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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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你想说啥？\\\
不好，玩劈叉了！
朱允熥猛然惊醒，浑身打了个寒颤，\\\孙儿是想说，秦皇、汉高、唐宗虽然在文治武功上可以和爷爷掰一掰手腕，却治家无方遗祸子孙，只有爷爷治国治家皆独步古今……\\\
朱元璋嘿嘿一笑，\\\这马屁拍的真舒坦，去吧，玩去吧……\\\
朱允熥如蒙大赦，赶紧溜之大吉。
朱标听见两个儿子出来，悄悄藏了起来。
过了一会，朱元璋喝道:\\\别鬼鬼祟祟的，滚进来。\\\
朱标只得进来。
朱元璋满脸怒色，\\\你儿子讲的话，你也听见了，谁教的？\\\
朱标硬着头皮打哈哈，\\\黄子澄、方孝孺是迂了些，但允炆更迂了，只会读死书，不知权变……\\\
\\\少来！允炆讲那样的话一点也不奇怪，他才多大一点点，知道什么法子夺天下治天下？咱是问允熥，那些话是谁教的？嗯！\\\
朱标汗下如雨，\\\儿子不明白，父皇明示。\\\
\\\日你妈！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儿子真不明白！\\\
朱元璋举起巴掌作势要大，又收住了，\\\你儿子把几千年的英雄全踩脚下了，柴荣、郭威、赵匡胤不行，嬴政、刘邦、李世民也不行，看把他狂的！他还要刘四禅位，你儿子想说啥你还不明白吗？他就差说一句，爷爷你老了，糊涂了，赶紧退位享清福吧！\\\
朱标怒道:\\\爹这是诛心之言，爹实在想多了。他才十二岁，就是个胎毛都没褪的黄口小儿，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爹要是不信，儿子立刻杀了他！\\\
\\\你就装吧。咱没说他说的对不对，咱是问你，那些话是谁教他说的？\\\
\\\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教。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日你妈！孬种！教了就教了，敢教不敢认账！\\\
\\\没有就是没有。我认什么账？\\\
\\\那他在哪儿学的？\\\
\\\我怎么知道？\\\
\\\你这爹怎么当的？一天到晚吃干饭吗？\\\
朱标开摆了，\\\儿子就是个吃干饭的，好了吧。\\\
说完扬长而去。
朱元璋气得牙痒，恨不能冲过去给儿子两耳刮子。但想着他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浑身上下的气都泻了。
朱标气呼呼回到太子东宫，本想着将朱允熥吊起来打一顿的，但突然心力交瘁，懒得再问了。
老爹多疑是众所周知的事，现在居然疑到他头上了。这太子，真难当。
文臣、武勋、藩王拉拉扯扯，全都想太子站自己这边。
老爹不设宰相。底下大小官员集体摆烂，芝麻事绿豆事西瓜事一股脑往上推。
户部说:\\\太子，没钱了………\\\
工部说:\\\太子，该修河了……\\\
布政司说:\\\……\\\
大理寺说:\\\……\\\
五军都督府说:\\\……\\\
一会秦王又杀人了，一会晋王和燕王又打开了……
北边的瓦剌和鞑靼，又犯边了……
东边的倭寇、南边的海盗，又上岸了……
大明看起来强大无比，其实是个纸糊的灯笼……
好想躺下之后就再也别起来。
朱允炆黑着脸回到玉坤宫，吕妃见他气色不是气色，问道:\\\今天爷爷和爹考查的啥功课？\\\
朱允炆再也崩不住了，号陶大哭。吕妃被他吓着了，问:\\\你咋啦？\\\
朱允炆好不容易停下来，哽咽道:\\\儿子无能，娘别指望我了！\\\
\\\咋啦？！出什么事了？\\\
\\\我和允熥互相诘问，允熥把我驳了个四脚朝天。爷爷说他说的对，说我说得不对。爹说了允熥两句，爷爷大发雷霆，把爹骂了一通还撵走了。允熥现在成了爷爷的眼珠子、心尖子，我啥也不是……呜呜呜！\\\
一辈子的念想说没就没了，吕妃如坠冰窟，头发丝都是凉的。
\\\你们辩的什么题目？\\\
\\\是秦、隋二世而亡的过失。\\\
\\\你怎么说的？\\\
\\\我说亡于苛政、暴政，不用贤臣。\\\
\\\这也没错。人家怎么说？\\\
\\\他说秦隋亡于皇族内斗。\\\
\\\也有道理。那他是怎么得爷爷欢心的。\\\
\\\他说爷爷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大英雄，郭威柴荣赵匡胤给爷爷提鞋，刘四李二给爷爷倒洗脚水……″
\\\他真这么说的……\\\
\\\没这么说。就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你们怎么辩的，一字不差写下来，娘教教你！\\\
朱允炆记性极好，一字一句全写下来了。吕妃从头看到尾，又重看了一遍，指着\\\禅让\\\两字问道:\\\这两个字是你添油加醋写上去的，还是人家亲口说的？\\\
\\\是他说的！不是我加的！\\\
吕妃的脸变得煞白，用手指头狠狠戳住儿子脑门。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出手要稳准狠，一击毙命不留活口！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他说这两个字时，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抓住他？你只要当机立断咬住这两个字，他不死也要脱身皮！可你什么也没干，白白放过他了……唉！\\\
常妃和朱雄英己经折在自己手上了，儿子却连朱允熥也斗不过，吕妃无比气结。
朱允炆顿时恍然大悟，\\\儿子被他驳晕了头，没反应过来！\\\
吕妃好久气才消，道:\\\好了！过去的事不必提了。人贵有自知之明，娘看你不是他对手，不要再擅自和他较劲了。\\\
\\\儿子不服气！他说那样的话，爷爷为什么放过他？\\\
\\\闭嘴！再不许提这件事。\\\
\\\娘，我究竟错在哪了？爷爷为什么说我读书读偏了？\\\
\\\你的确读偏了。孔孟之道程朱理学是讲给老百姓听的，目的是叫他们遵守三纲五常、报效朝廷，不要惹是生非。\\\
\\\那什么是讲给帝王之家听的？\\\
\\\《鬼谷子》、《商君书》、《三韬》、《左传》、《尚书》、《孙子兵法》、《老子》、《魏武遗书》、《韩非子》、《吕氏春秋》……\\\
吕妃说了一大串。
\\\那为什么还要学《四书》和《四书集注》？\\\
\\\这就叫儒表法理，装装样子而己，当真的话就呆了。江山是爷爷一刀一枪打来的，不是子云诗曰来的，明白吗？汉宣帝说得好，汉家自有制度，以王霸道杂之，奈何纯用儒教？以后但凡爷爷问什么问题，先想想爷爷爱听啥。″
朱允炆似有所悟。
吕妃整整衣冠去见太子，朱标正生闷气呢，躺在床上长嘘短叹。吕妃坐在床沿，柔声说道:
\\\太子刚刚病愈，要好好休养，凡事心放宽些，天大的事，都没太子身子要紧。\\\
朱标应付了几句，突然有太子官署的人来报，说有要紧的事。
朱标忙去官署，徐辉祖老远就迎了上来。
\\\什么事？\\\
\\\殿下，秦王薨了！\\\
朱标心里一惊。
朱樉一向不消停，每每惹得老朱暴跳如雷。老朱去年忍无可忍，派人把他从西安抓回来，要杀了他。朱标磨破了嘴皮才放了。
\\\怎么薨的？\\\
徐辉祖吞吞吐吐，\\\听说，听说……\\\
咳，能有什么好事，无非是酗酒、吃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