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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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柔软的淡黄色灯光，杯中摇曳的暖红色已比刚刚倒进去时少了三分之一，而碟子里浅栗色的软糯也少了一半。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相对而坐，一身素黑衣裤的男子双手抱在胸前，金银色面具的精致却勾画不出他脸上的表情，更没法透露他内心半分想法。
他眸光中的女子，身着一套淡橙色长款居家服，执杯慢饮，就仿佛一副会动的写生画，内心深处的角落似乎有个声音，让他起身走开，可他明明知道那是不应该存在的。
这只是一笔生意，虽然成本比他预期的略高，可起码他还支付得起，尤其并不影响会产生的利润……
他就这样想着、看着，并不催促她，反正时间还多得是，尤其今天是她的生日，然而她突然开口，却打破了他以为会一直继续的安静。
“冷夜，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言沐夕喝了一大口红酒，突然放下酒杯，把目光转向对面男子戴着面具的脸上。
“嗯。”他回答的很简单。
“我一不小心发现……”言沐夕多少还是有些犹豫，于是又吃了一小口栗子蛋糕才继续问下去。
“我发现天阳的遗嘱里，并没有分给你任何东西，你不是他的亲信吗？”
“那家基金会是我负责运营的，所有人都知道。”
冷夜回答的干脆简单，只是在言沐夕释怀疑问时，他又轻描淡写的补充一句。
“他如果死了，任何东西对我都会变得没有意义，钱又算什么，那个幌子只是让旁人相信我对他的价值而已。”
“哦……”言沐夕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去端红酒来喝，本来之前她因为觉得气氛有些压抑才故意说话，可好像这段对话让她觉得更闷了。
一切又回归于安静，杯中的绛红色如同落日渐渐没入杯底，此时已化作酡红烟霞漫染于她的双颊，连她的目光也蒙上一层迷醉的梦幻色彩。
此时，言沐夕的目光已经转向水晶醒酒器，思量着要不要再倒一杯给自己，冷夜却倏然起身：“适可而止，才能恰到好处，这些差不多了。”
“啊？”她的酒量倒是还不至于醉，可思绪已经稍稍有些慢下来的节奏，注视着他走到近前，似乎才想起喝酒的原因。
这时已经他走到她身后，深邃幽沉的目光对上她眼中朦朦胧胧的好奇：“把头转过去。”
她有些紧张的“哦”了一声，才转头过去，完全没有什么焦点的看着眼前圆几上的东西，感觉到站在身后的男子好像拿出个什么东西，然后俯身下来……
下一秒，一方柔软的巾帕就蒙住了她的眼睛，倒是让她着实吓一跳，她刚想抬手扯开遮挡视线的东西，带着弱回音的甘醇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别动，我说陪你喝，就不会说谎……”
冷夜说话间调整好手帕的松紧度，在她脑后打了一个简单又牢固的结，稍移半步转到她身侧，单手扶在她肩头，单膝跪下来，检查一下她眼前是否蒙的仔细，才用另一只手摘下面具，放在圆几上。
言沐夕只能凭借声音和细微感觉猜测周围发生的事情，感觉他脱下面具的瞬间，她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抬手去扯蒙着眼睛的手帕，可抬到一半就被他放下面具收回的手拉住。
其实她有一瞬迟疑了，不然冷夜未必拉得住，毕竟看到又如何，而且万一真的如他所言般“血肉模糊”，绝对会是个噩梦……
“有些东西见了，可能会忘不掉，未必是好事。”他甘醇有磁性的声音此刻虽然没有弱回音质感，却显出真实的别样风味。
言语间，他已经放开她的手，端了圆几上没动过的红酒杯过来，慢慢喝了一口里面的红酒，似乎稍加品味才把杯子移到她的唇边。
“口感太细腻温润，果然还是适合女孩子……”
她能感觉到，靠近她的不是只有杯子，还有他身上幽冷干净的香气、他鼻息的温度和他唇齿间的一缕酒香，甚至连水晶杯的边沿都好像留有他的气息。
这一切仿佛与她被酒精微微渲染的灵魂产生某种微妙的共鸣，让她不自觉的心跳加速起来，轻启朱唇就着他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
待她再要喝，他已经把杯子移开，可以感觉他端起杯子喝酒的动作，只是这次他并没有喝一口就停下来，而是用一种慢悠悠的节奏把杯中红酒尽数喝光。
酒意在她周围的空气中弥散，水晶杯底座接触圆几玻璃台面的轻微脆响，随后裹着醇香润泽的吻就印在了她唇上……
酒香、心跳、吻，或者让她觉得醉的并非只有酒，总之她莫名想起那场曾经尽心出演的“豪华婚礼”。
结婚誓词，她毫不犹豫的说了“我愿意”，而景天阳只是看似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是交换戒指，然后是亲吻新娘……
在婚礼流程上，这个环节本来已经被景天阳勾掉，所以当他看到她有些惊讶的神色时，嘴角微扬，浮现出一抹转瞬即逝的清冷笑意。
他稍稍移动轮椅，轮子略微压住一些婚纱的边缘，只轻轻一扯，她就失去平衡跌入他怀中，不等她反应过来，蜻蜓点水的吻便几乎不着痕迹的掠过。
雷动的掌声响起才把她从云山雾罩的迷茫中拉回现实，对上他眼中清冷的目光，马上不知所措的避开。
正当她准备起身，司仪宣布新郎新娘喝交杯酒，马上有礼仪小姐端了两只小巧的青花瓷杯上来。
西式婚礼现场，喝交杯酒本来就有点儿怪，青花瓷酒杯以这种姿态出现，就更显得另类。
景天阳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言沐夕自然不可能在这样的气氛下勉强挣脱起身。
礼仪小姐走过来，半蹲着将托盘递到二人面前，他拿了杯酒递给言沐夕，再去拿另一杯。
她十分被动的接过酒杯，酒未沾唇却已经醉香扑鼻，青花瓷杯中酒不多，可只闻味道也可以知道，杯中是地地道道的烈性白酒……
不等言沐夕多想，他的手臂已经勾过来，她也只好顺势和他手臂交缠，将酒杯移到唇边，顶着浓郁的酒气举杯一饮而尽。
裹着甘醇香气的辛辣如同一团炽热的烈火，顺着她的舌尖一路烧入胃中，让她觉得自己的脸都已经被瞬间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