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现实】酸菜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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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他们大多是在外面走走逛逛,两人会随便挑一家饭店用餐,知安对附近的环境也熟悉不少。
这还是他们分别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家里做正式的菜。
知安拿出上午买的调味品摆进柜子,又剪开放白糖的袋子倒了半罐调料盒,随后正要去剪盐袋子时,她握着剪刀的手忽然顿了顿,目光落在调料盒的标签上。
“盐”“白糖”“鸡精”“干辣椒”。
这些都是穆春晓贴上去的,起初她对调味料并不熟悉,但不过几天便掌握的很好了,后来她也没把标签撕下来,就这么一直贴到了现在。
放盐的小盒子里已经空了。
知安顿了顿,侧过头看向正在切青椒的苏樾。
他背对着她,穿着一身柔软的白色家居服,袖口被卷起两层,露出修长白皙的腕线。
因为在切菜,而微微低着头,乌黑的发梢覆在脖颈上,背脊线条流畅漂亮,笔直的脊柱清晰地印到轻薄的衣料上,看起来清瘦颀长,甚至给人嶙峋的错觉。
他似乎过于单薄了。
如果不是见过他那紧韧遒劲的肌肉线条,她是想象不出身躯如此清薄的他会拥有让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那双瘦削修长的手能毫不犹豫地拧断怪物的头骨,撕裂血肉。
可也是这样一双生杀予夺的手,能将力道放得十分轻柔,为她温柔地拢上围巾,轻轻抚摸她的脑袋,揉过泛红的耳垂,在漫天飞雪里将她揽入怀里遮风挡雨。
知安低头摩挲着手指上的银戒,圆润的指甲滑过表面雕刻的花瓣,而后是用指腹缓慢碾磨,似在感受它的纹理。
她放下手中的盐袋子,看向一旁倒了半袋的白糖。
片刻后,慢慢抬起手。
*
苏樾做了三菜一汤。
都是他们以前常吃的菜色。
番茄蛋汤,鱼香肉丝,蒜蓉虾仁,餐桌最中央摆着她点名要吃的酸菜鱼。
虾仁底下铺着细条粉丝,上面撒了八颗青红辣椒。
知安坐在桌前,两手捧着下巴,睫毛微翘,静静地瞧着那几颗青椒。
苏樾端着两碗米饭从厨房里走出来,莹白的指尖衬着瓷碗交相辉映,比碗还要白上几分。
饭碗被轻轻放到知安面前。
晶莹剔透的饭米粒上点缀着六粒黑芝麻。
知安盯着它半晌,拿起手边的筷子,筷尖戳了戳芝麻粒,滚进雪白的米粒。
她扒了一口米饭,香香软软的。
米的质量很好,蒸的也很到位。
苏樾在她对面坐下,修长的手指搭着碗底,却并不动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沉静地看着她。
仿佛是在等知安先吃第一口菜。
在以往无数次用餐时,他总是这般模样。
知安的第一筷是伸向酸菜鱼的。
她夹了块切的厚薄适中的鱼片,往米饭上磨了磨,浸掉点汁水,再送入口中。
握着筷子的手微顿,她咀嚼的动作很轻,速度很慢,似乎在细致地品尝口感和味道。
这小小一口她吃了将近一分钟。
知安将每道菜都尝了一遍,而后抬头向面前的男人笑了下,“很好吃,和以前一样”。
苏樾这才动筷,深邃的眉眼在光下看起来很温柔。
知安注视着他平静吃饭的模样,不再说话,低头用筷子吃饭,时不时会夹几筷子菜,再配着米饭几粒几粒地小口慢慢吃着,一张寡白的脸安静得生出了恍惚的错觉。
这顿饭吃了很久,几道菜被她吃得七七八八。
苏樾的饭量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更小了。
知安时常怀疑他有厌食症,可她给的东西他都会吃,只是吃得少点罢了。
她也听说过会有人天生对吃饭没兴趣的,可能苏樾就属于这一类人。
不过他很会做饭。
他好像学什么都很快。
知安吃完最后一口饭,看着面前递来的一张湿巾,乌黑的眼珠蒙上一层晦涩的沉霾。
是啊,学什么都很快。
她接过纸巾擦干净嘴角,起身端碗,“太阳快下山了,一起收拾吧,我还想和阿樾去桥顶看日落”。
两人花了一刻钟收拾好,走出厨房,客厅落地窗前的白色窗纱被风吹得扬起,知安走上前去拉窗帘。
从这个视角望下去,整座城市似乎都被踩在了脚底,繁华光景一览无余,站久了会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晕眩感。
知安摇了摇脑袋,眼前的世界重重叠叠,虚实不清,耳边还有频闪的电流声,滋啦滋啦,震耳欲聋。
她的身子一晃,肩膀忽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扶住。
视线清明起来,透明的玻璃窗前模糊地映出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人影。
她穿着圆领口的上衣,领口稍低,小巧流丽的锁骨线条依稀可见。
知安还未说话,一件米色薄外套便披上她的肩头,他的指尖隔着后衣领不轻不重地按了下她脆弱纤细的后颈骨。
这是一个无论对怪物还是人类而言都能使其瞬间致命的部位。
“夜里风凉”。
苏樾似乎只是无意间触碰到了这个地方,很快就收回手,薄凉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耳垂,随后帮她拉上只拉了一半的窗帘。
知安低着头裹紧衣服,在渐落的夕阳下仰起白皙娇软的脸朝他微笑:“阿樾也要多穿点衣服”。
她回了趟卧室,翻出压在衣柜里的那件粉色碎花裙,拿在手里抚摸了很久,随后将它穿在最里面,又换了条肉色保暖裤,露出柔软纤细的小腿线条。
最后把苏樾递给她的外套披上,她伫立在镜前,良久,掏出柜里的一支包装完好的黑管口红。
是穆春晓送给她的。
连盒子都没拆。
她拆下包装纸,拧开口红盖,露出绯红盈润的膏体,笨拙地对着镜子抹上嘴角。
知安没有涂得很深,只是稍微润了点色,看起来像抿了口淡淡的胭脂。
镜里的女孩披着乌黑的长发,发顶戴着珍珠头箍,白软的脸蛋漂亮小巧,唇色嫣红如花瓣。
她凝视片刻,转身离开卧室。
苏樾穿着件及膝的浅色风衣,身影颀长挺拔,安静地站在门口等她出来。
当他一个人独处时,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容色近乎淡漠,看上去毫无温度。
在知安出现后,他才会“动”起来,像一抹鲜活的色彩滋润了黑白画面,枯寂腐朽的零件被擦去灰尘,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阿樾”
知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看了他很久,最后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眉眼弯起,“我们走吧”。
在出门换鞋时,她压着嗓子说了声:“等我一下”。
知安拐进厨房里,捂着喉咙咳了好几声,那股甜腻的味道始终黏在喉间,她打开冰箱门拿了一瓶青茶咕嘟咕嘟仰头灌下,嘴角渗出冰凉的液体。
她喝了整整大半瓶才停下,抹去唇边的茶水,把瓶子放回冰箱。
知安靠着门框缓了一会儿,才直起身往门口走去。
踏出客厅的一瞬间,她回头望向尽头,目光越过茶几上颜色变得有些黯淡,花瓣微微卷曲的玫瑰,再停顿于落地窗前,那里摆着一副画架,还有一盒未拆封的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