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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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乐园’已经初具雏形。高耸的阶梯步步攀升,仿佛直通云端。阳光还以世界原本的色彩。空间建筑工程机器群就像卫星似的,一边喷射火光,一边围绕阶梯旋转。‘乐园’的基座已经完成,再过一个月不到,那空中楼阁一样的主体,便会建设完毕。届时,它会遮住太阳,替代天空,投下巨大的阴影,把这条街区完全笼罩。娱乐战胜了知识,荒诞战胜了现实。
为贫民准备的石头棺材,朴松民心想,博士说的没错,还真是如此。一小时爬上,一小时爬下,还要用十几小时的时间在虚拟世界里采矿挖草、寻珍探宝,有限的生命和有限的时间就这样被吞噬掉了。但他们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不需要任何知识的人力,已经是这个时代、这座岛上最不值钱的存在了。除了在游戏里挖矿,他们只剩下拾荒这唯一的选项。
六座‘乐园’在R区城市边缘围成一个完美的弧形,宛如六根通天石柱一般,在城市与贫民窟之间,形成一道由人工堆砌出来的巨大屏障。它的北方,是奢华无度、充斥着欲望与诱惑的城市;它的南方,则是破败不堪、到处都是危险的贫民窟地带。
这是源义郎刻意做出的分割线,就像他创造出的‘十三阶’一样。
在这里,人人生而平等,貌似只是一句空谈。
微波炉叮的一声,将他拉回现实。是早餐准备好了。阿德递给他一块三明治和一袋牛奶。车内的空气略显沉闷,他接过食物,心不在焉地吃了起来。斯雷和他都没怎么睡,阿德也是,只有迪伦临时休息了三个小时。阿德将迪伦叫醒,让他吃完早餐再睡。
从昨夜到现在,目标人物昆迪·卡特除了神经质般的碎碎念之外,并没有出现过其他异常行为。据阿德说,昆迪在把玻璃杯彻底破坏后,便去休息了,且一觉到天亮,到现在还没起床。
昨夜,他和斯雷几乎把昆迪·卡特的生平翻了个底朝天,但依旧一无所获。从出生到上学,再到工作结婚,他一路平稳,完全是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岛务员模版,除了有躁郁症外,他几乎与普通人无异。他的离婚,就是因为他的躁郁症——激动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是摔东西就是砸玻璃,还会像怪兽一样咆哮。三年前确诊。医生说他是积郁太久导致的,主要诱因是他母亲的离世。
可这又是目前的唯一线索,所以他们只能紧抓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
“dNA检测什么时候能出结果?”朴松民两三口吃下面包,然后问。
“最早后天。”斯雷回答,“劳勃·卡特的dNA样本已经取得,麦斯特·罗浮的dNA样本申请正在走程序。但光是能证明昆迪·卡特是麦斯特·罗浮的后人远远不够,我们必须得掌握他与湮灭派有关的确实证据才行。疑罪从无,我们也不应该用他父亲的罪行来评判他个人。”
朴松民心想:这话,你应该去同安格斯说。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斯雷继续道,“先守株待兔吧。如果他是,早晚都得和他的派友取得联系。这种邪恶组织,肯定会频繁举行洗脑活动的——他们需要创造共识,他们也需要不断加强派众的信念,否则的话,他们的谎言就难以维持下去了。我查过相关资料,人类历史上的类似组织,不出意外地都会这么做。等到时候,我们将他们一网打尽便是。”
朴松民点点头。
迪伦吃过早餐,又窝进毛毯里睡觉去了。阿德开始收拾垃圾。
还有那几个赛博格呢。朴松民心想,如果再遇到他们……不知道我的机甲,能打倒几个……目前是防御型的,我可千万别冲动……什么飞行功能,最强一击都用不了。
……
早上八点四十,昆迪·卡特才出了门。不过他的目的地不是卫生署,而是交通署。斯雷启动车辆,远远跟随。无人机升空,迪伦一边操控它,一边监视对方的车辆。
他又被罚了款,还被扣了分。他开着掉了保险杠的c-377,像个游魂似的满大街乱逛。他似乎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他似乎连班都不想去上了。阿德说,他又开始碎碎念了。
斯雷对迪伦命令道,“如果他有极端行为出现,立即截停。”
“是。”
但昆迪·卡特并没有做出极端的事情,他反而驶向了城郊。他的车速慢了下来,还走走停停的,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先是来到一座高桥下,摇开车窗看了看外面的风景。植被,高山,浮云,铁桥,如同一幅优雅的风景画。
那是R区高速立交桥的下方。还有三名流浪汉,正在那里休息。他们似乎是一起的。他们同时看向昆迪·卡特的车辆,一脸麻木。
昆迪·卡特关闭车窗,驱车离开。他绕着高速路跑了半圈,突然驶向了前往贫民窟的通路。
朴松民猜测,他不是去赌,就是去嫖的。
白房子和赌场就在废弃工业区那头。算城区,也不算城区,侦探公会能管,帮派也能管,但在大部分时间里,那里的人还是以帮派为尊的——因为他们,统统是以帮派为生的。
可结果,昆迪·卡特也不是前往那里的。他去了废弃工业区,并在那里停了车。他徒步走了进去。他进入一家废弃工厂。满是锈迹的铁管遮挡住了他的身影,迪伦不得不拉高无人机,以取得更良好的视野。昆迪消失了一阵,然后在废弃宿舍的楼顶出现。他面向太阳,并张开双臂,像在沐浴阳光似的静止站立了五分钟。
他下了楼。他走出工厂,走出工业区,他回到车内。车辆再次启动。他这次的目标很明确——是城区的方向。
他回去上班了。没人注意到他的缺勤,就像没人在意过他的存在一般。
此时,下午两点。
通过无人机传回来的影像,朴松民看见他取出一把白色药片,径直塞进嘴里。他在咀嚼。他突然‘噗’的一声。白色的粉末从他的嘴里喷灌而出,宛如建筑工地间的尘烟。他眼里还全是兴奋的神色。他似乎在笑。
朴松民不禁一怔:有这么吃药的?这又不是糖,你不怕苦吗?我去……躁郁症不是特别严重的精神类疾病吧……他这发病的样子,怎么跟神经病似的?
这时,阿德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斯雷问。
“他……他嚼得很恶心……还啪叽啪叽的……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