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荒海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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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至暮云岛的时候，暮云城前密密麻麻的都是盘坐的弟子，他们手中捏着镇魂符，口中颂着安魂咒，这是高阶修士仙逝时才会做的...
苏凉表情有些木然，甚至是疑惑，她很难相信自己只是去了一趟繁华大道，只是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些人就说她师父死了？
苏凉缓缓走向暮云城，心脏像是被橡皮筋扎了起来，紧缩又窒息。
她脚步一开始很慢，而后又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撞入结界的。
暮云城的大门为她打开，她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秋长令怀里的玉择华。
她闭着双眼，身上却没有散灵，苏凉心头一惊，颤抖着从乾坤袋里掏出聚魂丹。
她从众长老身边挤进去，“我有聚魂丹！我有极品聚魂丹！”
秋长令抬眼，悲伤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苏凉扑在她身边，颤抖着把聚魂丹喂给玉择华，然而没有用，丹药被含在嘴巴里，却没有灵力去吸收它。
苏凉看着秋长令，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为什么没有灵力啊？”
怎么办啊？我有丹药，你救救她好不好？”
“我有天地道义，我有很多，怎么才能救她？谁能告诉我啊...”
...
不知过了多久，秋长令摸了摸玉择华的头，而后顺着她的脸庞绘制了一个符咒。
苏凉认不得这个高阶符咒，手中不断的往玉择华身上重复输送着灵力，头一次觉得悟道镜如此无能为力。
秋长令的手指停在玉择华的下巴上，手指颤抖了一下，才轻轻松开，而他松开手指的那一霎，一个符咒亮起，玉择华的身体逐渐虚化，最后化作一捧细沙融入这块神明墓地。
三十五位长老行礼拜别。
苏凉愣住了，灵力散落在地上，也明白她师父是真的没了。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一个又一个长老离去，暮云城外面的弟子也走了，天色也黑了。
秋长令拍了拍她稚嫩的肩膀，“打起精神来好好修炼，从今以后暮云岛就剩你一个了，暮云大长老的担子也落在了你的身上。不要辜负你师父的期望...”
苏凉抬起斑驳的小脸，“我走之前师父还好好的，到底为什么？”
秋长令叹了一口气，在她面前蹲下身来，“从半年前择华刚回来的时候，我一见面就看出来她满身封禁之力，灵力近乎干涸，她用了介忍符，这种符咒只能用于将死之人，以焚烧体内灵源经脉，为宿主续命。”
“为什么？她不是在看守泠鸢吗？为什么会到了要用介忍符的地步？”
苏长清张了张嘴，犹豫几息道，“想必你日后会慢慢知道的。”
秋长令也走了。
苏凉自嘲的轻笑一声，低下了头。
她一开始见到玉择华的时候，她周身就不见一丝灵力，而苏凉居然以为大道至简，到了她这种境界都是返璞归真的，甚至在心里暗暗钦佩许久。
难怪她从来没有吸收过灵力，难怪不过是传承秘钥却要贴着额头，难怪她只是坐在龙骨丘之外...
“师父你快看，我没有运行功法，但是灵源居然在自动修炼哎！”
“看到了，好浓的灵气。”
苏凉吸了吸鼻涕，“骗子，你根本看不到...”
她抹了把眼泪从乾坤袋里掏出闲雪草，“师父，拜师礼我带来了...”
半夜。
苏凉坐在长生河边，愣愣发呆，玉择华以惨烈代价换来的短暂时光，都浪费在了陪她炼化灵源石上，苏凉忽然觉得好后悔。
几把灵剑晃晃悠悠的飘在苏凉身后，它们见惯了生死，也从来不觉得一个生命的逝去是什么值得难过的事情，它们的好朋友玉择华只是在不知名的地方获得了新生，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倘若有缘，或许她们还会再见！
有那么一刹那苏凉觉得好无助，她开始想念邱先生，想念苏长清，想念苏尘，甚至想念那些死去的弟子和离开的欧阳荣月，不知道小松和雪魇顺利找到她了吗？
接下来的日子，苏凉就天天呆在龙骨丘，她一直觉得自己要想明白什么事情，但又不知道自己要想的是什么，还有之前那一闪而过的线索，搅得她思绪不宁。
苏凉在龙骨丘呆的第二个月。
一声长鸣声起，暮云岛万物起舞，金色的光芒直入云霄。
苏凉双手画圆，浓厚的灵力汇聚于丹田。
化虚为实，灵力池的灵力被压缩成液体，随后液体又被压缩为固态。
金丹凝结。
一道晴天霹雳劈在苏凉的脑门上，劈开了她的神台。
突破金丹的动静不足以穿透暮云岛的结界，此事无人知晓。
突破至金丹后，苏凉明显感觉到再次距离再次升阶似乎很漫长，那深深的灵源经脉如同一望无际的深渊，大口吸收着灵力却如石沉大海。
她炼制了不少丹药和符篆，拿到舍人居给了可可。
道之境重新营业。
苏凉站在门前发呆，忽然有人站在她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她眨了眨眼睛，眼前共有三人，一个自然是镰岳。
另一位是个貌美的女子，说不上来美在何处，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而最后一位则是一个垂暮老者，虽年迈却气质儒雅。
不可同日而语的苏凉敏锐的感觉这人身上收敛的压迫感，是一个比镰岳还要危险的人物。
“苏凉姑娘，非常感谢你的帮忙，我乃北境韩文子，有用的着老朽的地方尽管开口。”说话的是那个垂暮老人。
苏凉上下看了他一眼，道，“听闻北境已被魔修占据，你们在何处安身呢？”
对面三人尽是一脸哀默，“自从一千年前，魔修大司令入主北境，我等负隅顽抗数日便尽数遁入临界，但我族一日不灭，就誓要夺回故乡。”
苏凉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怎么样，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如今听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内心也翻不起什么波澜，她嗯了一声，懒懒道，“抱歉提起您的伤心事，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姑娘！”那女子忽然叫住苏凉，随后膝盖一弯便跪了下来，“姑娘大恩我韩悦子无以为报，只要姑娘开口，我必万死不辞，只是姑娘可否为我等引荐丹师大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他！”
苏凉愣了一下，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你快起来吧，我受不起这么大礼。”
那女子摇头，正对着苏凉，“姑娘若肯帮我便是我满族恩人！”
就连旁边的垂暮老人也叹息一声，作势就要给她跪下。
苏凉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手扶住了老者，“丹师大人是不可能见你们的，但是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传。”
“我等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丹师大人，拜托你了小姑娘！”
苏凉无奈，“丹师大人所在之处你们是去不到的，所以见不了，跟我说也是一样的，他都把这么多极品物品交给我处理了，您还信不过我吗？”
老者与女子对视一眼，随后镰岳将女子扶了起来，“悦子，你就说与她听好了，这姑娘心地是善良的。”
那垂暮老人环顾四周到，“姑娘可否移步？”
苏凉点头，跟着他们去了斜对面的酒楼，几人点了价格不菲的药膳，周围布了严严实实的结界。
苏凉也没客气，边吃菜边听他们讲述。
“姑娘对我北境荒海一族了解多少？”
苏凉放下筷子想了想，“书中记载，北境荒海族，身形优美，婀娜多姿，且天赋异禀，生而便有种族独有的天赋，人品温善，性格腼腆，怕生，戒备心重，从不与外人相交，因而世人对其并不了解。”
老者叹了一口气，“也确实是我族固步自封，只知道躲在遥远北境，以为不介入世间纷争，便可安于一隅。”
“一千年前，魔修突然来袭，我族中之人被屠杀，三万族人皆触发种族天赋临界，入了临界镜。”
“临界是我族人独有的天赋，每个族人刚刚出生的时候额上就会带着六芒星印记，这个印记其实是一面镜子，在族人濒死之时会触发血脉封印，被封印的族人会停留在封印的前一刹那...”
“之前，丹师大人的丹药，救了我二人的性命，我们想要拜见丹师大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还请丹师大人再次出手，救我族人！”
苏凉了然，忽然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倘若有机会，谁不想试试呢。
“你们需要多少聚魂丹？”
老者和女子一听这话又要给她下跪，苏凉急忙抬手。“跪下就免谈！”
二人激动的握住苏凉的手，“感谢小姑娘愿意帮助我等，我族中三万余人，自知不可能全部救回，只求丹师大人出手，无论多少，我等以后，唯他令从！”
女子从怀中珍而重之的掏出一枚戒指，“这里，是我荒海一族所有珍贵的藏品了，就当做，丹师大人救了我父女二人的谢礼。”
苏凉看的出她眼中的不舍，以及老者目光里的断然，她虽不算君子，但有自己的为人原则，就算在别人眼里她又蠢又笨都无所谓，每个人都有不一样路要走。
趁火打劫不是她的为人。
苏凉推开了她递过来的戒指。
在他们看来，苏凉救了他们的命，在苏凉看来，她不仅没有损失什么，反而免费得到了练习资源，以及许多聚魂丹。
苏凉想了想，“丹师大人不要俗物。”
二人愣住了，甚至有些慌张的看着苏凉。
“丹师大人说，多行善事，不作恶，倘若日后遇到落华宗与仙药宗弟子遇难，要能出手相助，这就是她索要的报酬。”
二人一愣，就连对面的镰岳都愣住了。
这报酬说小也小，说大可也大的很呢。
苏凉笑笑，“岳叔，我吃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材料便送到道之境，会有人送到丹师大人那里的。”
镰岳点头，不由自主站起身向她作了一揖。
“我就先走了。”苏凉点头离席。
只余下几人久久寂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