚想解释,就看见温恪慢条斯理地把手表摘了下来,拿小刀轻车熟路地撬开了后盖,“我之前放了追踪器在里面,这次我不想知道你在哪儿了,我等你电话,你自己亲口告诉我你在哪,我就去找你,好吗?”
温恪不能想象自己在陈劭离开后生死未卜的时间里,盯着定位系统他会怎么样,如果他追上去,没有任何经验的他连自保都做不到,只会变成陈劭的拖累,如果让他坐在这里,看着陈劭闪动的定位却无动于衷,他做不到。索性拆掉,他要做的只有等,等陈劭回到他身边。
温恪努力让自己用平静的眼神看着陈劭,“所以,你有义务保护好自己,我等你。”
陈劭看见手表露出的机芯,上面刻着wK、猫爪、cS的图案,那穿过时间扑面而来的感情因为镌刻过的标记而不再微弱,很多事情都变得复杂,很多人都已经无可挽回,但感到庆幸的是,他们还在一起,和从前一样,时间改变了什么,也留下了什么。
“好。等我。”这对陈劭而言是很困难的请托,不一定能给予答复的承诺是他最无法背负的东西,他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
陈劭赶到密林边上的时候,和吴忌汇合。吴忌塞给陈劭一把枪,陈劭拒绝了,“我在这里不能开枪。”
吴忌愣了一下,“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你打算肉搏啊!”
陈劭低声重复了一遍,“我不能开枪。”
吴忌声音似乎有点斟酌,“所以你觉得我昨天开枪做错了吗?”
陈劭听得出吴忌尾音微微不稳,摇摇头,“没什么对错。”
两人刚踏进密林,就看见江耳东双手插在裤袋,站在那里。
时隔很久,他们终于面对面了。似乎和当年一样,看起来狼狈而且一身伤的是陈劭,但哀莫大于心死的却是江耳东。
吴忌高度警觉,没想到江耳东就好像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一样,可枪还没举起来,树林里就冲出了十七八个狙击手,将他们团团围住。
江耳东朝陈劭伸出手,“来。”
一如很久以前陈劭在福利院被其他小孩摁在地上打的时候,江耳东坐在墙上对他伸出手一样。
陈劭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
吴忌刚想拉住陈劭,就听见江耳东对他说,“告诉滇州警方,两个小时后在洪茂港等着,他们想要的陆佑民和茶山会人赃并获出现的。”
吴忌没想到江耳东知道自己的身份,眼神担忧地在江耳东和陈劭之间游移,“你要带他去哪?”
江耳东拉着陈劭的手,转身背对着吴忌回答道,“回家。”
陈劭跟着江耳东站到江边,才明白他说的陆佑民和茶山会人赃并获出现是什么意思。一条空着的快艇的尾部拴着另一条快艇,陆佑民和茶山两个人被面对面固定在座位上,而且被注射了毒品,看起来不省人事,两人中间放着成堆的白色砖块。
江耳东跟着陈劭的视线看过去,解释说,“别担心,就算中途他们醒了,游艇驾驶员也会给他们补一针的。但氟硝安定一般能让人睡8个小时,他们不会醒的。那些毒品都是最新型的mdpV,一共300公斤,算了吗,够判他们俩死几回的?”
陈劭看了眼江耳东拉着的自己的手,又看着江耳东漫不经心一如从前的笑容,蹙眉问,“你要干什么?”
江耳东拉着陈劭上了第一个快艇,没坐到座位上,反倒是席地而坐,拉着陈劭和他一起背靠着座位,看着浑浊的江水,对着水手说道,“出发。”
快艇出发的那瞬间,就像突然跃出水面的银鱼,飞溅起水花无数,在半空中划出灵巧的弧线又猝不及防坠入江面。
在轰鸣的马达声中,江耳东挨着陈劭并肩坐在地上,笑着解释说,“这不是我一开始的计划,滇州茶园里有2吨的货,我本来想让他们俩在那儿被警察抓个正着的。我没想过你会在这里。”
陈劭面色怆然,苦笑着问,“你做这些什么意思?赎罪?还是替天行道?”
江耳东握着陈劭的手不曾松开,“我没这么想。我之前做这些,是想着你能原谅我。但现在,我已经不想让你原谅我了。你恨我,就能长长久久地记住我。被人记着,还有机会逢年过节纳个纸钱不是吗?你会给我烧纸的吧?”
陈劭知道这是一条回家的路,也是一条必死的路,船停不下来,他也停不下来,“江耳东,你明知道我杀不了你,你带着刀到我面前逼我。你知道我来抓你,就洗干净脖子送上来,你为什么总是要逼我呢?你不是应该逃跑吗,不是手段残忍,杀人不眨眼吗,你这样算什么呢?”
江耳东转过身,擦掉陈劭一颗又一颗眼泪,故作轻浮地问,“怎么,你舍不得了?”
陈劭看着江耳东熟悉的眉眼,那眼神本该是轻佻的、邪魅的,可现在满目悲情,“江耳东,你······”你走吧,这三个字,陈劭艰难地回旋在唇齿间发不出声,说不出口。
江耳东搂着陈劭的后颈,额头抵着额头,这是他最喜欢的姿势,他看着陈劭的眼睛,平静地说,“别说出来,傻子。”说完,揉着陈劭的后脑勺,轻声说,“这一次,在你的天秤上,你肯选我,我就很满足了。”
江耳东抱住陈劭,拿耳朵蹭了蹭陈劭的耳朵,像个孩子一样,“你知道吗,我好想你。我们终于见面了,可惜,我没时间了。”
陈劭握着江耳东的肩膀,绝望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江耳东,你······”
江耳东抱着陈劭,靠在他身上,“叫我哥吧,和小时候一样。你长大了,就不这么叫了,怪伤心的。”
陈劭颤抖着呼出口气,泪流满面,伤口钝痛,“到底为什么啊!明明可以不走到这一步的!”
江耳东似哀戚似叹息,“是啊,我也在想,是从哪里开始的呢?以前被周启棠欺负的时候,我想着我不能死,我还得看着你上学。后来到了滇州,我也不能死,我想看你过上好日子。再后来,我知道我回不去了,可我又不甘心看着你喜欢别人,我快疯了。可是你握着刀要杀了你自己,我能怎么办呢?这几年好几次晚上,我被噩梦惊醒,看着床边上了膛的枪,想着只要闭上眼睛扣下扳机,就都一笔勾销了。他们欠我的,我欠他们的,都结束了。可无论如何我扣不下去,我很自私,我想死在你身边,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死在他乡,就算给你留下阴影,我也想这样抱着你去死。”
陈劭抱着江耳东的肩膀,趴在他颈窝里狠狠咬了下去,发誓要撕咬出骨血来似的,“唔。”
江耳东却露出了灿烂到诡异的笑,“陈劭,看好我的尸体。等他们把我烧了,记得带好我的骨灰,你把它装在哪都可以,就是不要丢下我。答应我,嗯?”
陈劭把头抵在江耳东胸前,垂着头让眼泪全部砸在地面,“哥,你别说了······”
江耳东抚摸着陈劭修长白皙的后颈,换了话题,“我看你们又在一起了。”
陈劭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江耳东,颤抖地问,“你看到他了?”
江耳东笑地温柔,好似鱼尾拂过水面的涟漪,“挺好的。真的。”
江耳东拉起陈劭的手和他十指紧扣,垂着眼睛低声说,语气像是乞求,“我不想被抓到那个阴森的水泥监狱里,和那群臭鱼烂虾关在一起,我会自己死的。不过,他们都说,自杀的人神鬼都不要,陈劭,等你百年之后,喝了孟婆汤,忘了我做过的这些事,你能不能跟我走?嗯?我等着你,好吗?我不想一个人。这太阳底下的日子,我陪不了你,等下去了,给我个机会吧。”
陈劭已经完全崩溃,低着头去摸江耳东的短靴,却被江耳东摁住了手,“刀不在那里,我看着你捅过自己一次,还怎么会带刀来见你?”
国境线变得清晰可见,岸上成群的警察已经严阵以待,风过林梢,江耳东拉着陈劭站了起来,指着胸前的琉璃项链说道,“我本来想接管了茶山集团后把它瓦解掉,再去找你的。但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这里面是所有的运营账目,制毒工艺,组织人员名单,回去以后,你交给他们是就是了。不过要彻底打掉缅南的贩毒集团,可能需要你们再费些时间了。”
陈劭看着那串光彩眩目的琉璃项链,又看着江耳东发红的眼尾,他想问江耳东,能不死吗,可答案显而易见。他只是握着江耳东的手腕,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江耳东看着近在咫尺的岸边,抱住陈劭,贴着陈劭的耳边轻声说,“带我走吧。”说完,拉起胸前的琉璃项链放在嘴里狠狠咬碎了其中一颗玻璃珠子,陈劭抱着江耳东,看不见他的脸,等到他扶着肩膀,让江耳东和自己面对面的时候,短短不到半分钟,江耳东已经昏迷了。樱红色的耳廓耳垂,紫绀的嘴唇,不到两分钟,等到陈劭听到岸上喧闹的人声,他已经听不到江耳东微弱的心跳了。
陈劭脸色苍白,发着抖握着那条项链,上面还残留着江耳东心口的温度,而江耳东的身体已经比江水还要冰凉了。陈劭听见自己的心被生生剜走了一大块,死死抱住江耳东的尸体,不会有人懂,一个警察为什么抱着一个毒贩哭得撕心裂肺,陈劭想把一切都忘了,那时候的江耳东,只是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