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又一碗避子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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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日夜辛劳,需好好休息才是,奴婢恭送殿下”。有他在,我会睡得好一些,但见他没有想留下的意思,也罢,顺其自然吧。
不知哪个字触了他的逆鳞,他眼露寒光,一把将我推在铜镜前。
“看看你的样子,我如何安睡?”
我的样子……
不知他话中之意,我往前凑去,铜镜前的人儿除了面色红润点,其他都很正常啊,刚沐浴完嘛……
“月儿这般挑逗我,让我如何安睡?”
挑逗,我哪里挑逗了?我压根就不知道挑逗这个词怎么用!
“不听话。”他拉拢我微敞的衣襟,把我我抱上妆台。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静静的凝着我。
清淡的气息萦绕于身,我微咬住唇,他瞳孔骤然一缩,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
沉沉睡一夜,睁眼之时,身旁之人面容沉静,呼吸均匀,浅阖的双眼下有微青色,青茬显露,略有沧桑之感,与第一次见他之时,那样白袂飘飞,意气风发的模样截然不同,宁王爷,他最近睡得不好么?
与其说是怜悯不如说是心疼,奇怪,好像陷进泥潭里不能自拔了,心里明白自己是在重蹈覆辙的走李美人那条路,但却拗不过甘之如饴的心啊,怎么办,九头牛也拉转不回来了。
其实正视自己的内心没什么不好,虽然注定要与别人分享他,虽然与向往的那种醒来明月,醉后清风的生活不甚相同,但那又怎样,谁能笃定别人一定会许我一生一世?谁能保证我一定过得上那样的生活?
未来之事不可期,不如怜取眼前人。
我脸皮厚一点,再厚一点,死乞白赖的巴着他,以他的脾性,也不能拿我怎样。
什么不但当不了皇帝,还会死得很惨,什么断子绝孙,不得善终通通之类的无稽之言,我全然不信!
断子绝孙?
我偏要逆天而为,破了此局!
“咳咳咳……”
情绪一激动忍不住咳嗽两声,榻侧之人蓦然睁眼,他目光迎上我,抿唇一笑,又快速移开。
呃,宁王爷,他怎么又害羞了……
“早膳,月儿想吃什么?”他撑起身子,有些局促。
“殿下也要给奴婢做吃食么?”我歪着头,懒散回话。
他微愣,随后一笑。
“嗯……”
又背过身,磨蹭会。
“只给你做。”
惊愣间,他已快速出了房门。
……
啥意思?
急火火的追出去,亲自给一个奴婢做吃食,这成何体统?
在我一番胡搅蛮缠之下,宁王爷没再执着,吩咐德贵送来两碟小菜和一些稀粥,风寒的缘故,着实没吃多少。
早膳过后,德贵送来一碗汤药。
那碗冒着烟的汤药在案桌上放了许久,暗瞄对面的人,他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呵,有些尴尬了……
刚还一番信誓旦旦的高谈阔论……
一直让自己难堪下去么?不,这必然不能,抬手端药准备一饮而尽。
“月儿!”声音突兀,宁王爷抬手将药碗夺过去。
“药凉了,换一碗吧。”
凉么?其实没凉啊,飞溅在手指上的汤药还是热的啊,他也能感受到不是么?毕竟汤药也洒了他一手啊。
“殿下,没有事,药凉了,药性还在呢!”迅而不及掩耳,夺过碗把仅剩的半碗汤药尽数灌进肚里。
瞧着那张由白变青的脸,我很费解,都如他所愿了,他还作如此神情给谁看呢?
小腹一阵绞痛,不自觉抚上肚腹。
“你怎么了!?”他愣惊,看向我的肚子。
又好气又好笑,越过他飞快冲向厕所,一丝殷红现入眼帘,害,不懂何心情,收拾好后出来见宁王爷面色阴寒的伫在一处,手握着臂膀,他似乎有些……紧张。
“殿下,奴婢来了月信,请殿下恕奴婢失礼之罪。”我向前,跪身在地。
他凝着我,蹙紧的眉松了又松,随后垂手,缓步离开。
“起来吧……”
不过一碗避子汤药,何至于几副神情换了又换,说实话,不难喝,相教第一次是苦了些,但还能下口。
我的意思是,他没必要如此神情,大丈夫行于天地之间,做了的事,岂有后悔之理。
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碎步踱进书房,人不在,无心去问,从驾几案上拿了书卷来看。
豫章郡……
再一次见到这个地名,抿了唇,合上书卷,案桌最里面有一小方盒子,里面有几片银杏叶子和两张纸条,还有一枚黑黢黢的香囊。
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出,从怀中取出玉佩,刚准备放进去,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整个人一激灵,盒子被打翻在地,手忙脚乱的将东西连盒子胡乱塞进案桌最里面。
“秋菊姑娘,哎呦,来来来,你赶紧随咱家走一趟!”德贵进来拉着我就往外走。
“德贵公公,出啥事儿了?”
“咱殿下在廊坊下站着呢,天寒地冻的,那里又是风口,你赶紧随咱家一起去劝劝吧。”
“诶~公公,殿下喜欢吹风,您就让他吹会嘛,若是没眼力见去打扰殿下,那受过的还不是咱们呀!”我停住,一把扒开他的手。
“哎呦秋菊姑娘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咱殿日夜辛劳,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啊!你赶紧随我去!”
去就去,何必把他形容的如此柔弱,他身强体壮的吹点风怎么了?像这种冷心冷情的男人,就该上刀山下油锅,淋冰水吹雪风!
被德贵一路推搡到廊坊,那人脊背微曲,伫在封风口处一动不动,屐边围了层厚厚的雪霜,一阵雪风掀过,我的衣袖被掀飞,寒凉透骨,我抱住身子跑向前去。
“这里风大,殿下赶紧随奴婢回去吧!”
“风大,赶紧回去吧。”他头也不回的应了句。
又一阵雪风,耳上好似吊着几坨冰坠子,颤颤巍巍的去抓他的手,绵软冰凉。
“殿下!不过一碗汤药,你若嫌少,奴婢再去喝了就是!”
“你说什么?”他侧过头,有些不可置信。
“跟我回去!”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往回走,德贵喜笑颜开的躲在一处,我皱眉,脚步飞快。
廊坊犹如通天银河,漫长的望不见尽头,手上冰凉渐甚,我抽回手,转身朝他一福。
“殿下,请恕奴婢冒犯之罪。”
凝寒的眉,他双手颓然的垂在两侧,一动不动。
哎……
如此模样,倒像是我欺负他了……
可是心里的刺越扎越深,释怀不了。
“奴婢回了,殿下自便。”
回那里去呢,清净苑还是长信殿?这座宁王府空旷幽深,本不是我的家。
“随我来。”简短一句,低暗幽沉。
津津寒意从他掌心传来,拗不过,只得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