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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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眼被沈圆关闭后, 委托人们的生活恢复了正常。
已经失去的运势回不来, 但重新开始,却为时未晚。
谢东树号召群里的人联合在了一起,有技术的出技术, 有力气的出力气, 有钱的出钱,各种小生意做得如火如荼。
沙天意的尸体被渔民现,警察调查过后, 得出自杀的结论。
没了沙天意, 沙家的娱乐公司如一盘散沙,没多久就宣告破产。
破产之后, 沙家那些藏污纳垢的事情被曝光出来, 成为民众茶余饭后的消遣。
在他们口中,被提到次数最多的词,便是“运气好”。
沙天意行事,如走钢丝, 但凡运气差一点点,整个沙家都会被连根拔起。
能维持这么多年不被现,除了运气好外没别的理由能解释。
好在“上天有眼”,坏人最终还是得到了报应。
沙冲自那天后便消失了, 连招呼都没跟学校打, 他的电话也一直显示关机状态。
警察在搜寻他的踪迹, 可惜目前一无所获。
这些都是萧逸告诉沈圆的, 当时她瘫在宿舍, 都快成一条米虫了。
法语系的课如萧逸所说,轻松得不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这样宅着,肚子都大了几分。
完成任务后的酬劳,她在拿到手的第一时间便转给了陆寂。
她就不信了,当全国各地都覆盖上寻找沈无为的广告后,那个老不修还能安逸地藏起来。
******
许凛接到沈圆的电话,让去沂大接她时,正在泡澡。
挂断电话后,他从山林间走出,动那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全速上路。
高速公路两旁的广告牌虽然大,但许凛一般不会注意。
不知怎的,他今天心血来潮,往那边看了一眼。
“泣血寻找痴呆老头沈无为!!!”
白色的底,红色的字,如鬼爪抓过一般的字形,旁边还有一张面容模糊的照片。
许凛:“......”
一看就出自沈圆之手。
他抵达沂大门口后,思考了一下,主动开口问沈圆:“沈无为是你爷爷?”
沈圆兴奋地点点头,伸手系好安全带,“你看到广告牌了?那可是我斥巨资打造的,如何?”
许凛沉默了一会,尽量委婉地说:“可能会增加高速公路的交通肇事率。”
沈圆当没听见,滔滔不绝地说:“老头子离开时身上没几个钱,跑不了太远,我把广告布满沂市的各个角落应该就差不多了,要是他还不出现,我就把广告词改成——不孕不育,请找老中医沈无为。”
许凛:“......”
“唉,他肯定知道我肚子是怎么回事,虽然他平日里不太靠谱,但涉及我性命的事还是很上心的,到时候他让我打掉我就打掉,让我不打我就不打,但不打的话,他总得告诉我怎么生。”沈圆托着下巴,一股脑将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这些烦恼积压在她心里很久了。
就算修为再高,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而已,遇见自己无法解决的事,还是想要找个人依靠。
对着陆寂,她是掌门;对着萧逸,她是能拳打沙冲脚踢沙家大门的能人;对着室友,她是有些奇怪的普通人......
也就只有在许凛这,她能毫无顾忌地胡说八道了。
许凛看了她一眼,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一切都会顺利的。”
沈圆愣了愣,竟有一种被顺毛的感觉,乖乖点头,“嗯。”
下车时,许凛伸手去接平安符,扯了扯,没扯动。
平安符隐隐有光的迹象,许凛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怎么了?不想给?”
沈圆狐疑地打量着他,语气古怪:“你真的很奇怪,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
许凛琢磨了一下,没能分辨出她的重音是放在“这样的”,还是“人”上。
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你实话告诉我吧。”沈圆突然凑到许凛面前,眨巴了一下双眼。
瞳孔被沈圆的脸占满,这样的情况,许凛还是头一回遇到,。
他的视线稍稍下移,正对上沈圆肉粉色的唇,感觉更不自在了。
“......你是不是二道贩子?”沈圆压低声音,好奇地问。
许凛:“......”
见他不回答,沈圆理解成他默认了,直起身子,晃动着手上的黄符,分析道:“我不傻,你拿这么多的黄符总不能自己用,但你从未提出过异议,说明这些黄符不会让你亏本,那除了二道贩子一说,还有别的原因能解释吗?”
许凛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见沈圆一副尾巴翘到天上的模样,补充道:“我在国外有业务线,外国人很喜欢这种东西。”
沈圆目瞪口呆,“那你岂不是能赚很多钱?”
不等许凛回答,她仰天长叹,不清不愿地将手上的黄符放到副驾驶座上,嘟囔道:“那我也要涨价......”
“不可能的。”许凛手快地将黄符收进口袋中,淡定道:“主动权在我这。”
沈圆:“......”
小气鬼。
转身看着面前气派的私人会所,沈圆的双眼更红了。
有钱人真多啊......
前几天陆寂告诉她,道教协会邀请她前去参加交流会,她想着在寝室闲着也是闲着,便答应了下来。
人多力量大,自己要是跟其他道观的人混熟了,也能多些耳目探听沈无为的下落。
会所门口站着两排穿着保守的礼仪小姐,在看到她时,为的一圆脸姑娘主动搭话:“沈掌门,请跟我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沈圆好奇地问。
道教协会的人应该还没她的照片......
礼仪小姐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会长交代过,唯一一名怀孕的女性,就是沈道长。”
沈圆了然地点点头,不认识她的脸没关系,只要认得她的肚子就成。
这么一想,感觉自己还蛮特别的,沈圆若有所思。
这座私人会所的装修十分雅致,经过走廊后,眼前豁然开朗。
假山嶙峋,流水潺潺,鸟语花香,颇有种误入桃花源的感觉。
三两道士凑在一起,有些高谈阔论,有些争执不休,还有些,大概是在倾诉修行的艰辛,眉间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没人注意沈圆,因此沈圆只看了一会就收回了视线。
进入大厅,站在中央的一和蔼白老头瞧见她,笑呵呵地招了招手,将她介绍给身边的人。
“这位便是归元观沈圆掌门,你们之前不是说想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吗?现在还不快跟人打招呼?”
沈圆扫了一圈,面前有男有女,年纪俱在三十岁往上,大概都是协会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抱拳行礼,“各位好,沈圆年纪小,涉世不深,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年纪小不是不讲道理的借口!沈掌门可曾给重阳观王掌门致歉?”一身材高大,留了一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嚷嚷道。
不用介绍,沈圆都知道他是谁。
中岳观,雷厉。
性子暴躁,目中无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怼她了。
“雷掌门说笑了,王掌门若想让沈圆道歉,自会亲口跟沈圆说。”沈圆一脸淡定。
雷厉从鼻子里出重重的一声“哼”,竖眉道:“王掌门不爱与人计较,你便要蹬鼻子上脸吗?”
“这跟爱不爱计较没关系吧?我爱计较,有人也能蹬鼻子上脸啊。”沈圆无辜地道。
雷厉的脑子转不过弯来,花了好一会功夫才反应过来沈圆是在讽刺他。
“你!”他一脸怒气,余光瞥到正在朝这边走近的王巍,像看到救星一般,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硬生生地扯了过来。
“王掌门,你上回带徒弟接手的单子,她是不是也搀和了进去?”
王巍定睛一看,规矩地对沈圆拱手行礼,“沈掌门,赵长乐近来做了不少善事,身上的标记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听他说......殷素香在国外被人骗去了全副身家,回国后投奔了一男子,卷入了杀人案当中。”
沈圆点点头,“善恶终有报。”
看她丝毫不觉得惊讶的模样,王巍了然地说:“沈掌门法力高深,吾辈不及。”
他直到现在,也依旧没猜出沈圆在殷素香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输得可谓是心服口服。
雷厉:“......”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觑出雷厉的尴尬,另一名长相秀气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解围道:“雷掌门刀子嘴,豆腐心,本意是想让沈掌门早点适应沂市的生活,对吧?”
雷厉倒是还没傻到家,硬跟沈圆杠上。
他接过台阶就下,胡乱点头道:“对对,楚掌门说得对,沈掌门年纪小,但却已经是一观掌门,早些适应为好。”
沈圆微笑着敷衍了几句,正打算找个借口离开,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跟我走一趟。”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自她脑后响起。
她不动声色,硬是克制住了自己一个过肩摔将对方甩掉的冲动。
视线快速地在面前众掌门的脸上一扫而过,惊愕有,疑惑有,尴尬有,却没有一个脸上带着敌意。
显然来者是一个很得他们信任的人。
在她思考的时候,对方直接用上了蛮力,扯得她往后一转。
她看着对方的侧脸,目露了然。
原来是那天在沙家门口碰到的无礼少年。
据说是叫......楚风?
嗯?想起来了,玄妙观楚延似乎拿他出来炫耀过,说他18岁便能独自承接掌门单。
“还望楚掌门能给我一个说法。”她突然掏出大力金刚符,贴在了自己腿上。
这张符是爷爷留给她的,用一次少一次。
如果是用在上回踢沙家门的情况下,她觉得很值。
但是用在这里,她很生气。
楚风拉了拉,没拉动,转过头,皱眉看着她。
之前出声帮雷厉解围的那个清秀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尴尬地笑道:“沈掌门稍等。”
“楚风!”他厉喝一声,抓住楚风的手臂,沉声道:“不可对沈掌门无礼!快松手,道歉!”
“那件事,你们打不打算告诉她?”楚风没松手,而是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楚延愣了愣,沉下脸来,“这不关你的事!你是玄妙观掌门,还是我是玄妙观掌门?”
这话似乎戳伤了楚风,他蓦地松开手,抿紧了唇,冷冷地看着沈圆,“抱歉。”
说完他也不看沈圆表情,转身就走。
楚延脸色讪讪,看了一眼沈圆慢吞吞地收回大力金刚符的动作,急忙道:“沈掌门初来乍到,观内一定缺少不少东西,我玄妙观这回带来不少法器和符篆,沈掌门可愿前去挑选一二?”
沈圆快速收回手,微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玄妙观不似野路子的归元观,他们积攒了那么久,总能留下一些好东西。
而好东西,沈圆从来不嫌多。
******
吃饭的时候,沈圆终于找机会脱离了那帮中年人的队伍,一个人跑去自助区挑挑捡捡。
“哎,快看那个女道士!她是哪个道观的啊?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不管是哪个道观的,大着肚子就该在家休息,跑来这儿做什么?”
“别那么大火气嘛,难得见到可爱的小师妹,我们要温柔一点。”
“......”
沈圆装了满满两大盘食物,正打算转身回座位时,被身后围着的众年轻男道士吓了一跳。
她不动声色地问:“各位有事?”
离她最近的小少年脸蛋红通通的,压抑着兴奋说:“师妹坐这边啊?我们给你留了位置......”
“不必了,她跟我坐。”楚风神出鬼没,突然从沈圆手上拿走一个盘子。
沈圆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的背影。
抢食物之仇,不共戴天!
眼看着沈圆跟在楚风身后远去,留下的男道士们面面相觑,一声都不敢吭。
楚风将盘子放下后,见沈圆快速夺了过去,敌视地看着自己,冷笑一声,说:“装模作样。”
沈圆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拿起筷子,开始进食。
“沙天意自杀前,你跟他在一起,我亲眼所见。”楚风蹙着眉,双眼紧盯沈圆的脸,不愿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哦。”沈圆夹起一颗肉丸塞嘴里。
“沙家有降请鬼王的痕迹。”楚风的眉头拧在一起,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
“哦。”沈圆扯下一块鸡腿肉,吃得满嘴是油。
“降请鬼王的人必定会死,只有沙天意符合这个条件。”楚风双手交叉,后背紧绷,“所以,当时的沙天意,为什么不杀你?”
“咔嚓咔嚓......”沈圆开始吃甜筒的壳。
楚风握紧双拳,牙关紧咬,克制着心底的愤怒道:“唯一的可能便是,你本就是沙天意那边的,他只是在配合你演戏罢了!说,你是不是那个人派来搅浑水的?”
沈圆丢了颗葡萄进嘴里,若有所思地问:“那个人?”
见她“明知故问”,楚风伸手抽出桃木剑,手微微垂下,剑点地,沉声道:“他们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说明他们也在怀疑你,你若老实交代,我可放你一命,若再顾左右而言他......我必不轻饶!”
四周无旁人,那群中年人又在包厢内,看上去沈圆除了迎战外别无他法。
但她很讨厌被人怀疑,很讨厌。
所以她伸出手,猛地将自己的前襟扯开,仰天大喊:“非礼啦!救命啊!玄妙观楚风对孕妇下手啦!”
被那一大片雪白晃了眼,楚风的身子一僵,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你、你在胡说什么?”他气得脸都红了。
远一点的众道士听见声音,纷纷行动起来,一面去找包厢内的众掌门,一面过来护住沈圆。
沈圆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却并不把衣服上的褶皱抹平,甚至还得意地斜了楚风一眼。
楚风气得站起身,似是想走,但沈圆怎么可能让他如意,幽幽地提醒众人:“楚风身份高贵,此事算我倒霉......”
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激起了众人的保护欲,一时间所有人都站在了她这边,就连平日对楚风多加爱慕的女道士,也义愤填膺地上前拦住了他。
“楚风,你要干什么?想逃?”
“掌门马上就来了,你总该给小师妹一个说法!”
“枉我平日里一直将你当作楷模,真是瞎了我这双眼!”
“......”
楚风抬起手,剑指沈圆,“你越这样,你身上的嫌疑就越重,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沈圆脸色一沉,直接抓住旁边那个女道士的手,愤愤地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敢威胁我,这道教协会,是他楚风开的不成?”
说完,她往后倒进女道士的怀中,了事。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的楚延,恰好听到沈圆放下的这句狠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无地自容。
旁人瞧见他,纷纷让至两旁,七嘴八舌地转述刚才生的一切。
“楚风意欲猥亵小师妹,小师妹不从,他以势相逼!”
“小师妹动了胎气,现在情况危险!”
“若不严惩楚风,弟子第一个不服!”
“......”
见他们说得跟亲眼看见自己猥亵沈圆一样,楚风气得胸闷,拿桃木剑的手微微颤抖。
楚延注意到这个细节,心疼不已。
楚风是他的亲生儿子,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最是了解楚风不过,知道以楚风的脾性,自是不会做出猥亵人的举动。
然而现在群情激愤,众人想要的已经不是事实真相,而是楚风受罚。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做出决定:“收回楚风桃木剑,从今日起,楚风归于归元观沈圆掌门手下,凭她调遣,沈掌门不点头,楚风不可回玄妙观。”
众人还在疑惑归元观沈圆是谁时,楚风已脸色灰败地扔下桃木剑,转身离去。
将视线从楚风的背影上收回,楚延弯腰捡起那把他自小不离身的桃木剑,脸色淡淡地说:“将沈掌门送去就医,待沈掌门醒来后,我会亲自带楚风向她赔罪。”
得知“小师妹”变成“小师叔”,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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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午觉,沈圆睡得很好。
睁开双眼,面前站了两个人,楚延和楚风。
沈圆:“......”
一个的眼神比一个吓人。
楚延扯了扯嘴角,看了楚风一眼,对沈圆说:“沈掌门,楚风无礼,我已收回他的桃木剑,命他前往归元观任您差遣,直到您点头方可回玄妙观。”
沈圆琢磨了一下,试探着问:“要不,楚风还是留在你们观内,我多拿几件法器和符篆?”
楚风一脸屈辱。
想要将他请去坐镇的道观不知几何,到了沈圆这,他竟连几件法器和符篆都比不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楚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沈掌门不必客气,尽管差遣楚风,若是他不服管教,您想怎么罚怎么罚,我不会插手干预。”
楚风握紧拳头,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沈圆有些遗憾,不过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安排,转向楚风,问:“你一天能画多少张符?”
楚风:“......”
楚延轻咳一声,替他回答:“楚风从小专研剑道,于画符一项上无甚天分,三天内能画出一张。”
说完,他直了直腰。
他说的谦虚,实际上三天能画出一张不管放在哪儿,都算得上有天赋了。
沈圆微讶,语气带上了点嫌弃,“这么点?那你几天能温养一件法器?”
楚风:“......”
楚延愣了愣,松下腰,回:“楚延目前只温养出一件法器,已被我收回。”
沈圆:“......”
要来何用?
她嫌弃的目光太直白,楚风终于按捺不住,沉声道:“楚风愚钝,希望跟着沈掌门能有所提升。”
这话若是传出去,大概会成为业界的一大金句。
以后在“不知妻美刘xx,悔创阿里xx马,一无所有王xx”后,还要加一句“天生愚钝是楚风”了。
不过此时的沈圆深感赞同,从床上爬起后,拍拍楚风的肩膀,鼓励道:“笨没关系,勤快点就好了。”
楚风:“......”
楚延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使了个“杀人犯法”的眼色,笑呵呵地道:“沈掌门说得对,楚风的事还要多麻烦您,另外,协会内有一大事需沈掌门参与,请随我往这边来。”
沈圆点点头,见楚风转身就走,随口道:“反正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去画几张符来看看,我回来要检查的。”
楚延在一旁觑着楚风由红转白的脸,虽然心疼,却觉得有几分意思。
楚风性情孤傲,就是他也管束不了,若能乖乖听沈圆的话,倒也算是一桩幸事。
从房间内出来后,沈圆跟在楚延身后,一路穿行过厅堂和走廊,最后进入一间书房。
楚延在一扇书架面前站定,伸手拨动书架右侧的烛台。
书架缓缓转动,里面别有天地。
沈圆微微挑眉,“这么神秘?”
楚延苦涩一笑,等沈圆进来后,将书架复归原位,慢慢解释道:“沈掌门初登掌门之位,大概还没什么感觉,今年鬼物作祟的情况比往年多了许多,频次非常高,许多道观内的人手都有些不够用了。”
“原因呢?”沈圆若有所思。
关于这一点,楚延倒是猜错了,她其实是有感觉的。
今年她和爷爷挣的钱,是往年的几倍。
虽然从结果看,这对于他们爷俩是好事,但沈圆不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具体的原因还在调查当中,但根据我们目前得到的线索来看,很大概率是有人在背后操控。”顿了顿,楚延皱紧眉头道:“而且,道门之中,应是出了内鬼。”
他的话音刚落,两人便转过了拐角,进入一间会议室模样的房间中。
会议室中央坐着的不是协会会长,而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在看到她时,浑浊的目光突然绽放出一抹精光,“是你?!”
见他流露出这些天以来最激动的情绪,众人都骚动起来。
“你见过沈掌门?是在哪里见到的?”会长微微皱眉,伸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
雷厉猛地一拍桌,言辞凿凿地道:“还能在哪里见到的?肯定是在逃命过程中,看到她与那些人接触!”
站在沈圆身旁的楚延愣了愣,脸上现出一抹犹豫。
他感觉沈圆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沈圆的性格狡猾,完全不似道门中人,这点的确让人疑惑。
沈圆背着手,慢悠悠地说:“听听看他怎么说的不就知道了。”
见她老神在在地在最末的座位上坐下,众人的态度变得迟疑起来,转头看向正中央的男人。
男人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朝沈圆走去,说话时语调都带上了点哭腔:“道长!多谢您那天在公交车上给我的平安符,不然我这回铁定没命!”
他这话一出,有人恍然大悟,有人脸色青白。
会长松开眉头,语气缓和:“原来沈掌门便是赠予文大保平安符的人,多亏了你,不然文大保这回不但如那些人一般丧失了性命,我们也缺失了最关键的目击证人。”
沈圆谦虚地摆手,“不值一提,到底生了什么,能好好跟我说说吗?”
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她到现在还弄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会长和那个男人互相补充,终于将故事还原。
意识到鬼物作祟是人为操控的后,道教协会四处查探,终于找出了一点可靠的线索。
他们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现每次他们的行动都会比对方慢一步。
不管他们查到哪,只要他们赶到,对方便人去楼空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合理地怀疑协会内出了内鬼。
但跟楚风想象的不一样,会长从未怀疑过沈圆,因为她自始至终没有参与过这件事。
没有告诉她的原因只是没来得及罢了。
上一次,他们查到了那两个巫师身上,追查过去时,现现场竟还有一名幸存者,也就是靠着沈圆给的平安符逃过一劫的文大保。
从文大保口中,他们知道了那些人曾经在那里碰头,开了一场群魔乱舞的聚会,聚会完后放出鬼物,将所有人类都杀了。
但是在问到那些人的具体信息时,文大保不开口了。
虽然能理解他心中的顾忌,但此事事关重大,如果能够得到更多的线索,他们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
文大保不是第一次听会长说这些话了,但这回不一样,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坐在一边,他若继续当缩头乌龟,心里怎么也过不去。
他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言语间并无逻辑可言,但是却给众人提供了相当多的线索。
当晚他是别墅内的临时保镖,但却不允许进入内区,只能在外区巡逻,见到人了要进去通报。
某个时间点一到,便有许多拿着请帖的人涌进别墅中。
他只瞄了几眼,便被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模样震住了,不敢多看。
让他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穿道袍的男人,还有一个穿旗袍的女人。
之所以对穿道袍的印象深,还是因为沈圆。
他当时想起来平安符放在身上,差点就要丢掉,后来想了想又觉得丢雇主家里不好,才又塞回了口袋里。
至于那个穿旗袍的女人,他有些印象,似乎是一个电视上经常能看到的大明星。
具体真的是那个大明星,还是跟那个大明星长得很像,他就不知道了。
这场宴会一直举行到深夜才结束,一直到宾客散尽,还没人过来叫他们,他们才察觉出不对劲。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生在一瞬间。
文大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临时同事一个接一个形状凄惨的倒地,吓得拼了命地往外跑。
他之前无聊时将外区的地势都观察清楚了,还在脑子里策划了若要逃跑,应该走哪个线路,所以在真正逃跑时,这些都派上了用场。
不过虽然他跑得快,但在逃跑过程中,依旧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似乎有人在拖着他往下坠。
好在那股下坠的力量很快便消失了,所以他也没多想。
后来还是在他颤抖着手掏烟时,摸到一把细腻的灰,想起放在口袋里的黄符,才惊觉自己刚才遭遇了什么。
道教协会的人来得快,正遇上没能第一时间藏起来的他。
但因为之前在别墅中看到过穿道袍的人,所以他对于道教协会的人不算相信,只是害怕丢了性命,才一路乖乖配合而已。
直到此时看到沈圆,他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沈圆点点头,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那栋别墅,是在谁的名下?”她转头问会长。
会长微微叹气,摇头道:“那栋别墅在某国大使馆总领事名下,但他已经近半年没回来了,对此并不知情。”
沈圆愣了愣,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
“可是沙天意家附近那位总领事?”
想起她上一个单跟沙家有关,会长颔,“事当时,总领事的确在国外,与人勾连的嫌疑较小。”
所以那两个巫师是在参加完聚会后,现了沙天意家的阵法,于是偷偷摸摸潜了进去,最终却被沙天意捉住的么?
沈圆摸了摸下巴,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连在了一起。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会长继续说:“楚风现那两名巫师时,他们尚且存了一口气,只是不等我们将他们救活,他们便被人下咒害死了。”
会议室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文大保不安地咽了口口水。
如果所有知情者都会死的话,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了?
一只手突然落在他肩膀上,吓得他失声尖叫起来。
沈圆淡定地收回手,“给你贴了张符,今晚吃顿好的。”
文大保的心刚因为沈圆的前半句话放了下去,又被她后半截话给提了起来。
“为、为什么?”
沈圆拍拍手,“明天就得开始反击了,今晚当然要养好身体。”
“反击?”坐在她旁边的楚延依旧不解,“怎么反击?我们现在得到的线索这么少,而且他还不能出去......”
“为什么他不能出去?”沈圆一脸诧异。
楚延懵了,“那些人最想杀的就是他,放他出去不就等于推他入火坑吗?”
沈圆一脸怪异,“正因为此,才要放他出去啊,不然怎么引蛇出洞?况且,我们这么多人,还保护不好他一个人?”
众掌门面面相觑,显然都有些无措。
会长沉吟片刻,开口道:“我赞同沈掌门的提议,明天开始,三人一组,轮流贴身保护文大保。”
文大保受宠若惊,虽然依旧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危,但也为能够得见天日而感到高兴。
雷厉虽然才刚被打脸了,此时又像是没长记性一般嚷道:“她一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会长您不要听她的,要是这目击证人真的被害了,我们就一点优势都没了!”
楚延看了沈圆一眼,见她没有出言辩解的打算,沉吟片刻,主动站出来说:“文大保不可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就算真在这里待一辈子,也不能确保他一定不会被对方害死。在这种不确定之下,唯有主动出击方能寻得一丝希望。”
他人缘一向好,说话也有条理,一时间,其他掌门纷纷点头赞同,一个接一个表态,支持沈圆。
见状,雷厉知道自己不占优势,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吭声。
会议开到这里差不多该结束了,但在结束前,会长突然开口说:“交流会的老规矩继续,谁带队抽签决定。”
沈圆一脸懵逼。
什么老规矩?还要抽签?
雷厉又是第一个反对的,“今年情况特殊,若是对方的内鬼将路线告诉他们,我们的弟子们将损失惨重!”
王巍难得的开了口,却是站在赞成方,“各道观人手均不够,需要尽快让他们独当一面,光由掌门带着他们行动,成长速度太慢,只有实战方能让他们生蜕变。”
“......”
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楚延悄悄给沈圆解释:“每年这时候的交流会都有个传统,让各道观弟子分组挑战掌门单,掌门虽然不插手,但会暗中保护他们,抽签是为了决定谁担当这个保护者。”
沈圆恍然大悟,抚掌道:“这个主意好啊,我们就浩浩荡荡地出去,一定能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众掌门:“......”
这对弟子们来说会不会有些太残忍。
会长沉思片刻,拍板道:“就按沈掌门说的做,但小组人数和随从掌门人数均酌情增加。”
******
得到消息的各道观弟子在大厅内集合。
他们知道马上就要举办一年一度最让人期待和紧张的历练了,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兴奋。
在看到站在最边上的沈圆时,他们眼神复杂。
暗暗祈祷不要被分去她那儿。
分组结束后,站到沈圆前面的年轻弟子们瑟瑟抖,生无可恋。
沈圆一摸肚子,微笑脸:“不到死人的时候我不会出来的哦。”
不等弟子们哀叹,她若有所思地补充了一句:“出来也不一定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弟子们脸色灰败,仿佛预见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
“还好我们这一组有楚风在。”一个女弟子弱弱地说。
她旁边的弟子欲言又止,还是另一个神级粗的弟子出声道:“楚风的桃木剑都被收走了,还能有什么用啊?”
听得清清楚楚的楚风:“......”
解散后,楚风掉头就走,才走出两步便被沈圆叫住,“你画的符呢?”
楚风捏了捏拳头,面无表情地转身,从怀里抽出三张黄符。
三张......失败的黄符。
沈圆啧啧两声,一脸惨不忍睹,“你这画的是什么?字帖吗?犹犹豫豫,不干不净。”
楚延不在,楚风不再忍耐,冷笑一声,“说得厉害,你来画一张看看。”
“我画一张,你还我十张成功的,如何?”沈圆摸了摸下巴,算盘打得响亮。
楚风此刻只想狠狠讽刺沈圆一顿,闻言立马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