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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一生安宁,一生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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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许教练找到宁欣,跟她谈留校的事:“我上次听你说,你有当教练的想法,现在有个机会你可以抓一抓,学校有个名额,目前在你和向甜中间考虑留一个。”

这是很好的机会。

但宁欣已经答应盛昱,要去淮午。

宁欣婉拒:“谢谢许教练,但我放弃这个机会。”

“放弃?”许教练明显惊讶,这可是争破脑袋的好机会,他疑问,“你是有其他出路或者考虑?”

宁欣摇头:“暂时没有,但我毕业后要去淮午。”

“淮午?”许教练默了几秒,“不管你出自什么原因,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考虑,这关乎你的前途和未来。”

前途?

未来?

细细想,确实是。

如果无关盛昱,宁欣肯定选择这个机会。

可这个选择题关乎盛昱,就一点都不纠结。

她明白,如果自己选择留下来,盛昱不会一丝一毫责怪埋怨她,甚至会重新考虑要不要去淮午发展。

一边,是她的机会。

另一边,是他的机会。

盛昱已经做得够多了。

就算轮,也该轮到她为两人的未来舍弃点什么了。

她不需要纠结。

宁欣带着学弟学妹训练时,向甜从教练办公室出来。

她看宁欣一眼,径直走近:“教练说学校打算在我和你之间选择一个人留校,你有什么打算吗?”

宁欣实话实说:“我不打算留下,毕业后要去淮午。”

向甜微微惊讶,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元宵节后的周末,是二月二十四号,宁欣的生日。

她二十二岁了。

那天,宁欣照常上午给何东帆补课,到了中午结束,她打算离开。

秦阿姨像往常一样,传达老太太想留她吃午饭。

宁欣笑意绵绵地推辞:“今天我妈妈做了好吃的,在家等我。”

宁欣说到‘我妈妈’三个字,眼睛弯成月牙状。

秦阿姨明显感觉宁欣和以往的状态不一样了,以前总是忧忧愁愁,现在是明媚的小姑娘,总是笑呵呵的。

她听何东帆说,她妈妈病好了。

也是难怪。

有妈的孩子,还真的是不一样。

秦阿姨嘴上调侃:“你妈妈厨艺比我好哟。”

宁欣略带求饶的口吻:“秦阿姨,你的锅包肉超级好吃,一级棒。”

宁欣前脚刚走出四合院,后脚就听见何东帆脚步声。

她转头等他,好奇:“你要去哪儿吗?”

何东帆步伐不带停顿,直往前走与她擦肩而过:“买可乐。”

走了几步没见宁欣跟上来,何东帆又停步,转头:“一起啊。”

宁欣跟上去。

并肩走在胡同里,宁欣摸出手机查看盛昱有没有发消息过来。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觉得他不会忘。

宁欣正低头看着手机,手臂被不轻不重撞了一下。

她侧仰头,看着始作俑者:“怎么了?”

何东帆眼睛眨啊眨,最后直视前方,一副泰山预倒也波澜不惊的模样:“你今天不是生日吗?”

“???”宁欣也眨眨眼睛,不明所以,“嗯。”

“送你个生日礼物。”说着,他插在裤兜里的手迅速抽出,摊开手掌,手心一个丝绒的小礼品盒,“咯,给你。”

宁欣看了看他手心,又侧仰头看他。

他下颌线清晰,眉弓立体,鼻梁偏高,有微微驼峰,嘴唇偏薄。

他五官硬朗,却很幼稚地瞟她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摊开的手掌抬了抬,催促:“拿着啊。”

宁欣伸手把礼品盒接过来,很高兴:“谢谢。”

“嗯。”他手又插回裤兜里,微微仰头,“生日快乐。”

宁欣低头看着手上的礼品盒,小小一块,很精致,她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何东帆语气随意:“记性好。”

宁欣点点头,刚想打开礼品盒。

何东帆阻止:“你回去再开。”

宁欣看他一眼,收手。

何东帆步伐加快了些,别别扭扭丢了句:“你不喜欢就扔了,我也不知道买什么,随便买的。”

宁欣不自觉就笑了。

她突然想起盛昱说过,何东帆这个年纪表达善意有时候会不好意思。

她快步跟上去,岔开话题:“何东帆,你有心怡的大学吗?”

“就那几所学校呗。”

宁欣大概了解何东帆所说的那几所学校。

以他现在的成绩和地域优势,北都的那几所大学问题不大。

宁欣又问:“专业呢?你有想学的专业吗?”

何东帆默了会儿,无所谓道:“这个,好像还真由不得我。”

宁欣理解的点头。

何东帆母亲这边是北都的官三代,所以他以后的路也在那儿。

这事儿,就连他父亲都没有过多发言权。

宁欣对此没再多嘴,她看了看手上的礼品盒:“何东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怎么?”

“礼尚往来。”

何东帆拖着语调:“早着呢。”

“下半年吗?”

何东帆不轻不重地‘嗯’了声,拐了道,头都不回:“宁老师,下周见。”

宁欣回到家,和妈妈一起吃饭。

今天天气不错,两人一起洗了床单被套拿到阳台晾晒。

傍晚,宁欣接到盛昱的电话,他祝她生日快乐。

睡觉前,宁欣才想起何东帆送的生日礼物。

她起床,从书包里拿出水蓝色的丝绒盒子,拧开。

是一只水钻发夹。

一字夹,上面是一片镶钻的树叶。

不张扬,很灵动。

今年的生日,她很开心。

三月初,宁欣接到盛昱电话。

他说他爸爸腿伤住院了,虽然他妈妈一直说不打紧,但他不放心,希望宁欣能去医院看看。

宁欣去医院看了。

盛昱的爸爸是在搬货的途中被重物砸了,还挺严重,需要手术,而且后续需要修养一段日子。

盛昱妈妈嘱咐宁欣:“你别跟盛昱说实情,那么远他也回不来,只会影响他工作。”

宁欣听话的点头。

所以,在盛昱给宁欣再次打电话询问时,宁欣说,不太严重,但是需要修养一段时日。

三月中旬,何东帆进入高考最后冲刺阶段,补课不得不停了。

这对宁欣来说,意味着经济压力变大。

她现在要带学弟学妹训练,只晚上和周末有时间。

除了自由搏击俱乐部的兼职算稳定之外,其他都是零散的兼职。这些钱加起来,连妈妈住院所需都不够。

宁欣思虑再三,决定找钱老板预支薪水。

钱老板听完宁欣的来意,手指夹着烟蒂在烟灰缸上点了点:“宁欣,我给你介绍一份兼职,周五、周六两天,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十点,一天三百块,干吗?”

这个工资很诱人,宁欣赶紧问:“什么兼职?”

“娱乐场所。”他笑笑。

宁欣瞪大眼睛,惊得一时没接话。

钱老板见她这样儿,也不逗她了,接后话:“在门口迎宾,得穿西装制服的裙子,得跟人笑,看见喝醉闹事的得动手压一压,这活儿能干吗?”

宁欣心里捋了捋,试探性地问:“只是…门口迎宾吗?”

钱老板被逗笑,重新点了只烟,吸了口:“放心。”

宁欣还有所犹豫。

钱老板抬眼:“那店,也是我的。”

听见这话,宁欣确实放心了些,但她一时拿不定主意:“钱老板,我再想想。”

那晚下班,宁欣找到钱老板,跟他说愿意去。

盛昱爸爸需要修养停工,盛昱虽然不知道具体详情,也是往家里打了一笔钱,这事宁欣知道。

所以,她真接受不了这种情况下还去张嘴问盛昱要钱,在有选择的情况下。

周末,宁欣没去接宁妈妈。

她在娱乐场所大门迎宾送客。

她穿着一套修身的西装制服裙,肉色的丝袜,小高跟黑色单皮鞋。

头发梳得服服帖帖,发尾用发网收住,还化了淡淡的妆容。

如钱老板所说,就只是迎宾送客,偶尔真有两个醉酒不清醒的,及时上去把人控制住交给安保处理就行。

这工作内容对宁欣来说不算难,就是通宵达旦,还要穿高跟鞋,心疲脚痛。

因此,她连续几个周末都没再接宁妈妈回家,只是抽空去医院看她,每次来去都匆匆。

四月中旬,宁妈妈闹了脾气,要回家。

宁欣解释周末要兼职,根本没办法陪着她,让她还是待在医院更好。

但宁妈妈坚持想回家。

宁欣没办法,那个周五把宁妈妈接回去了。

她把妈妈接回家安排好,就急匆匆去上夜班,到第二天中午才回家。

宁妈妈做了几个拿手菜,宁欣也没吃两口,疲惫不堪倒床就睡。

下午四点多,她又起床准备去兼职。

宁妈妈这一算,她才睡了四个多小时,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那天晚上,宁欣遇到一个喝醉酒的小妹,她扶她时被吐了一身。

她及时换了衣服,继续迎宾送客。

周天中午,宁欣回家,这次累得连饭都没吃,就睡了。

宁妈妈心疼她,坐在床边温声道:“欣欣,你还是要吃点东西才行。”

宁欣意识早就飘忽,嘟嘟囔囔:“我困。”

“欣欣。”宁妈妈轻轻抓着宁欣的手,“我们不做晚上的兼职好不好?”

“……”

宁妈妈低头抹抹眼泪,沉了口气,靠近:“欣欣,我不想住院了。”

宁欣眼睫颤抖两下,掀开沉重的眼皮:“妈妈!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你让我睡会儿好不好?我真的很困!”

“好好好。”宁妈妈给她盖上轻薄的被子。

宁欣的意识就到这儿。

那个下午,她睡得一点也不踏实,总觉得有人在说话。

可她没听清,也不想听。

她只想睡觉。

直到手机闹铃响起,宁欣才睁开眼睛。

她把闹铃关闭,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又摸过手机。

盛昱早前发了QQ消息,说确定月底能回北都。

算算,也只还有十几天。

宁欣笑腻腻回消息:【到时候航班号告诉我,我一定要去接你!!!】

退出QQ,有一条未读短信,是何东帆发来的一模成绩。

宁欣看见成绩欣慰的笑了笑,回了条短信,两个字:加油!

宁欣从床上坐起来,撑了个懒腰,感觉筋骨都伸展。

她看了看收拾得井井有条的无人的室内,叫:“妈妈?”

没有人应答。

宁欣想,妈妈可能又去买菜了,她每次回来,总能给她留一冰箱的好吃的。

她从床上起来,这才闻到自己残留的酒气,她冲了澡,卸了妆,洗漱,瞬间感觉清爽。

宁欣饿了,打开冰箱。

冰箱里层层叠叠的小食品盒,装的都是宁妈妈的厨艺。

宁欣不自禁轻哼起最近的流行歌曲,从中挑了酱拌什菌。

她坐到饭桌上,打开盒子,尝了一口。

是只有妈妈能做出的味道。

宁欣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再睁开,瞥见水杯下,压着一张纸条。

她拿过来。

欣欣:

请你原谅妈妈一直不勇敢,一直逃避。

那天,你爸爸连轴上十几个小时的班,是我一直叫他去接你,我叫了三次,我明明知道他很累很困,我明明知道。

如果不是我,你爸爸不会去世。

可我却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我怪你,我打你,我一想起来,就恨不得杀死自己。

这些年因为我,你太苦了。

如果不是我,你会和盛昱很好,他妈妈不会不喜欢你,你也不用去那种地方上班。

一切根源都是我。

妈妈要结束错误根源,你要一生安宁,一生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