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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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很暖和,令蕊正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睡午觉,外面传来一阵沉重地脚步声,门外有人慌慌张张地敲门。
令蕊揉了下眼睛,起身去开门,杨袭古神色慌张道:“萧大夫快去看看王爷。”
令蕊提着裙子,匆忙来到李潇然的卧室,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侧卧在床上,床前地上有一大滩暗红的血液,明显是毒性发作,而且比之前加重了。
令蕊把脉之后,捋起了李潇然的袖子,他的手臂起了疹子,最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了!李潇然身中奇毒,加上日夜操劳,本就不堪重负,如今又患上天花,吉凶未卜。
杨袭古用期许地眼光看着令蕊,郑重地拱手作揖,道了声:“拜托萧小姐!”
令蕊拿来了苒苒留下的药箱,给李潇然扎了几针,然后又喂他服了药。李潇然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虚弱地躺在床上。
令蕊写了个方子,“王爷感染天花,除了杨都护,其他人不要再来王爷的房间,嘱咐王府把王爷的衣物送来。按照我写的方子煎了药送来。”
杨袭古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李潇然,有些不放心,毕竟眼前这个大夫是外人。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萧小姐是贵客,这样的事怎好麻烦您。要不要接夫人来侍疾?”
令蕊回答:“夫人没有患过天花,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危险。王爷交代过,他的身体状况不能让外人知晓。这里有我和杨都护就够了,我会尽全力照顾王爷的,杨都护快去煎药。还有,王爷的身体杨都护是知道的,这事还希望保密,不要外传,以免影响军心。杨都护和李都护是王爷的左膀右臂,有什么重大事情,二位酌情处理就好。”
杨袭古对眼前这个临危不乱的少女十分钦佩,全力以赴地配合她。
李潇然身上起了疹子,痒的睡不着,令蕊让人熬了艾草药汤,唤杨袭古进来给他擦洗身子。
令蕊在门外候着,杨袭古刚给他脱了衣服,李琇璋就匆匆来了。“萧大人,王爷如何了?吐蕃王子打着送药材的名义,不顾危险要来探望王爷,过几天就到。请杨都护一起出来商量对策。”
“李都护等一等,杨都护在屋内忙着,一会儿就……”
还没等她说完,杨袭古就出来了,深深鞠了一躬说:“我是个粗人,被嫌弃了。还是萧大夫来吧!”
他说完就把李琇璋拉走了,令蕊哭笑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伺候。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上次施针已经是逾矩了,现在又……
令蕊极不情愿地挪动着步伐,李潇然迷迷糊糊的,正在挠手臂和脖颈。王爷虽然患了天花,卧病在床,但这张脸还是很帅气,要是挠破了水痘,留了疤痕,那就不好看了。看在这张脸的份上,还是勉为其难,破例一次。
令蕊咬着嘴唇,李潇然睁开眼,扬起手臂,令蕊顺势把肩膀凑过去,拉他起来,李潇然接过帕子,自己擦身子。
令蕊背过身去,李潇然擦完身子把帕子丢在盆里。令蕊见他趴着睡,手伸进衣服挠背,看样子很难受,她打湿了毛巾,掀开衣服给他擦背。
她一边擦一边轻声叮咛,“王爷忍一忍,要是抓破痘疮留了疤,以后就不好看了。”
“本王不打算娶妻生子,留疤了也无妨。”
“那我不擦了,您自己抓吧!”令蕊把帕子丢进盆里,坐在床上背对着他。
李潇然伸出手臂,揽住令蕊的腰,她像被开水烫了一下,猛地一抖。也许是怜悯,也许是动了恻隐之心,令蕊轻轻松开他的手,拿起盆里的帕子,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背部。
熬了两天,李潇然的状况远比想象中要糟糕些,到了第三天他发高烧,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还吐了几次血。令蕊给他把脉,发现他脉象紊乱,气血逆行。
令蕊给他扎了针,又灌了好几种药仍然不退烧,眼看他的脸色由通红变得苍白,气若游丝。几位大夫来看过,也都束手无策。
杨袭古急得语无伦次了,问:“萧大夫可还有良方?王爷这样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令蕊摘下自己从不离身的银手镯,掰开镯子,里面有一粒绿豆大小的药丸。她倒了药丸喂李潇然吞下,吩咐杨袭古让王爷平躺着。
杨袭古半信半疑问道:“小姐,这是什么药,这么小一粒管用吗?”
令蕊回答:“这是我老祖宗的秘方,能起死回生,我只有一粒,但愿王爷能痊愈。”
令蕊和杨袭古眼巴巴地守着,一个时辰后,李潇然的气息平稳下来,脸色也恢复了。令蕊摸了他的脉搏,脉象也平稳了许多。
患天花不能沐浴只能擦洗身子,杨袭古给李潇然擦洗身子后,便出去料理军中的事,留下令蕊独自照顾他。
“水……”
令蕊倒了一杯温水喂他喝下,过了一会儿李潇然又蜷缩着身子喊冷。令蕊给他盖了两床被子,他仍然用颤抖的声音喊冷。令蕊只得把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可还是无济于事。
令蕊摸了下他的额头,他额头冰凉冒冷汗,是幽冥花毒发作了,以往发作都是泡药浴通经活络,缓解彻骨的寒毒,可患天花不能泡药浴。
令蕊打开门,此刻是子时,杨袭古多半已经睡了,她只得关上房门,在纠结中褪去衣衫,钻进被子,用身体温暖他……
令蕊贴在李潇然怀里,他身体冰凉,冷得令蕊打寒颤。令蕊盖好被子,只露出个头在外面,李潇然触到令蕊的体温后,不自觉的抱紧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她柔软馨香的秀发让他放松下来。
被抱紧的令蕊心跳加速,紧张得不敢动,她不敢闭眼,生怕发生了什么……
可白天熬太久了,没过一会儿,两个眼皮子在打架,令蕊还是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外面有微微光亮,看样子天亮了,李潇然睡得正香,他身上暖暖的,看样子没事了。
令蕊松开李潇然的手,钻出被子,把自己的被子放回卧榻。等她梳洗打扮好,杨袭古送药和膳食过来。
令蕊给李潇然擦了脸,杨袭古走到床前看了看说:“王爷昨晚可好?他看着比昨日好些了。”
“还好,今日可以喂王爷吃些小米粥。”
杨袭古帮着令蕊喂李潇然吃了几口小米粥,但他的精神还差得很。杨袭古道:“王爷这样子可怎么办,明日额尔烈王子就要来试探虚实,王爷哪里能起身!”
令蕊说:“王爷还未脱离危险,万万不能见寒风,找个人代替他不就行了。”
“额尔烈听闻王爷徒手伏虎,指名要见王爷,要是得知王爷病得这么重,指不定又不老实了。”
令蕊想了一下说:“杨都护不用着急,到时候我有办法。”
到了傍晚,李潇然毒性又发作了,虽然吃了缓解毒性的药,仍然冷得打寒颤。令蕊又像上次一样,穿着一件寝衣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
李潇然很自然的搂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女儿香睡得很安稳。半夜令蕊睡着了,李潇然迷迷糊糊地醒来,屋子里的烛光只能照亮方寸之地,他感觉怀里有个人,香香的,暖暖的,以为自己在做梦,没有多想。
到了卯时,李潇然感觉没那么冷,人也清醒了。他惊喜地发现令蕊居然在自己怀里,她睡得小脸红扑扑的,皮肤白里透红,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嘴唇,没想到她睡着了也这么好看。
若是叫醒她岂不尴尬!李潇然小心翼翼地搂着这个无价之宝,一动不敢动,他深呼吸,一口一口吸着令蕊身上淡淡的香味,仿佛比那一两黄金一小盒的雪雅香还好闻。
过了一会儿令蕊醒了,李潇然闭上眼装睡。令蕊摸了他的额头,又摸了他的脉搏,脉象平稳,他手臂上的疹子还没长成水泡就已经蔫了,这是好转的迹象。她这才下床穿衣服。
令蕊回了自己房间后,李潇然才起来,杨袭古进来服侍,他欣喜地说:“王爷,您可以起来了?”
“嗯,本王感觉好多了。”李潇然尽管有些虚弱,还是坚持下床走动。“听说额尔烈要来试探虚实,本王怎能不起来!”
“王爷,您昏迷好几天,已经睡过了,昨天下午额尔烈来过了,已经打发回去了。”杨袭古有些得意地说。
“之前在公堂上因为萧大夫的事折辱过他,他本就虎视眈眈,这次大好机会,他哪里肯放过!”
杨袭古凑过来小声说:“王爷找的这个萧大夫能干极了,她给张副将易容成王爷您的模样,穿了王爷的衣裳和披风,站在城楼上叉腰俯视额尔烈,末将和李琇璋站在两旁喊了几句话,那额尔烈就回去了。”
“又是她……”李潇然轻声说了句。
“王爷前天发高烧,昏迷不醒,几位大夫都说万分凶险,是萧大夫用祖传的药丸才救了您,她的功劳可大了……”
李潇然沉默了,短短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这个少女,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自己那颗死灰复燃的心,那根弦该拧紧还是放松……
令蕊中午过来用热气腾腾的艾草药汤给李潇然擦疹子缓解瘙痒,他脸上的疹子都已消失,又检查了他手臂上的疹子,说:“王爷的病症比预想好的要快,痘疮没有化脓就结痂这是好事,这样就不会留疤。”
李潇然满眼温柔和善意,说:“这都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的灵丹妙药,本王现在可能不在人世。”
“王爷善待百姓,造福苍生,这是王爷的福报。”
李潇然振振有词地说:“你能这么说,出乎我的意料,在你眼里,本王就是个嗜杀成性的人,如今倒改了看法。”
令蕊微微一笑道:“王爷歇着吧,按时服药不过三五天就痊愈了。”她说完就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