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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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牧元还在搬东西,岁其便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地方,坐着等师姐。
看着师姐小小的身体,却扛着如此几大袋麻包,岁其也心疼。可这些年里,因为师姐的打抱不平,家里一穷二白的,还欠了一屁股债。
每次师姐出手,家里是赔了礼又赔钱,赔了钱还得赔礼。不过,也没办法,大师姐的那股热血正气是装在血液里的,控制不住。好在,家里不但没人怪罪她,反而很支持她的做法。
为了还债,牧元每天夜里都会在码头搬东西。搬一个麻袋,能挣一个铜狮币。
也就是说,牧元得搬一万麻袋货物,才能挣一个金狮币。
平常时候,岁其也会找各种赚钱的门道,来帮忙还债的。
太阳暖烘烘地晒在身上,困意如巨浪一般打过来。岁其终究没斗得过睡意,任由其将自己吞噬,淹没。
“麒儿,麒儿!”有人在喊岁其的小名,在拍打他的肩膀:“麒儿,麒儿。”
费力睁开眼睛,花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岁其才反应过来,是师姐在喊自己。
麒儿是岁其的小名,只有师父,还有师姐师兄会喊岁其为麒儿。
牧元下工了,岁其起身跟她回家。一路上,岁其不停地打着哈欠。
“麒儿,你是不是很累?”牧元关切地问岁其。
家里,岁其年纪最小,师姐师兄都很宠他。至于师父嘛,岁其只能说,不好评价。
“有一点。”岁其拖着疲倦的步子,又接连打了两个哈欠:“两天两夜没睡了。”
“来!”牧元只说了一个来字,还不待岁其反应过来,就一把将他扛在了肩上。
身后,瞬间传开一大片笑声,岁其尴尬地脸都红了。
“师姐,快放我下来。”岁其带着祈求的语气,想要挣脱下来:“这样很尴尬的。”
无奈师姐力气太大,岁其根本反抗不过。
“听话。”牧元用不容反抗的声音喊道。
“师姐,求你了,别人都在笑我。”岁其可不想就这样一路被师姐扛回去。
“笑就笑去呗,怕啥呀!”牧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扛着岁其,就是不放。
岁其祈求的话,讨好的话,撒娇的话说尽了,牧元还是自顾自地扛着他往家走。
岁其无奈,只得放弃抵抗。
岁其侧头看着师姐。尽管她脸上灰扑扑的,衣服上脏兮兮的,也丝毫遮不住她的美。论长相,论身材,妥妥的一副从画里走出来的大美人样。要是洗洗干净,再梳梳整齐,不得是倾国倾城的样貌。
牧元长得确实好看,也难怪城主的大公子会喜欢。就算不梳不洗,穿着粗布破衣,放眼整个圣门城,也是无人能媲美的。
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家了。这十六年里,师父先后搬了三次家,最终在三肖镇安定下来。
师父绍郢花了三个金狮币,买了一个小院,四间土房,还有院子外面的一块蔬菜园。
绍郢跟牧元各一间房,岁其跟师兄岳哉共用一间,还有多出来的一间做了厨房。
厨房旁边用木板搭了个简易的仓库,用来堆放杂物。
牧元在蔬菜园旁,将岁其放了下来。一路趴在师姐肩膀上,岁其感觉肋骨快要断了。
蔬菜园里,春种的青菜已经绿油油一片了。南瓜也扯开了藤蔓,奋力朝田埂外面爬。叶子间,几朵黄色的小花看着喜人。青椒苗,茄子苗,西红柿苗,一个个长得精神极了。
突然,岁其的目光被一片空地吸引住了。他没记错的话,那块地方应该是种了一片白菜。近来雨水足,阳光好,白菜长势极佳,菜心处已经卷的有拳头大小了。
岁其跑过去,发现地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坑。有一只比成熟西瓜还大的田鼠,正把白菜一颗一颗往地底下拉。
这肯定又是师兄岳哉搞得鬼。岳哉三年前遇到一个自称是魔术师的人,从此便对魔术着魔了。
这三年时间里,岳哉整天把自己关在仓库,吃睡都在里面。从那以后,爆炸声在家里,就变得再平常不过了。
岁其拿起地里的铁锹,费了好大的劲,非但没把大田鼠赶出去,还连累好多菜苗遭了殃。
没办法,岁其只得先回家。这些被弄出来的怪家伙,只有师兄岳哉有办法。
一推开院门,岁其的脑袋里便“嗡嗡嗡”地响。
院子里一片狼藉。两个平常坐人的矮脚凳,竟“活”了过来。像两个调皮的孩子,满院子追着乱跑。到处打砸,摔抢,弄得乱七八糟的。
院子正中一棵开花的桃树,桃枝被折得七零八落,满院残花。
摔碎的碗,折断的扫帚,不知道哪来的一堆石头。
岁其好不容易得来的药材,走得时候分类分区域,晒得很好。现在不仅被弄得乱糟糟的,混在一起不说,很多里面还混进了沙土。有的更糟,被泡在了水里。
桃树下,师父绍郢悠闲地躺在竹椅上,扇着蒲扇,喝着小酒,晒着太阳,好是自在。周围闹翻了,他却心静如水,一副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的样子。
不过,岁其马上会让师父的心静不起来。
“师父,院子被糟蹋成这样,你不管吗?”岁其一边收拾,一边开启抱怨模式:“蔬菜园里,田鼠糟蹋了那么多蔬菜,你也不去看一眼。好不容易才长这么大,一点都不知道疼惜。”
“种得时候你不管也就罢了,长出来了你也不操心着,就吃得时候积极。”
“这些药草,我可是花了很多钱,很大的心思,才淘来的。用得时候开口就要,晒得时候从来不管。”
“就算我的东西你不管,锅碗你总得管管吧。都砸碎了,还拿什么吃饭?”
“你偶尔也收拾收拾家里,少喝点酒。整天醉醺醺的……”
绍郢慢悠悠地拿起一旁地上的小酒壶,轻轻抿了一口,又缓缓放下。拿起放在胸口的蒲扇,轻轻扇着,慢慢晃着摇椅:“其奶奶又开始念叨了。”
家里,师父,师兄师姐都是神经比较大条的人。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岁其就开始收拾家里大小事务,照顾其它几个人。有时候时间长了,做的多了,也难免会抱怨。
抱怨的次数多了,师父也不爱听,就说岁其唠唠叨叨的,跟个老奶奶一样。后来每次念叨,师父都会喊岁其为其奶奶。
其奶奶又要开始叨叨叨了;小心,其奶奶又要发火了……
岁其知道师父不爱听唠叨,但他还是会唠叨。一个不爱听,一个偏要说,这已经成了这家人的相处之道了。
“你们先聊,我去洗漱睡觉了。”见岁其跟师父又较上劲了,牧元先溜了。这场面,牧元见太多了。
“师兄呢?”岁其拿了一个干净的簸箕,将泡在水里的趴蚬草捞出来,放在太阳下晾晒:“师兄是不是还在仓库?他又在搞什么花样,弄出来那么大一只田鼠。”
“还有这两个捣乱的凳子,怎么才能让它们消停?”岁其本来就累,如此,心情更烦躁了。
“我觉得挺好玩的。”绍郢慵懒地说道:“就像有小孩满院子跑一样,让我想起你们小时候……”
岁其一个眼神“杀”过去,绍郢连忙闭嘴了。讨好地看着岁其,嘿嘿笑着。
正说着,一声爆炸的巨响从仓库处传来。岁其回头,看到浓烟从仓库木板缝里挤出来,像浪涛一样延散开,还不时冒着噼里啪啦的火花。
岳哉从仓库里走出来,头发炸毛了,烧焦了。脸黢黑,满脸烟灰。衣服上被烧的大小窟窿,整个人呆若木鸡。
岁其跟师父对视一眼,都笑得前俯后仰的。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仓库爆炸了。
岳哉一见岁其,立马生龙活虎的。跑过来抱着岁其,各种蹭自己身上的灰。
平时,岁其跟师兄岳哉的关系最好。从小,他们就在一个房间里睡觉。小时候,所有好玩的事情,也都是岳哉带着他干的。
岳哉长得不高,却很敦实。脸算得上好看,就是眼睛有点小。因为经常被炸,所以头发总像被火燎过一样,焦哄哄的,长短不一,参差不齐。再加上天生自然卷,头发就显得更乱了。
看着被弄得乱糟糟的院子,岳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地看了岁其一眼,转头假装小声地问师父:“师父,麒儿是不是又抱怨你了?”
一听这话,师父顿感委屈,拉着岳哉的袖子就开始大吐苦水:“可不是嘛!错过了我的生辰不说,连一句祝福的话都没有。一进门,其奶奶就开始抱怨我这不干,那不干的。你说,我辛苦养大你们几个,容易吗?动不动,还得挨骂受气的,一点地位都没有。”
说完,绍郢还别过脸去,假装失望又委屈的样子。
看着这师徒二人演戏,岁其只能拍拍自己的脑门。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今天也忍了吧!
岳哉空手在空气中抓了一下,又顺势甩了出去。一把橙色的粉末画出一道弧线,落在两个乱跑的矮脚凳上。矮脚凳飘起来,悬浮在半空中缓缓转动三圈。等再落下时,又变成了两个普通的凳子。
尽管看过很多次,岁其依然觉得很神奇。他很好奇,师兄把粉末装在哪里?为什么每次都是凭空一抓,就能抓一把。最主要的是,每次颜色都不一样。
岁其问过师兄,师兄只说是魔术的奥义,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岳哉告诉过岁其,魔术的本质就是魔药粉。不同的魔药粉,有不同的功效。这也是岳哉整天在仓库里干的事。将魔药草研磨成粉末,不同魔药粉相互组合,实验,记录。
魔药威力强大,强行混合,有时候会有很可怕的后果。爆炸是家常便饭,每个月最少也有七八次。
最严重的一次,岳哉昏迷了一个月。人不死不冷,却没有一点呼吸。绍郢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有用。好在,最后自己醒过来了。
就算是实验成功的魔药粉,岳哉也不是每次表演都能耍帅。很多情况下,他都会翻车。
“蔬菜园里还有一只比西瓜还大的田鼠。”岁其提醒道:“再毁我的菜苗,我今晚就炖了它。”
“那小家伙还在菜园里啊!”岳哉笑着搂住岁其的肩膀:“本来是要给蔬菜苗施术的,不小心撒到小家伙身上了。”
“小,小家伙。那是田鼠,都快赶上一头羊那么大了。有这么,这么。”岁其用手比划着:“有这么大。”
“走,去田里,正好要给你们表演个魔术。”岳哉搂着岁其就往菜园里走,走得时候还不忘拉上师父。
大田鼠果然还在菜园里。岳哉凭空一抓,一把魔药粉撒过去,田鼠立马变得只有拳头大小了,胖嘟嘟的。
“看好了,奇迹就是这么诞生的。”岳哉说着,凭空抓了一把深绿色的魔药粉,对着脚下的一根黄瓜藤蔓撒去。
瞬时,黄瓜藤蔓疯了一样,快速长长,长粗。十几秒的时间,黄瓜藤变得像成年人手臂那般粗,长有十几米,还在不停地往菜园外的马路延伸。
黄瓜藤上,原本鼓着花苞的小黄瓜,快速开花,长大。一根黄瓜,愣是长到像一个成熟的大冬瓜那么粗。
“尝尝。”岳哉摘了一根黄瓜,看着岁其跟绍郢:“眼神中满是期待。”
“你先吃。”绍郢连忙笑着摸摸岁其的脑袋:“家里你最小,好吃的都先给你。”
“不,不。”岁其连忙推辞:“您是师父,德高望重,自然是您先吃。”
“不,师父疼你,你先吃。”
“不不,师父先吃,师父先吃。”
两个人推过来推过去,就是没人愿意先吃。十几秒就长成的巨型黄瓜,谁知道吃了会发生什么。岳哉的魔术,翻车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眼见好言相推不是办法,师父绍郢的眼神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用眼神告诉岁其:“我是师父,我说你先吃,你就先吃。”
岁其丝毫不示弱,用眼神回击道:“这么多年都没个师父样,这会少拿师父吓唬我。”
眼见硬的不行,绍郢又来软的:“麒儿乖,你先吃,师父随后吃。”
岁其会上师父的当吗?不会。
眼见两人互不相让,于是默契地选择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
岁其石头,师父绍郢剪刀。
“啊哈,师父你输了,你先吃。”岁其高兴地喊道。
“三拳两胜,还有两拳呢,你高兴个蛋。”绍郢对着岁其的脑门拍了一巴掌。
“啥时候说的三拳两胜了。”岁其简直要服了:“师父,你不能这么耍赖。”
“三拳两胜,这是常识。”绍郢辩解道。
“这不对啊,上次你第一拳赢了,你说的一拳定胜负是常识的。”岁其真没见过像师父这么无赖的人。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我是师父,我说了算。”绍郢态度坚决地说道。
岁其心累,不想过多争辩了。
第二拳岁其又出拳头,绍郢出布,师父胜。
第三拳岁其出剪刀,绍郢还出布,岁其胜。
岁其三拳两胜,最终获胜。
“你赢了,你先吃。”绍郢兴奋地喊道。
岁其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心又沉了。他就知道,师父不会乖乖认输。
“师父,是我赢了,我赢了。你输了,当然你先吃了。”岁其据理力争道。
“什么?”绍郢装作很生气,很惊讶地看着岁其:“当然是谁赢了谁先吃了。你师兄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才长出这么好的黄瓜,当然是获胜者的奖赏了。难道你不相信你师兄?你怀疑这黄瓜有问题?”
岳哉这时候,也看着岁其。
糟老头子,居然来这一手,算你狠!这个哑巴亏,岁其只能吃了。
岁其蹲下身,用衣袖擦了擦巨型黄瓜,咬了一口。
“哇!”岁其满脸惊喜地转头看着绍郢跟岳哉:“很脆很嫩,很清爽,非常甜,比普通的黄瓜好吃太多了。而且,还有点桃子的味道。”
说完,岁其转头又咬了几大口,看起来吃得特别香:“师父,你快尝尝,真的好吃。”
绍郢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又苦又麻,又老又涩。他连忙吐出来,满脸痛苦。
岁其见师父上当了,也连忙把自己口里剩的都吐了。就算多吃了几口,岁其也心甘情愿。
糟老头子,谁让你满是套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