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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怕你担心,又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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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今日天未见晓,南蓁便起身了,在屋檐下,看着天色逐渐变亮,又慢慢暗下来。

晚风吹动她的衣襟,鼻尖似乎都能味道丝丝铁锈味。

“天黑了。”

易泓上前两步,和她并排站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落在西边团团墨黑的云上。

南蓁轻轻吐出一口气,重复了他的话,“天黑了。”

不见人回。

从白天等到黑夜,还未收到来信。

易泓继续道,“我看宗夫人已经让将军府众人都武装好了,城门那边,似乎还没有消息传来。”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说明梁军目前为止并没有冲破陛下和宗将军的防线。

“嗯。”

南蓁点头,看向身边的婢女,“军营里有什么消息吗?”

“回娘娘,夫人暂时没有叫人过来传话。”

宗夫人知道南蓁放心不下,所以一有消息必定会派人通知她。

南蓁闻言,按耐住性子,转身将碗里的药一口灌下。

平日里觉得苦涩无比的药今日喝着倒也平常。

易泓也不再说话,只默默地陪她等消息。

时间一点点流走,等待的过程总显得漫长。

南蓁用手指摩挲着系着明月令的编带,借此抑制自己的焦躁。

其实他们都知道,即便有南家军和江湖势力的加入,也不敢说有多大胜算。

此刻,只能安慰自己,事未定性,不要慌张。

婢女上前添了两次灯油,门口总算有了些动静。

南蓁蹭地一下站起来,遥望向院门口。

一道匆忙的脚步越来越近,直到穿过重重树影,出现在满院的月光下。

是萧容溪。

他身上衣袍未换,脸上有干涸的血迹,混了汗水,又再度被融开,顺着脸颊滑落至下颌处。

萧容溪匆匆而来,在院子中间驻足,南蓁还在檐下。

四目相对,寂静无声。

易泓突然轻笑一声,心落回肚子里,端着药碗离开。

路过萧容溪身边时,脚步微顿,“恭喜陛下,得胜归来。”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大步离开。

院中的婢女在萧容溪出现的时就十分有眼力见地退下了。

此时,唯有满院的清风朗月与两个相对而立的人。

片刻后,南蓁总算有了动作,缓缓走下台阶。

刚离开最后一阶,就被飞奔而来的人拥住了。

他身上还沾着风沙,南蓁却伸手抱紧了他。

两人静静地拥了一会儿,南蓁才问,“陛下怎么没差人送信,自己先回来了?”

萧容溪说道,“怕你担心,又想见你。”

所以在战斗结束,回到营地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地骑快马赶来了将军府。

南蓁扬起嘴角,在他肩头蹭了蹭,又觉得盔甲有些坚硬,遂罢休,“我是很担心,不过看到陛下,就放心了。”

是看得见碰得到的安心。

是焦躁和不安的情绪能够落在他怀里,被稳稳接住。

“朕知道。”

这一战,他们赢得不容易,守在后方的南蓁也并不轻松。

南蓁手指在盔甲上摸了摸,抬起来看时,指尖染了红。

她从萧容溪怀里退出来,拧眉看他,“陛下受伤了?”

“小伤,不打紧。”萧容溪接过她的手,想要搓掉她手上的红,却忘了自己的手并不干净,反倒蹭得到处都是。

南蓁抬眸望向他,反手拉着他往屋里走,“我让人端水过来给你清洗伤口。”

“好。”

萧容溪由着她给自己卸下盔甲,用拧得半干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清洗后背和手臂的伤口。

许是从前经常受伤的缘故,清理伤口之事她做起来分外娴熟。

“营里的事情都交给宗将军了吗?”

萧容溪点头,“这些本就是他分内之事。”

宗北不仅要统计杀敌人数,还要清点己方剩下的兵。

战死沙场的将士也需一一记录,便于联系家人,发放抚恤。

铜盆里的水已经变了颜色,南蓁叫人换了,转身见萧容溪神色肃穆,眉头微拢,问道,“这次,应该死了不少人吧。”

萧容溪颔首。

打仗都是要流血的,甚至是付出性命来护卫脚下的土地。

寸步不让。

“他们都是有功之人,以身殉国,朕不会亏待了他们的家人。”

待宗北整理好名册后,再论功行赏。

南蓁清理完伤口后,又给他上药,细细包扎,“不知道卫燕如何了?”

“你放心,朕离营的时候还看到她了,受了些伤,神医谷的小童在为她医治,看样子不算严重。”

南蓁:“那就好。”

她用剪子剪下多余的线头,替萧容溪整理好衣裳,“陛下今夜还要回营吗?”

“回。”

萧容溪起身,将人拉到身前亲了亲,又将她整个拢在怀里,合眼,抱住不松手,“有些事情,还需要朕亲自去处理。”

方从坤殒命,马敬被抓,俘虏还关押着,梁军投降,但还有一事未了结。

萧奕恒的尸骨尚未找到。

皇室中人,自然要安葬在皇陵,而不是流尸荒野。

南蓁没有问,却也猜到了几分。

萧奕恒不愧于“宸王”的称号,是该得到世人尊敬的。

她抬手在萧容溪腰间拍了拍,由于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陛下以国事为重。”

萧容溪睁眼,眼底血丝却更加明显了,低头看她,“你身子还未恢复好,早些休息,朕处理完营中之事就来找你。”

“好。”

南蓁十分温顺得点了点头,“我等陛下回来。”

萧容溪扬了扬嘴角,转身大步离开。

南蓁看着他的背影长呼一口气,此刻心落下,才觉得有些冷。

她抬腿想去关门,双膝却不自主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幸而撑着桌沿,勉强稳住了。

白日站太久,这会儿松懈下来才觉得腿有些发软。

这一夜,南蓁睡了个好觉。

翌日,推门,才发觉卫燕站在门外,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连她开门都未曾有动作。

南蓁不知道卫燕站了多久,只觉得她衣裳上都结了层薄霜。

南蓁拢了拢披风,迈出门槛,“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卫燕转身,眼眶泛红,直到看见南蓁,泪珠子才落下。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