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再访金皮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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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差不多一个星期，白虎堡的象师就会来圣门城。整个圣门城，都在大肆地准备着，到了近乎于夸张的地步。
各个监牢里的犯人，都被拉了出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把圣门城清扫了一遍，又用拖布拖了一遍。
城墙上，挂满了金狮旗与圣门旗。城门口原本是里外共八个守卫，如今变成三十二个了，里外各十六个。
凡是象师会经过的地方，都站了穿着铠甲的兵卫。
街道两边，不知道从何处移过来的，一夜之间，栽满了各色的花。
圣门城东边园林里的赛马场，经过一个星期不眠不休地改造，终于变成了象师选拔的场地。
各家公子，更是突击训练各项能力，期望能被选上，光宗耀祖。圣门城的特训师傅，原来无人问津，如今抢手得不行。
平民百姓，也让自家子女放下锄头镰刀，到城里打听选拔事宜，期望能有鱼跃龙门的一天。
甚至有六七十岁的大爷老太，也在苦练功法。按他们的说法，机会是留给有天赋有准备的人，年龄从来不是问题。
岁其一家，着急的似乎只有师父绍郢。
牧元晚上忙着在码头扛麻袋赚钱，白天睡一整天。
岳哉忙着在仓库里制造各种意外爆炸。昨天不知道什么东西爆炸了，臭味到今天都还没散尽。
岁其呢，则忙着出摊，忙着赚钱，忙着搜刮各种古书，忙着制造各种书上学来的药丸，药粉。
至于象师选拔，不管奖金有多高，三个人都没想过。
牧元觉得自己就空有一身力气，再无所长。要成为象师？去白虎堡能干嘛？难道白虎堡需要干杂活的劳工吗？
岳哉呢，一心都在魔术上。他觉得魔术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不愿与任何人分享。而且拿到象师选拔试中，也难登大雅之堂。如果白虎堡隔三差五需要来点爆炸，热闹热闹，倒可以找他。
岁其就更没想过了。白虎堡一直秉持着勇猛正义的戒训，岁其自认只会些歪门邪道，完全不搭。
这天清早，岁其一出屋门，就看到师父慌乱地举起一块还算得上大的石头，假装自己举了很久的样子。
岁其心想，这糟老头子又在演哪出戏呢！
“师父，你举着石头多久了？”岁其看破不说破，假装非常关切地问。
“已经有三个多时辰了。”绍郢表现得十分疲惫，甚至表现出了因长时间站立举重，腿软，身体抖，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症状。
鬼才信你个戏精老头呢！别说三个时辰了，连三分钟都不到。还装得一本正经的，真是！
不过，岁其得配合着师父来。
“天哪，这么久啊！”岁其一声惊叹，接着话风一转，拍拍师父的肩膀：“非常好，加油！”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举着石头吗？”绍郢有些急了，连忙喊道。
岁其明知道师父的意图，偏偏不配合他演戏。
“师父做事，自是有道理的。做徒弟的，不敢多问。”岁其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师父这么做，是在练体能。”绍郢“抖”得更厉害了。
“哦！”岁其恍然大悟一般：“师父加油，我要出去了。”
“站住。”绍郢看着走向门口的岁其，连忙喊住：“你不问问师父为什么练体能吗？”
“师父练体能，自有师父的道理。”反正岁其就是死活不搭戏。
绍郢一个人，都快唱不下去了：“师父练体能，是要去参加象师的选拔。”
“那师父就更得加油了。”岁其偏偏不按师父的套路来：“我相信师父一定能力压群雄，一举夺得象师的名额。”
“我要你给我戴高帽吗？”绍郢骂道：“臭小子。”
岁其连忙往门口偷溜，绍郢连声骂着。
“你们这三个臭小子，没一个为我考虑的。”
“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得这么辛苦练体能！”
眼看岁其走到门口了，绍郢连忙喊道：“万一我死在象师选拔试上呢！”
岁其刚拉开院门，师姐牧元正好回来。她听到了师父刚才的喊声，又看到他双手举着石头。
“师父咋了？”牧元小声问道。
“想逼我们三个去参加象师选拔，正演戏呢！”岁其笑着说道。
“师父举了很长时间了吗？”牧元透过院门，往里暼了一眼。
“应该有三四分钟了。”岁其也没有夸张，绍郢举了最多不超过五分钟。
牧元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师父如此演戏，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牧元，师父在训练体能，准备参加象师选拔！”
岁其远远听到师父的说话声。
“加油，师父。”牧元回答。
岁其听了简直想笑，都怪师父自己平时戏太多。
岁其平常下午才出摊。今天之所以一大早出门，是想再偷偷溜进布沽林去。
金皮蟒的伤势，岁其最近一直记挂着。说实话，上次那一通尝试，岁其连三分的把握都没有。不是不自信，是实在有点瞎搞。
岁其最怕的，是回到洞穴后，看到金皮蟒已经挂了。自己一通不确定的医治，如果让金皮蟒的伤势恶化速度加快，是岁其最不愿意看到的。
这次，岁其带了很多可能会用到的药材，以及自己新学的三种治疗方法。希望金皮蟒能撑到今天吧！
有了上次的教训，岁其此次小心了许多。一路上，走一会，停一会。故意绕远了好几个地方，就是为了确保不会被人跟踪。
一路走，一路试探，始终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一直到布沽林，岁其还是不放心。
挑选了周围最高的一棵乾树，岁其蹲下身，像青蛙一样，后腿用力一蹬，一跃跳到树上。
这项技能，岁其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用过了。小时候喜欢爬树，摘野果，一天至少上树五六回。现在，许是跟杂货市场的那些老家伙们混久了，一有空了，宁可躺着打个盹，也不愿意爬树。
岁其在树上呆了至少有半个小时，四面八方看了个遍。直到百分百确定没人跟踪，他才敢下来。
不是岁其自己有多怕，只是不想给家里人再带去麻烦。
已经去过一次了，这次轻车熟路，直奔金皮蟒的洞穴而去。
岁其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已经快到金皮蟒的洞穴了，却还是闻不到任何臭味。岁其特意准备的两团塞鼻子的棉花，也似乎没了用武之地。
金皮蟒这大家伙，不会真的已经挂了吧？估计连尸体都被桃三娘处理了。桃三娘本来就十分不愿意照顾金皮蟒，这下也终于解脱了。
来到金皮蟒洞穴外，原本遍地杂乱的动物骸骨不见了，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青草冒出细密的嫩芽，看着焕然一新。即使站在洞外，也闻不到任何异味。
金皮蟒喜欢黄色的花，岁其摘了一把。他打算去洞里转一圈，祭奠一下金皮蟒后，再也不来布沽林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岁其走进洞穴。洞穴里面干干净净的，还铺了许多干草，像金皮蟒经常在住的样子。没有骨头，没有粪便，简直洁净得不像话。
桃三娘也算很有心了。金皮蟒死后，还能把洞穴打扫得这么干净。
岁其坐在干草上，不可思议，他竟然有些怀念金皮蟒了。
“是谁，胆敢闯入本大爷的领地。”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一个巨大的身影冲入洞穴，直接将岁其撞倒在地。
金皮蟒，这货竟然还活着，岁其简直太高兴了。不过，这家伙打招呼的方式，让岁其有点难以接受。
“是我，你个大块头。”岁其奋力推开金皮蟒。
“我知道是你，老远就闻到你的气味了。”金皮蟒退到一旁，盘旋坐着。
“你的伤，都好了？”岁其惊讶地看着金皮蟒。上次见它，还奄奄一息，一副半身不遂，要死不死的样子。如今，却是如此生龙活虎。
“全好了。”金皮蟒十分高兴：“你小子，还是有点东西的。看来绍郢那小子，把你教得不错。”
“哪里是师父教的，我全凭天赋！”岁其虽然有吹牛的成分在里面，但这些年，师父确实没有教过他啥东西。会的一些旁门左道，都是岁其自己在古书上学，自己琢磨，自己尝试的。
看到金皮蟒没事了，岁其也不想停留太久。现在往回走，还能赶上下午出摊。
“虽然没有多喜欢你小子，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金皮蟒说着，尾尖抓住岁其的左手：“但你毕竟救了我性命，我该报答你才是。”
“咋报答？钱吗？”岁其兴奋到两眼冒金光：“你活了这么多年，还侍奉过龙族，一定攒下不少钱财珠宝吧！你只需要分我一半，不，三分之一。我不贪心，分我三分之一就行。”
金皮蟒看着眼前这个满脑子都是钱，看不到一丝将王之气的市井小子，觉得自己日后肯定会为接下来的举动后悔。
岁其还在眼巴巴地等着，等金皮蟒从某个地方拿出藏好的钱呢。结果没想到，下一秒钟，自己的左手手心就被划破了。
“啊！”岁其疼得大叫起来。小时候切菜时，切掉手指的一块肉，也没这么疼。
“你这哪是报恩，你这是在报复吧！我不就是多说了几句你的坏话嘛，你就不能宽容一点吗？”岁其大喊着，就要把手夺过来。可无论他怎么使劲，金皮蟒牢牢抓着他的左手，始终不松开。
接着，神奇的一幕，让岁其连喊叫都忘了。
只见金皮蟒的眉心位置，竟渗出来一滴鲜红的血。岁其惊讶极了，那滴血径直飘进自己左手的伤口。
金皮蟒的嘴里念着岁其听不懂的咒语。
疼，剧烈到难以忍受的疼痛。岁其感觉脑袋要炸了，骨头像被从肉里剔出来，又一点点碾碎。
有那么十几秒钟的时间里，岁其感觉自己跟金皮蟒互换了身体。他看到金皮蟒的身体里，浮现出了自己的样子。而低头望向自己时，却是一只满身金色鳞片的巨蟒。
岁其想要问金皮蟒怎么回事，却说不出话来。
直到左手的伤口完全愈合，疼痛才停止。
岁其低头看着身体，自己还是自己，金皮蟒还是金皮蟒。
谢天谢地，幸亏没变成蟒蛇。他转头问金皮蟒：“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想夺我的肉身？”
金皮蟒被这一句话逗笑了：“你的肉身？你想想，我若是困在你那小小的身躯里，会有多憋屈。”
“那怎么回事？”岁其疑惑地问道。
“我刚刚跟你签订了血契。”方才的仪式，似乎也让金皮蟒很疲倦：“以后，你要是想召唤我，只需要咬破右手中指，滴一滴血在左手手心处，然后喊我的名字。”
“好吧，可我为什么要召唤你？”想想，岁其要是在圣门城，当着大家的面，召唤出一只金色的巨蟒。那毫无疑问，圣门城肯定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象师选拔，其中有一项必定是召唤。”金皮蟒说道。
“你知道象师选拔？”岁其惊讶地问道。
“孩子，我知道很多事情的。”金皮蟒缓缓说着，抬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