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刘守光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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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刘守光称帝

晋王李存勖为了防止燕王刘守光偷袭自己，不再攻打魏州，班师回了晋阳，但是他留下了周德威等人，帮着王镕对付梁军。

梁朝大将杨师厚到了邢州，奉朱温的命令留兵在那屯守，而且朱温还派户部尚书李振作为魏博军节度副使，率兵进入魏州，找了个借口，说是罗周翰还年轻，怕他对付不了敌军，所以增兵帮他防守，其实朱温明着是针对成德军，暗中对魏博军也一样图谋不轨。这都是朱温的老做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赵王王镕得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再次致信晋王李存勖，跟他约好一起开个会。两人一起来到承天军的地界，两位王爷当面商谈对策，俩人握着手，很是亲昵，他们俩虽然只差12岁，但是王镕跟李存勖的父亲李克用是一辈的，所以李存勖称他为叔父。

王镕对梁军非常担忧，但是表面上还要强作欢笑，实际上很不开心，李存勖安慰他说，朱温很快就要恶贯满盈了，他必定会遭到天谴，现在虽然有杨师厚这些人帮着他为恶，但是将来总是要败亡的。如果他胆敢前来侵犯你的领地，我愿意率领手下支援叔父，请叔父不要担心。王镕听李存勖这么说，这才转忧为喜，亲自捧着酒杯向晋王祝酒，晋王一饮而尽，也斟满了酒回敬，王镕也干了，然后又让自己的小儿子王昭诲来见李存勖，这个小孩刚刚四五岁，跟着父亲一起来开会，李存勖见他长得非常可爱，就要把自己的一个女儿许配给他，双方割下衣襟盟了誓，随后彼此开怀畅饮，一直到天黑这才各自回去。从此以后，双方的关系就更加紧密了。王镕这次得到了晋王的保证，收获不小，回去也能睡上安稳觉了。

王镕回到镇州，那个燕王刘守光刚好又派了一个使臣来，跟赵王说，希望大家能尊燕王刘守光为尚父。王镕一听他这个要求，感觉很为难，只好把使者留在驿馆，然后派使者飞报晋王。

晋王李存勖一听，非常生气，说：“就他那么个东西，也配作尚父吗？我正要兴兵向他问罪呢，他还敢夜郎自大。”就准备下令出师，去收拾这个刘守光。众将赶紧拦着，进谏说：“刘守光确实是罪大恶极，真的是应该讨伐，但是目前我们的部队刚刚回来，战士们的伤口还没有复原，部队也需要休整，不如先假装答应他，让他早点恶贯满盈，那时候对他下手也更加容易，大王以为如何？”

李存勖少了些权术谋略，幸亏他还听劝，他沉吟半晌，微笑着说：“这也使得。”于是就回报王镕，让他姑且答应燕王，尊他为尚父。王镕这才叫来刘守光的使者，答应了他的请求，然后让他回去复命。义武军节度使王处直也依样画葫芦，和晋、赵二镇，共同推刘守光为尚父，兼尚书令。

刘守光派去的使者回来禀告说，大家都同意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尚父了。刘守光大喜过望，赶忙向朱温上表，说晋王、赵王等人一致推戴自己当尚父，但是呢，我受陛下的厚恩，没敢答应他们，现在希望陛下任命我为河北都统，我愿意为陛下扫灭镇州、定州，还有河东。朱温看了奏章，不禁心里冷笑，这个人还真是够狂够蠢的。权且任命他为河北采访使，派了个使臣前去册封。刘守光高兴的简直不得了，赶紧让手下草拟一个仪式的流程。有关部门就参照唐朝册封太尉的礼仪，拟了一个流程呈给刘守光。刘守光看了一遍，说：“这个仪式当中怎么没有祭天改元的礼节呢？”有关部门回答说，尚父不是皇帝，只是别人家的大臣而已，所以没有祭天改元的礼节。刘守光一听大怒，把这个流程表扔在地上，瞪着眼睛说：“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大的称帝，小的称王，我有疆界3千里，带甲30万。直接做河北天子，又有谁敢来挡我？区区一个尚父，我不要了，你们快去重新草拟，选个好日子，我直接做大燕皇帝。”手下人得命，唯唯而退！闹了半天，刘守光自己都没搞明白尚父是个啥东西。就是听着挺牛叉，他就想当，现在一听说不让祭天，又不当了。

刘守光于是自己穿了赭黄袍，端起皇帝的派头，开始作威作福起来，自从这赭黄袍一穿，刘守光的脾气立马就见长，部下只要稍稍让他不满意，他就立刻把人家抓起来关进牢里，有的甚至被他关在铁笼子里边，外边用炭火烘烤，活活把人烤死，或者是用铁刷子刷人脸，让人家面无完肤，当年在沧州开门投降的那个判官孙鹤实在看不下去，常常进谏，劝刘守光不要称帝，大致的意思是说，现在河东李存勖河契丹都在盯着我们呢，咱们国中现在也是公私交困，并不安定，这时候怎么能称帝呢？刘守光根本不听，部下的将领们也都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刘守光竟然命令手下，在庭院中摆上斧鑕，还挂出告示，说：敢谏者，斩！梁朝派来的使者王瞳、史彦章到了以后，刘守光竟然把人家拘禁起来。各镇派来的使臣来一个，他这儿就拘禁一个，并且定下了时间，8月上旬要登基当大燕皇帝。

孙鹤再次进谏，说当年沧州那场战役，我本来就应该和老百姓们一起死掉的，幸亏大王不杀我，让我保全性命，活到了今天，我怎么敢怕死忘恩呢，所以我为大王着想，目前确实不该称帝。刘守光大怒道：“你胆敢违背我的号令吗？”立刻命手下军士把孙鹤拿下。孙鹤大叫：”百日以外，必有战争！”刘守光听了更加愤怒，让人用泥土塞住孙鹤的嘴。把他一寸一寸的给剐了。刘守光这家伙真是残忍凶恶，忠言逆耳的道理他是完全不明白，所以历史上叫他桀燕，就是说他像夏桀一样残忍。

就这样，没过几天，刘守光继皇帝位，宣布国号大燕，改元应天，然后从监狱中放出了梁朝使者王瞳，逼着他向自己称臣，还把人家扣下，非要让人家做他的左丞相，又任命卢龙判官齐涉做右丞相，另一个梁朝使臣史彦章为御史大夫。这个消息传到晋阳，晋王李存勖大笑道：“不出今年，我就该向他问鼎了。”

监军张承业献计说，那我们应该派个使臣去向他祝贺，让他进一步的骄狂。

李存勖觉得张承业这个主意很好，于是派遣太原少尹李承勳赴燕，用列国的礼仪向刘守光称贺。刘守光下令，李成勳必须要用臣子的礼节来见，李成勳说，我是唐朝政府任命的太原少尹。怎么能向你燕王称臣呢？刘守光一听大怒。把他抓起来关了几天，然后放出来问他，你现在愿不愿意向我称臣了？李成勳说：“如果你燕王肯向我家主人称臣，我就向你称臣，否则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刘守光一听不禁怒上加怒，竟然命令手下把李成勳推出去给斩了。晋王李存勖听说李承勳被杀了，于是检阅兵马，准备立刻去讨伐燕王，不过对外宣称是准备南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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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卡片：

尚父其实并不是一个官职，它就是一个称号，意思是：像父亲一样值得尊敬的长辈，这个称号也并不一定是帝王给封的，最早老百姓也可以有自己的尚父，但是后来就逐渐演变成了帝王君主给某个匡扶社稷、力挽狂澜的大臣的专用尊封，比如姜子牙之于周文王、郭子仪之于唐德宗、多尔衮之于顺治，现在刘守光想当大家的尚父，这就很搞笑了。

历史上的第一任尚父，就是大名鼎鼎的姜子牙，姜子牙也叫“吕尚”。号称天下第一干爹。明朝冯梦龙的《东周列国志》写道：“昔吕尚年八十，钓于渭滨，文王载之以归，拜为尚父，卒定周鼎。”意思就是说，当年姜子牙在渭河边上钓鱼，周文王把他带回宫里，拜他为尚父。

第二任尚父就是三国时期臭名昭着的董卓，他自己逼着汉献帝叫他尚父，不过很快就被王允和吕布杀了，死后被点了天灯，因为太肥了，天灯着了半个月才灭。董卓之后很长时间没人敢用这个尊称了，大家都觉得是在骂人。

一直到唐朝才出了第三任尚父，就是大太监李辅国，李辅国是唐朝第一个封王拜相的宦官，是唐玄宗的太子李亨的心腹，安史之乱爆发后，他劝太子称帝，也正是因为拥戴之功，让唐肃宗放心地把军政大事都交给了他。后来李辅国又保护了唐肃宗的太子李豫，粉碎了张皇后废太子的阴谋，拥立太子李豫为唐代宗，这让他的权力更大了，甚至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了。他对唐代宗说：大家但内里坐，外事听老奴处置。意思就是，皇上您就在宫里待着，外面的事全都交给我去处置好了。唐代宗听了非常生气，决定要消灭李辅国，但是表面上对他还是很优待，尊之为“尚父”，还封他为司空兼中书令，晋封为郡王。然后在夜里派人去刺杀了李辅国，还把他的头割下来扔进了厕所里。

第四任尚父也出在唐朝，那就是郭子仪，郭老是七朝元老，被唐德宗拜为尚父。有一段着名的戏曲叫《打金枝》，说的就是郭子仪的儿子、驸马郭暧和升平公主吵架，从文斗变成武斗，闹到皇帝那去了，皇帝没有怪罪郭暧，反而训了女儿一顿。

五代出了两个尚父，一个就是刘守光。另一个是钱镠，朱温封了个尚父。晚唐诗僧贯休有一首诗《献钱尚父》，就是捧钱镠的。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钱鏐一见此诗，大加叹赏，但是嫌“一剑霜寒十四州”这句气势不够，没法体现他的远大志向，让贯休把“十四州”改为“四十州”。贯休实在不能再吹了，再吹自己就吐了，于是又写下了四句诗：

不羡荣华不惧威，添州改字总难依。

闲云野鹤无常住，何处江天不可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