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今天很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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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莫北气都喘不匀，胸口起伏不定，眼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待看清那挂在墙上的字，浑身血液刹那间凝固。
时间静止，又放肆逆流，从头到脚像触了电般，嘴唇发麻，咬上去都没知觉。
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突然明白了戚南风的用意。
“你……你……”官莫北声音发抖，根本控制不住。
所有的冷热酸涩往上涌，通通化为一片潮湿，汇聚在眼底。
官莫北眼眶通红，脸颊边的肌肉不住颤抖，说不出的难以置信。
半晌，终于张了张口，嗓子却像绷紧的弦，额间青筋暴起，压抑到极致。
恍然间猛吸一口气，自暴自弃地缩在椅背上，手背盖住眼睛，身体止不住地颤。
戚南风静静地看着他，视线逐渐模糊。
其实她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决定会不会太仓促，会不会不合时宜，会不会显得她不够矜持。
可自从那个想法冒出来，便再也压不住。
她早该顺着他，给他想要的安全感。
那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或许是在他和爷爷上门提亲的那天，看到他因为结婚的日子定在明年，他那失望又沮丧的样子，让她记忆太深刻。
也或许是因为他一直一直全心全意地待她，恨不得把全部真心挖出来双手奉上。他在她面前几乎成了透明人，财产，真心，全都给她。
再往前回忆……他们还认识不久，他就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拿着股权转让协议追到她家，巴巴地递到她跟前，只为了要一个名分。
试问这个世上还有哪个神经病像他一样？
就算后来两人闹过分手，可“分手”这两个字，他压根不认，宁愿抛下脸皮不要，就是要缠着她赖上她，管他有的没的，只要他不肯放手，她就逃不掉。
他就是一个让人难以理解，难以共情的疯子。
一腔热情好像用错了地方，一条道走到黑。
所以，她现在为他做点什么也可以吧。
刚刚失去至亲，本就孤单、更加孤单的他，如果多一位家人，她来当他的家人，会不会好过些？
尽管官莫北早就把她当成另一伴，但那不一样。
感情，太虚无缥缈。
瞬息万变。
他没有信心。他需要用什么来捆绑，来确定。而那一纸证书再好不过。
分手可以单方面，而婚姻则不能。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执着于结婚的原因。
她以前不够理解，可现在懂了。
“官莫北，你都喊了那么久的老婆，不能让你白喊。怎么样？敢不敢？”
戚南风笑着笑着眼睛发酸，可是生生忍住了。
她才不要这么失态，就让官莫北一个人丢脸好了。
此时此刻，那个男人，那个在外人眼中冷血狠戾的男人，在她面前破防得一塌糊涂。
像终于找到家的流浪狗。
官莫北捂着脸，佝偻着腰，上半身趴在膝盖上，整个背部肌肉线条明显，却弯成一道脆弱的弧线，好像失去所有力气的弓。
这么个大男人，卑微成这样。
戚南风抹了抹眼睛，“官莫北，你到底去不去？不去算了，人家要下班了……”
戚南风故意拿话激他。
她不想也不忍看到他伤感的样子，就像平常那样傲娇又霸道就挺好。
这一招简直屡试不爽。
官莫北一听，如大梦初醒般猛地抬起头，伸手攥住了她。
“不能算！不能算！怎么就算了！你别反悔，不能反悔……”
他哽咽道：“你让我再缓一会儿，对不起，我……”
戚南风咬了咬牙，硬生生压下即将奔涌而出的热泪，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好。”
她轻轻地，和缓地，无限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
“我等你。”
这次换她来等他。
夕阳如期而至，金黄灿烂。
戚南风目光虚空，望着半空中那一抹绚烂呆呆出神。
真是奇异的多彩的世界。
今天很普通。又很不普通。
许久，久到好像失去了感知。
“几点了？”
“嗯？”戚南风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
“快五点了。”她抓着手机，按亮屏幕，瞥了一眼。
上面显示有几个未接来电和N条信息。
戚南风没有点开，现在先不看。
她眼中装不下别的，就只有一个他。
“那，那我们去吧。”官莫北抹了把脸。
戚南风看得清楚，笑道：“这么勉强的吗？要不我们改天再来？”
话音刚落，只听一道变了调的声音骤然响起，“不行！不能改天，就现在！就今天！别改天了……老婆，今日事今日毕，那什么，咳，你知道我的，最不喜欢拖延，就现在。就现在……”
官莫北僵硬地打开车门，动作不太利索，又绕过车头，不由分说地把戚南风拉下车。
“走，快点，别耽误人家下班。”
官莫北一脸正经，眉毛能夹死核桃，表情严肃得好像要去参加什么了不得的商务谈判。
“哎——等会儿，等会儿，我还没拿包呢。”
“不要包。”
“里面有证件。哪家好人领证不拿身份证？你傻了吧！”
“哦哦，那是要拿。”
戚南风哭笑不得，知道他激动，可没想到会激动成这个样儿。
民政局大厅拍照处。
官莫北准备妥当，又看了看戚南风。
她一直都这么漂亮，化不化妆都漂亮， 不管怎么都美，现在最美。
“两位新人再靠近一点，对，就这样，笑，好，很好。”
摄影师倾情指导，官莫北全力配合，让他笑就笑，让他靠近就靠近，笑得自然，笑得灿烂，笑得发自肺腑。
工作人员也许久没见到这么登对的新人，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笑眯眯地望着电脑上的成片，满面笑容地说：“恭喜恭喜。”
“一百张，谢谢。”官莫北神色自如，脸不红心不跳。
戚南风缓缓望向他。
工作人员齐齐望向他。
“一百张。”官莫北淡定道。
工作人员显然见惯了大场面，挑了挑眉，转过头噼里啪啦敲键盘，“五块一张，谢谢。”
“嗯哼。”
官莫北拿起手机扫码付款。
戚南风死死掐住他的手，嘴唇不动瓮声瓮气地嘀咕了句什么。
官莫北心领神会。
“是你答应我的，老婆，你不会反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