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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你生辰那天,我为你煮一碗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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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乍泄进寝殿内的春光中,萧越的神情闪过一抹清晰的错愕。

生辰二字,已经离他太远,但他始终记得是哪一天。因为在他十岁前,每年的那一天,他心里都怀揣着一个隐秘的期望。

只是在他为数不多还在强行乞求至亲之人怜爱的几载少年时光里,每一年等来的都只有失望。

殿内静默良久,萧越垂下眼,低低开口。

“三月十八。”

沈晚轻笑一声,“我问得真巧,今日刚好中旬开头,所幸没有堪堪错过了。”她记得书中隐约提到过萧越的生辰,就是在这个时候。

“你生辰那天,我为你煮一碗面吧,难得两个世界生辰的风俗相同。虽然我的厨艺不精,但一碗面还是难不到我的。”

沈晚虚着声音絮絮叨叨说着,萧越听着那掺杂了几分病气的娇弱女声,却觉得振聋发聩。

沈晚后面说的是什么,他没有听进去,还有她言语中所说“世界”是什么,他也不理解,但他听到沈晚说要在生辰为自己煮一碗面时,心底忽然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那情绪在心中翻腾着,就像一圈一圈漾开的涟漪般,搅得他心绪十分不宁。

半晌,萧越薄唇几度开口正要讲话,却被沈晚打断。

“不必谢我,”沈晚躺在榻上懒懒一笑,“你只需记得我的诚意便好。”

萧越别过头,衣袍下的手紧了又紧,不再看榻上一脸病容却笑得粲然的少女。

他越来越不明白,沈晚到底在想什么。

那日他因为乌羽鸟受伤,不得以去往承天门却被四王的人捉住时,她竟然也没有问自己去承天门的目地为何。

而且近来一段时间,她的确对自己很好。

可这让他感觉自己是溺在水中起浮的人,沈晚就是向他递来浮木的人。

他不知道当他将手搭在浮木上时,沈晚会不会立马松手,冷眼旁观他与浮木一同被潮水淹没,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他不解,疑惑,所以他烦躁无比,一番痛苦辗转过后,心底却还是忍不住抱有期待。

他的这种期待,连他自己都觉得不耻与下贱。

沈晚因为近来心神疲劳,又昏昏沉沉睡过去,萧越立在榻前,神色晦暗不明,良久才转身离去。

几日光阴眨眼而过,三月十五那日,沈晚起了个大早,正准备去公主殿的小膳房大展身手时,御前内侍突然进殿传话,说殿下今日午间设了家宴,请诸位皇子公主早早过去叙话。

沈晚虽十分不愿去那人人顶着一张假面阿谀奉承的家宴,可也没有办法,心里只到等到正午就解借故离开。

东芜帝刚处置了四王沈封,此刻要借家宴表现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沈晚在宴上百无聊赖,如坐针毡,好容易挨到日悬中天,感觉整个人精神都十分不济了,回公主殿的路上斜斜倚靠在抬舆上昏昏欲睡。

远处宫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清风将车帘掀起一阵,厢内溢出一阵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冷冽到让人觉得十分疏离。

沈晚在那一刹那福至心灵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眼眸。

那双眸子如水洗过般的漆黑,此刻深不见底也瞧不出喜怒地看着沈晚,眸子的主人一张如玉般的无暇面容半掩在车帘内。

沈晚蓦地记起,这人是那日祭春宴上隔着人潮向他颔首作礼的人。

马车与抬舆擦肩而过,沈晚突然好奇开口问着前面引路的内侍,“方才是哪位大人的马车?”

“回殿下,方才是右都御史江大人江辞的马车。”那内侍显得十分殷勤,絮絮不止为沈晚说着,“今日陛下正因汾河都堰的事恼着,想必御史大人是为了此事入宫。”

沈晚不由滞住。

原来江辞,便是他么。

怪不得,瞧着便觉得他两袖清风,明月揽怀。

书中东芜皇室荒淫无道,治国残暴,官吏沆瀣一气,尸位素餐,能在腥风血雨里为百姓撑起一片天的,便是这位清流世家出身的右都御史江辞。

江家祖上世代忠烈,江辞不愿与奸佞同流,揣着一身文人骨在腌臜的官场上逆流而上。

只可惜他屡次为民请命,拦了太多人的路,被构陷残害致死,江家最后只剩下江凝一人,而汾河都堰便是他被奸党构陷的开始。

沈晚记得,江辞此次入宫,路上会遇到太子的线人内侍,那内侍声称自己仰慕江辞已久,想讨他一首诗。

后来的瘟疫一事中,太子奸党便以此诗为凭据,指证江辞早已与那内侍背后的宦党一派勾结,是借瘟疫敛财的主谋。

想到此处,沈晚心中立时警铃大作。

若说到心疼,沈晚在原书中最心疼的便是江辞了。

男女主虽事事坎坷,但好在互相扶持结局圆满,但江辞的结局是一生清正却含冤而死。

在江辞短短二十载光阴中,始终与圆满二字无缘。

“停轿。”

“公主何事?”

沈晚伸出修长一指,点了点那辆已渐行渐远的马车,薄唇轻启,“拦下。”

马车内江辞听到外头传来武卫拦轿的声音,神情也没有丝毫意外,白皙修长的手指挑开车帘,弯腰缓步迈出,官靴点地后,目光投向沈晚走来的方向。

“江大人。”

江辞折身一揖,“公主殿下何事?”

声音十分清润好听。

沈晚恐人多耳杂,缓缓走近江辞,他的身量十分修长,沈晚要垫脚才能对他附耳说话。

“若是入了内廷,有人问大人讨诗,大人一概不要给,无论何种理由,大人万万不要心软。”

沈晚压低声音对江辞说完这句话后,立马退开些许,却看到江辞的身体依然僵硬地紧绷着。

沈晚无声叹息,东芜五公主声名狼藉,江辞恐怕恨不得离自己越远越好。

正待沈晚要进一步说服江辞时,却见江辞嘴角缓慢噙起一抹浅淡的笑,“好,臣听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