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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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休仍稀里糊涂地提了一袋葡萄上楼。
看着葡萄的殷红，她莫名想到韶谌发红的耳稍。
有那么一瞬。
她想。
吻住他。
……
迟休漠视在手机上接连殷勤的礼尚。
―在干嘛呢？
―能约你吃个饭吗？
―可以去工作室看你吗？
―喜欢什么花？
奈何他定制的油画才刚开始动笔，迟休也不好轻易拉黑他，只能暂时靠免打扰度日。
雨声晓觉察到异常。
偶然经过迟休桌前，恰时瞥到迟休手机亮起的屏幕。
以及――
“还没对象？”
“那你可以考虑考虑我。”
雨声晓心里猛然咯噔一下，愣在原地。
迟休疑惑撇头，抬眼望着直盯自己手机的雨声晓不明就里。
“有什么事吗？”
雨声晓一惊，忙摇头。
“没……没有。”
迟休垂眸看了一眼屏幕，忽地蹙眉。
这人是打算自我攻略吗？
她忍无可忍，在键盘上一顿敲击。
迟休：不画了
礼尚：为什么？
礼尚：我可以加钱
迟休：不用
礼尚：你这算拒单？
迟休：不
礼尚：？
迟休：单纯看你不顺眼
礼尚：……
见礼尚终于不再吱声，迟休沉口气，放下手机。
然而半天过去。
盛叶刚准备出工作室，被墙后忽现的外卖员吓一跳。
对方也被盛叶惊住，差点失去重心向前扑去，但始终护着怀里的盒子。
两人站稳脚跟后，外卖员忙递上盒子，匆匆离去。
盛叶抱着东西莫名其妙，又看了看备注。
一惊。
“迟休姐！”
迟休正慢条斯理地收拾画具，闻声转头，对上盛叶过分惊喜的双眸。
“怎么了？”
盛叶兴奋：“姐！你男朋友给你买的蛋糕！”
迟休一头雾水：“什么？”
接过蛋糕盒，迟休疑惑查看备注――
［可能是我操之过急，但没关系，我会等你消气，让一见钟情也能天长地久，另外，提前祝你七夕快乐！］
“不过七夕不是在下个月吗?”盛叶翻了翻日历，“会不会太早了？”
迟休脸色一黑，把蛋糕递给盛叶。
“送你了。”
“啊？”盛叶没反应过来，“这不是你男朋友买给你的吗？”
迟休皱眉：“我没有对象。”
“那这……？”
“不认识。”
迟休拿上包，目光淡淡扫过礼盒。
“扔了也行。”
随即离开工作室。
迟休咬着烟走在大街上，顺手将礼尚拉黑加删除。
只怕再晚一步，对方连他俩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回到小区。
迟休靠住轿壁，闭眼整理思绪。
电梯在九楼停下。
迟休恍惚睁眼，以为到了十楼，正打算迈步，看到门外的韶谌时怔住。
韶谌一手提着蛋糕盒，一手拿着奶茶杯，同样怔在原地注视她。
迟休无意发现蛋糕盒上类似外卖备注单和小票的纸条。
两人对视几秒，韶谌若无其事飘走。
见韶谌离开，迟休虽迷惑也懒得去问情况，抬手按下关门。
回家倒床，她为是否不吃饭而直接睡觉挣扎着。
手机振动。
迟休接通，懒声应答：“说。”
对面消音两秒。
“你睡了？”
迟休睁眼。
“没。”
“哦。”韶谌语调软了些，“吃过饭了？”
“还没。”
“哦。”
“有什么事吗？”
韶谌似乎有了笑意：“怎么？没事儿不能给你打电话？”
迟休眸色微闪，不禁弯唇。
“能。”一顿，她又补充，“不过你就在楼下，有什么事当面说也行。”
“哦？”韶谌语气戏谑，“听你这意思，要是我刚才说有事，你岂不是早就迫不及待地来我门前守着了？”
迟休想了想，直白道：“可能是的。”
电话那头又消了音。
倏然间。
韶谌的一声轻笑从听筒传出。
“假如开门就看到我，更不得疯了？”
迟休思绪断弦，立起身。
“你，在门外？”
“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
迟休下床，缓步靠近门口。
压下门把手。
开门。
听筒里的声音与门外的声音重叠。
“看到了？”韶谌挑眉。
迟休顿了半秒，敛不住笑意。
“嗯。”
韶谌挂断电话，唇角上扬。
“行了，把你疯狂的喜悦之情收一收。”韶谌抬了抬手里的塑料袋，“怕某人因为得到一次与我共进晚餐的机会，激动到跳楼。”
迟休看他：“你没吃饭？”
“看不出来？”韶谌从一众塑料袋里分出奶茶杯，递给迟休，“还杵着干嘛？你是想在门口摆桌吃饭还是想让我累死？”
迟休伸手想接过韶谌手里分量不轻的袋子，却被韶谌避开。
“你别来，怕你那挂不住二两肉的胳膊折了。”
“……”
她默默让路。
韶谌进屋往餐桌上卸下沉重，从口袋里一样一样往外拣。
迟休拿起一盒切片牛肉打量。
“偷懒可以。”韶谌抽走她手上的塑料盒，将一个精致的小蛋糕递上，“别帮倒忙，坐好。”
“……”
迟休拿着蛋糕落座，默默盯住韶谌支棱烤盘和食材。
忽地，他走到阳台接起了电话。
似乎是交流工作上的问题，迟休等得有些无聊，开始研究面前的小蛋糕。
与礼尚的夸张奢华不同，只有简单的裱花和巧克力装饰，表面用果酱画了一只圆滚滚的橘猫。
迟休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再慢吞吞打开盒子。
奶油独有的甜香融进空气，丝丝缕缕惹人心痒。
她抿了抿唇。
欢喜无处诉说，连心动都重归青涩。
这种感觉就好似倚在栏杆旁，暗恋的人终于又出现在转角，对上他某一瞬张望的目光，再匆匆收回视线。
却不想他本就奔你而来，浅笑着，递上一封干净的情书。
也许她现在的感情早已不能与年少时的纯粹比肩，可心绪仍会像烟火般连结不断。
刹那璀璨，又归于静寂。
辗转夜色，遇他回眸。
热烈粲然盛放。
轻抿下一抹奶油，甜腻在唇齿间化开，迅速蔓延。
撇头望向韶谌的背影，迟休心潮翻涌。
大概是糖分使然，她现在突然很想过去抱住他。
再跟他告白。
许久，韶谌结束谈话返回，迟休正默默蚕食面前的蛋糕。
“好吃？”
迟休抬眸，点了点头。
“你吃吗？”
“腻……”韶谌话没说完，直视迟休握勺的纤指须臾，忽又改口，“我尝尝。”
韶谌伸手，以为迟休会直接给他勺子。
只见她找来小刀，往蛋糕上还没被动过的部分切下一块，又找来盘子和木勺，最后递给他。
迟休面无表情，眼底却闪过一丝期待的亮光。
“……”
韶谌被她的耿直折服。
接过盘子，韶谌随意尝了些奶油便将蛋糕放到一边，继续捣鼓烤盘。
迟休仍盯他。
“不吃？”
韶谌抬睫：“什么？”
“蛋糕。”
“哦。”韶谌敷衍道，“太苦了，不好吃。”
迟休听言皱眉，拿过韶谌扔在手边的盘子，放回自己桌前。
韶谌斜她一眼，笑得揶揄：“干嘛？”
“浪费。”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不吃？”
迟休瞥他：“苦的，吃多了手脚不好使。”
“……”
韶谌倏忽失笑。
“你刚不都给我了，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韶谌起身，开始往烤盘上刷油，“还来。”
“现在吃？”
“昂。”
迟休看了看烤盘上滋啦作响的肉片，又看韶谌双手正拨弄的筷子。
“算了，待会儿吃吧。”
起身，迟休打算把蛋糕放进冰箱，韶谌蹙眉抬头。
“等会儿。”
迟休撇头。
“我再尝尝。”
“你不尝过了？”
韶谌轻扬下巴，催促道：“快点儿。”
迟休懒得跟他计较那么多事儿，不耐地舀了一勺。
韶谌目光还没从烤盘上移开，被戳到唇边的甜腻一惊。
偏头，对上迟休淡然的双眸。
韶谌略微扬眉，含住勺子。
迟休没忍住僵下脸色。
白色奶油沾上韶谌淡色的唇角，某一瞬，粘腻又被带入口中。
那双黑瞳没带任何情绪，直勾勾盯着她，牵引遐想。
莫名地。
有些不可描述。
韶谌侧回脸，语气依旧欠揍：“好像是有那么点儿甜。”
“……”
迟休收回手，转头扎进厨房门。
心乱如麻。
等她理好思绪走出时，韶谌正悠哉往她碗里夹肉。
“你不吃？”迟休看着满当的碗，拿着筷子不知怎么下手。
“太油了。”韶谌云淡风轻，“怕胖。”
“……”
迟休安静往嘴里塞肉。
间歇之际，韶谌把钥匙推到她桌前。
“明儿去赤杨出差，三周。”
迟休默默接过。
韶谌看她：“怎么？舍不得？”
“……”
其实韶谌不提还好，这么一说迟休倒还真有了点儿情绪。
“没，路上小心。”
“行吧。”韶谌放下筷子，玩味道，“那我争取七夕前赶回来。”
迟休抿唇。
韶谌靠在椅子上，敛颚看了看手机，忽又抬眸看她。
“你要不，期待一下?”
迟休睫羽颤了颤。
韶谌的意思显而易见。
“嗯。”
悸动无声。
-
迟休盯住手机屏幕良久，忽地弯唇。
已是韶谌出差的第一周。
韶谌时不时冒个泡，或是问朔柳天气，或是问起秋天，又或是问家里的状况。
当然，最后总会转折到迟休身上。
正思量着怎么回复韶谌发来的消息，迟休忽被新收到的邮件引开思绪。
等处理完由这封邮件牵起的一系列事情，再看手机，韶谌五分钟前发来的“吃了？”――
变成了五小时前。
迟休忙回：还没
手机倏忽振铃。
“喂？”
“你这‘还没’已经可以指吃晚饭了，明白？”
听着韶谌半似抱怨半似调侃的语气，迟休虽觉愧疚，但也忍不住笑意。
“抱歉。”
“行吧。”韶谌轻笑，“勉为其难原谅你。”
“晚饭吃什么？”
迟休想了想：“还没着落。”
“不是，我走了你还过得挺惨？”
“？”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晚饭没着落什么意思。”
“……”
迟休蓦然消音。
韶谌忽转话锋：“你还在工作室？”
“嗯。”
“得，快点儿回去。”
“怎么？”
韶谌戏谑道：“你的晚饭将在半小时后有着落。”
迟休一愣，浅浅笑出声。
“好。”
赶回小区，迟休走出电梯一瞬，恰看见家门外徘徊的外卖员。
上前接过外卖，拍照发给韶谌。
迟休：［图片］
迟休：一周的晚饭？
片刻，韶谌又打来电话。
“这不是怕你下顿又没着落？”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
迟休提上手里的沉重进屋，放在桌上，皱眉看着四个硕大的塑料袋。
大大小小的零食和酸奶装了两袋，新鲜食材鼓囊一大袋，蛋糕、奶茶之类的熟食快餐又一大袋。
“我怕浪费。”
“浪费都是小事。”韶谌轻描淡写，“你没挂上肉我才要找你算账。”
迟休抿唇一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