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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学会说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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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分,老杨把房子的事汇报给老祝听了。

老祝之前是同意了玉儿的建议,所以只是说,“明天我去把隔壁那套间收拾好,我们就都搬到中幢去。”

筱玉心一松,她家终于可以都搬离这东北角房子了。

她是极不喜欢这东北角房子。

她在十三岁这一年遇上那多事,然后十四岁病了近一年,十五岁家里就没落了。所有的坏事情都是在这幢房子里发生的。不是她迷信,她就是感觉这地儿有名堂。至少这里于她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只听老杨笑着说,“我今天本来和琪伢说,小萍这边对他有意思,问他同意不。但后来他同意了明年去考研的事,我就没有讲。”

老祝严肃地说道,“小萍这边事你都没和我讲,就去和琪伢说,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

老杨叹了一口气,“我也是被她家里说得不愿了,一见面就提这事。这不,我才想问一下琪伢的,他不喜欢就算了。”

“妈妈,你说农校这么多能说会道之人,她家为何非要你去问叔叔吗?要讲与叔叔关系近,爸爸不是更合适吗?她家为何他们不和爸爸去说?”筱玉笑看着妈妈。

老祝说,“她晓得想,就不会被人当刀使了。”

“不就是帮忙问一下,怎么就当刀使了?难道我还会去逼琪伢?他们就是看你一个直筒子,说话没回旋余地,才找到我的呀。”老杨压根就没有深想。

老祝听妻子这样一说,气都来了,“还在讲不是当刀使,要你去逼琪伢做什么?你和琪伢一讲,琪伢会认为你觉得好,才来和他讲。他就算看在你的份上,都不能直接拒绝。有你这样他信任的人觉得好,他就会忽略好多事呀。你真觉得琪伢与小萍合适?一个直性子,一个心思千回百转的,到时吃亏的就是琪伢。你再要管这事,就别怪我翻脸。”

前世筱玉只知爸爸为这事骂妈妈了。也不晓得妈妈后来如何说的。只晓得叔叔确实看了妈妈面子和萍姐姐说了回话。后来萍姐姐就跑去三中了,好像成了以后,萍姐姐就怪叔叔来农校在祝家呆久了。他俩最后还是结了婚,听爸爸说关系不咋地。

现在听爸爸所言,爸爸哪怕在男女配对上,也是极有识人之明的。

老杨说,“你不要我去和琪伢讲,我就不去讲。他现在也要考研了,我就用这个理由去回复小萍家?他们会信吗?”

筱玉真的要挖自己双目了。亏得她在待业期间相信妈妈是在人情世故风雨里打过几个翻转的,自己一从学校出来的人,还是得听妈妈话。看妈妈对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她对自己当年的决定表示痛心。也是啊,待业时的她,好多人家来上门提亲,妈妈也是拒绝得不愿了,骂她是祸水,让家里得罪了那多人。恨不得立马把她嫁了,就不会给家里招祸。

看来这回,她当着妈妈面建议叔叔考研,还阻止了这回事发生了。

“妈妈,你差点又做错事了啊。要不是我建议叔叔考研,你可能就和叔叔说了。你知道一旦叔叔同意试试,以萍姐姐的心机,叔叔逃得了吗?叔叔要是以后婚姻不幸福,你心里就过得去?没有愧疚感?有什么难为,怕麻烦,你就妥协。你这一妥协,说不定就毁了一个人的终身幸福。为什么之前不和爸爸商量?之前还说话算数,现在老毛病又犯了。你还想不想我听你的话?”

老祝说,“说一千回,她就是改不了呢。自己想不到办法解决,就问我和玉儿。”他看着妻子,“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不自作主张?等你做了,还来和我说什么?”

“我以后先问过你们啦。”老杨态度还是诚恳,只是不晓得坚持多久。

筱玉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此事,还是耐心地和妈妈说话。

“妈妈,象这种事啊,你以后就要学着示弱拒绝。上回我教过你了吧?以后你就说,这种事应该找能说会道的媒人来,你也只有这个文化,担心话说不好还坏事。问你意见嘛,你就说,这事不应该问你。要去问当事人。

还有,这回她们再要问,你就讲,他要去进学,玉儿爸说都是熟人,要你们去问当事人,自己终身大事托别人不好。再说我们又不是亲兄弟,不好干涉这种事。”

老祝说,“你看,玉儿这话,不得罪人还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老杨笑了,“这事我早问玉儿都好了。”省得挨骂。

“妈妈,这些话啊,学会了以后大有好处呢。要学会说不。这个不字啊,不是直接说出去,而是用一串话的意思来解释。不要担心得罪人,更不能委屈自己。把思维放宽一点,不要执着于说出是和否两个字,那样你就可以很好地应付。”

筱玉看了一下爸爸,“妈妈还有一个非常好的托词:问爸爸。那些鬼也好蛇也好,一听到这句话,就会歇了心思。”

这话引得宏毅都笑了。他一直在听着爸妈和姐姐的说话。

老杨问,“宏儿你也笑什么呀。”

宏毅说,“我觉得我们家爸爸是最厉害了,不但我们怕,外面的人也怕。姐姐好聪明,看的出别人的诡计,还总有办法治服得了人。”

筱玉笑了笑,“那宏毅以后会巧妙地拒绝别人吗?”

“我现在晓得有时候直接说不,会得罪人。就用别的理由推托。而且还要说得在理。”

宏毅的话令筱玉一惊,她真的想不到弟弟懂得她话中的关键点,他开窍了吗?同时她还看到了爸爸的惊讶眼神。

老祝笑了,“我们宏儿真聪明。”

筱玉点头,“弟弟是真的聪明,我早就看出来了。爸爸不知道,他作业上那些难题,我只要点拨一下他,他就会解了呢。”

宏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祝摸了摸宏毅的头,“宏儿是要跟着姐姐,才能学到好样。”

老杨知道在说自己,但也没说什么。她发现了宏毅这些日子的变化,确实是女儿教的。她只要儿子好,自己被说又算什么呢。

筱玉看着宏毅,真的好开心,“弟,以后饭桌上说话,你也要听着。听了后可以想,试着分析,要学的学上。不要注意力全在菜上。但是听了不要出去说,嘴上一定要严。”

宏毅点点头,“爸爸说过家里人说话内容,不能说出去,我做到了。”

老祝笑了,老杨缩了下鼻子,她很开心,儿子长进了。

筱玉对老祝说,“爸,你也不能总是工作工作。保管的工作并没有你现在这样多,人也不会这样累。为什么要去帮别人做那么多?你做了,养着闲人,培养懒汉吗?这应该不是爸爸的初衷吧。可是你看看农校里有些人,是不是天天闲着?你还记得你是受过公伤的人吗?那些活虽不是重体力,但多了也是会累人的。”

老祝听到女儿这般说,很是温暖。但叹了口气,“我晓得你心疼爸爸,但那些事不做就摆在那,不好。爸爸多做点也没什么。”

筱玉摇头,“爸爸,你培养懒汉本就是错事,你还做?你立马就四十了,身体正是要保养的时候呢。那些事摆在那,是你的原因吗?那是上面人事安排的问题,凭什么要你来解决?你天天做那么多别人的工作,没得时间教孩子,没得时间学习提高自己,没得时间想事。你就不觉得对自己和家人不公平吗?

反正以后你不能这样了。吴校长再把你工作之外的事安排你做,你必须拒绝。你和他说你是受过公伤的人,只能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他要说什么,你让他去县委问问情况。”

老杨有点幸灾乐祝,笑道,“是的啦。天天搞得吃饭要人喊要人等的。也不想想自己身体就那样子。”

老祝觉得女儿说的有理,又暖心。笑了笑。

筱玉又说,“他要去讲你不服从工作分配,你就要力争。他敢说到县里去,你就把他之前安排你做某些他的工作说一下,之后还要加一句,这些你都帮他做了,但你是受过公伤的人,做好自己本职工作还行,但要全代替别人去做事,真的难为你了。

这种软刀子插的进去,他还没话反驳。别人听了也不会相信他的话了。”

老杨“啧啧”两声,“我们玉儿还真是不好惹了。谁惹捅谁一刀。”

老祝只笑,他真的很高兴女儿有这胆量。以前受了欺负只晓得哭,现在都能做到这般,他看到这样的女儿才放心。

“你妈妈就是不会说话,叫什么捅谁一刀。这是与工作安排不合理的人针锋相对。”

筱玉惊喜地问道,“爸爸,你以后真的会和我说的一样去做?”

老祝点头,“上回回来,爸爸已想过了这些事情,也是不能他说什么,我就去做什么。领导又怎样?在县委,我比他更有话语权,领导还是相信我一些。”

听爸爸这样说,筱玉趁机劝他,“爸爸你只是老早之前答应了那县长的什么事,现在农校都归教育局管了,那个承诺等于早兑现完了。现在你应该考虑自己的事。你这身体需要保养,劳累过度,年纪稍大,病痛就来了。还有,我们姐弟都大了,为了我们的学业,你也总不能老是在这乡下呆着吧?等工作编制问题解决了,就早点调到城里去。只做你的总务,你的身体也能吃得消。”

老祝道,“这事老傅也和我提过。我也是说等工作编制的事搞好了,就想法调去县城。我说我在教委没熟人。老傅讲,只要我想,他就会帮我想办法。”

筱玉忙提醒,“这样就好,只是爸爸的工作调动尽可能不让孔县长知道,要悄悄地来。教委没安排好副校长人选,她就只能依赖你。到时她对调动提反对意见,可就不好了。”

老杨说,“她为我们工作编制的事费心费力,我们这样来,是不是”过河拆桥?

老祝道,“你是说过河拆桥?我工作这么多年的人,要不是你,早就解决了。这是合符政策的事,她一道手解决只是工作做得完美,她会象你一样觉得是我欠她人情?”

筱玉就知道爸爸是这样的思想,因为爸爸心里没有人情之说,这些都是工作,人就应该把事情做得更好。爸爸自己做事情就是这样力求完美。

她能理解爸爸,理解一些有风格的人。可是这个社会大多数人心里,就是利益。妈妈本就是个利益之人,这样想才是妈妈。筱玉自己也懂,爸爸把人把世事想的有点简单。孔县长可能是爸爸认为的同道之人,但其他领导呢,这社会多的是在利益上计较之人。

她现在得支持爸爸这种想法。但日后,还是得提醒爸爸,大多数人就是妈妈这样的想法,也是这样做法。甚至有的所谓领导背后做的事,比猫呕的都难看、恶心。她想说爸爸是不是忘记了大伯的事,这个说服力更足,但是她不想让爸爸心痛。

按理说,大伯的事于爸爸的打击,影响爸爸的思想可能是两种极端。是怎样的一种机缘把爸爸往这条光明大道上带的?而且形成了爸爸这种矢志不渝的坚定思想。

爸爸讲原则,他不收人礼,也不送人礼。他不侵占公家财务,其他人也不能。什么都按规矩来。妈妈在爸爸原则事上,是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也是因为妈妈害怕爸爸翻脸。

就是工作上的事情,爸爸认为多做一分是做贡献。爸爸对农校有着很厚的感情,当成家一样地维护,所以爸爸才会不计较,只想把工作都做好。原本这是一种很好的品质,但这种思想觉悟被人利用,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了。就譬如之前吴校长那样做,爸爸没去反对?

她心疼爸爸那样的身体状况,还天天象条牛一样做那多的事。

“就是,爸爸为什么要替教委的错误安排买单?孔县长就是了解教委的办事风格,才会帮爸爸这样做的。日后她同样也可以要教委安排个得力的行政校长,她只是暂时找不到人罢了。莫非你也认为爸爸兼任那多工作是正确的?你说话怎么总是前后矛盾?”

她看向爸爸,“但爸爸工作调动的事,确实不能惊动孔县长。这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傅伯伯说帮你,你也不能扯傅伯伯的后腿,最后是你不能达成愿望呢。”

又看向妈妈,“你不可以和人提起这件事,就要搬走了,都不提。否则坏了事,我们一辈子呆在乡下。到时你害得我要和表哥那样寄宿吃苦,回个家都难,你看我找不找你闹。”

老杨说,“我不会和人去讲啦,搬家了我都不提。”

老祝也说,“这事是不能和人去说呢。你看农校好多人调走,都是到临走了,别人才晓得的,再开欢送会。”

翌日,

筱玉就跟着爸爸去处理隔壁房间的物件,打扫房间。

然后去找致远帮忙搬家,宁姨让三伢也跟着来做事了。谁让家里弟弟没长大,爸爸做不得重体力活呢。暑假里找不着学员帮忙。好在妈妈力气大。

到中午时,家就搬得差不多。

筱玉剖了西瓜过来,给大家吃。

“致远哥,明天你都要去学校了,我今天还找你帮忙搬家,我是不好意思也得好意思。”

她说着都笑了。

他笑,“你还客气上了。祝叔叔搬不得重东西,我帮点忙算什么。我爸是不在家,他要在的话,自己也会来帮忙的。”

是啊,陆家对祝家好时,真的好得没话说。致远哥就更积极了。

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致远哥会闪婚?他不应该就这样弃了她呀。想着都不合理。

老杨在厨房里忙着做饭菜。致远兄弟要走,筱玉姐弟非要留下他们吃中饭。

“致远哥,你这也是客气上了么?”

致远只好笑道,“好吧。”又对三伢说,“你去和妈妈说一声。”

筱玉又拉着三伢,“宏毅去。”

宏毅嗖的一下,就跑出去了。三伢笑着,“你是怕我去了不回来吧。放心吧,我哥都答应了留下吃饭,我肯定不会走的。”

筱玉笑了。她发现三伢好象两世都没叫过她姐。但三伢真的因为哥哥,对她还是一直很友好的。但是老二不同。

她不想去计较前世了。和他们一直友好往来,她觉着更好。只是,她的人生伴侣不会选择致远哥。那些和着血泪吞的痛苦记忆,让她无法接受得了那种身份。

“ 我们把西瓜都吃了吧。这东西不好放。”她把西瓜拿着给兄弟俩吃。

说起来,前世筱玉在陆家吃饭也有几次,但致远就那回来旧农校时吃过。三伢还没在家里吃过饭。

桌上,三伢直说杨姨的菜做的好吃。

宏毅笑道,“宁姨做的菜也做的好吃。上回爸妈去了街上,我和姐姐在你们家吃过的。”

筱玉点头,“宁姨做的菜很精致。”

致远问,“你去过我家吃饭,我怎么不知道?”

三伢说,“你读书是在学校里吃中饭的呢,那天的事你当然不晓得。”

老杨不断把好菜往致远和三伢碗里夹。致远说够了够了。他吃饭斯文,有点慢。

这个场面,太和谐美好了。

前世这些友好,为什么不能延续?筱玉想着都心里觉着可惜。真的是宁美毁的吗?但宁美有这个动机,她是绝不会怀疑。

只是可惜,致远哥不会喜欢娟子的。

她看向致远,又在想,他前世绝对是遇上什么事了。那样喜欢过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去接受和别人闪婚?

这餐饭吃得算是宾主尽兴。两兄弟还是宁姨过来喊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