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松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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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的石桌前，聂雪凝沐浴在暖阳之下，看着青姝的回信，字句里满是思念与激动之情。
二人常有书信往来，胎稳后聂雪凝将怀孕之事告诉了她。
欢欣的笔触下，还是流露了些许担忧，毕竟在帝宫这样一个勾心斗角的地方，母子平安并非易事。
朝曦的阳光落在信尾娟秀的“青姝”二字上，聂雪凝想起刚来此处时，青姝说，舒城的夏比锦渡城凉爽。
确实没错，而且更比曾经的世界凉爽。
可怀孕之后每日的吃食可令人心里不太爽快。
灼灼夏日，聂雪凝拍着自己的肚子，问道：“香兰，今天吃什么？”
其实不问，也知道，无非就是那些如同白水煮豆腐一般无盐无味的食物。
听完香兰的回答，一声崩溃的惨叫刺破身边花照与香兰的耳朵。
聂雪凝愤懑道：“清汤寡水，我要吐了！”
“娘娘想吃什么？”
聂雪凝还没将想吃的说出口，花照抢先说道：“在这里还是清淡些，黄疸可不好弄。”
聂雪凝当然知道花照这话的意思，做出了妥协，“膳侍令那边，会做松鼠鱼吗？”
“奴婢不知，应当是会的。不过端妃是吴陵人士，吃不惯这宫中食物，皇上特许她从娘家带了专厨来。”
“特许……”
香兰顿觉说错了话，赶忙解释，“娘娘您别生气，这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您还没……”
聂雪凝不想在此事上深究，于是道：“香兰中午你们吃。”
“娘娘您去哪儿？”
“凤阳姐姐那，不用管我！”聂雪凝说着起身就要走。
香兰赶紧拦住，“不行，奴婢跟您一同去。”
“有花照陪着我，总行了吧！你们慢慢吃。”聂雪凝走出去几步，突然回身，“等等，帮我搞条鱼，就我偷放太乾宫池子里那个鲤鱼，要大点的。”
见香兰有些困惑，解释道：“总不能空手去吧。”
等待的时间，聂雪凝又回到石桌前，这才沉了目色，看着花照道：“松鼠鱼我是随口一说，属于苏菜，大约是在清朝有的。”
“你的意思，端妃？”
聂雪凝摇摇头，“兴许是文化映射，跟这里的诗词歌赋一样，与我们的世界有联系。”
聂雪凝感慨道：“这个世界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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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和宫外，聂雪凝下了步辇，走向花照，“鱼给我，你回去跟香兰他们吃饭吧。”
花照看了眼聂雪凝的肚子，生怕她在里头出意外，有违皇帝所托，“我必须跟你一起进去。”
聂雪凝一把夺过鱼，“我来这，要是出什么事，整个睦和宫都脱不了干系，端妃不得把我供着，放心，下午两三四点再来接我吧！”
其实花照倒不怕端妃把聂雪凝怎样，而是怕一向不拘小节的聂雪凝，自己把自己怎样了。
睦和宫门半掩，聂雪凝推门而入，一股清幽的气息袭来，清新雅致。
聂雪凝放声喊道：“凤阳姐姐！”
此前见过的宫女扶着端妃缓步走出，端庄大气，“雪凝妹妹你这是……”
“还没用膳吧？听说姐姐是吴陵人，你宫里的厨子肯定会做松鼠鱼。”聂雪凝将手中的鱼提到二人面前，“我这鱼都给姐姐带来了！你一定得把我留下来吃饭！”
端妃与宫女对视一眼，好奇问道：“这哪儿来的鱼。”
“刚从太乾宫的池子里捞的，可新鲜了。”
“这可是御鱼！”端妃神情有些严肃，并不如聂雪凝这般肆意。
“我自己买的鱼，只是偷养在那儿了，皇上不知道，嘘。”
“不行，若是你在这宫里吃出什么事，怎么办？”
聂雪凝早就料到端妃会拒绝自己，于是展示出奥斯卡般的演技，“凤阳姐姐，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吧，我家吃食重口油辣，这几个月天天都是汤汤水水的寡食，我真的要吐了，我真的太惨了……”一边叫惨一边挤出眼泪的聂雪凝，偷偷瞥眼观察着端妃的表情。
此番端妃可算是见识了，皇帝所说的聂雪凝的嘴，摆手道：“好了好了，秀锦把鱼拿去给膳房处理。”
见端妃应下，聂雪凝得寸进尺，“有纸笔吗？”
“你又想怎样？”
“我跟着去膳房学学，总不能天天来蹭饭吧。”
“膳房油烟大，你怀有身孕不便过去。”
“没事！怀个孕搞得要死了一样。”
“你说话果真是口无遮拦。”
“对，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最终，端妃还是依了聂雪凝，给她拿了纸笔，陪着她去膳房学习。
而另一边，萧南澈下朝之后听闻宁妃让人将太乾宫内，自以为偷偷养的鱼捞了去，好奇地来到翠云宫，此时众人正在用午膳。
“皇上！”对着门外坐着的人惊呼起身。
萧南澈扫了一眼，却没有看到聂雪凝，“娘娘呢？”
“娘娘……娘娘去端妃那了。”
“去那干嘛？你们也不陪着。”
“娘娘不让陪，皇上恕罪。”
萧南澈当然知道聂雪凝的性子，见花照不在此处，猜想她还是带上了花照，放心下来，无奈道：“罢了罢了，吃你们的。摆驾去睦和宫。”
睦和宫的装饰简单大气，没有那些浮华的东西，但每一个地方都是香香的，似乎每日都用香专门熏过。
此时聂雪凝坐在膳厅的桌前，狼吞虎咽，“哇，好好吃，好好吃！就是这个味道！比我家的餐馆做的好吃多了！”
“什么东西这么好吃。”萧南澈突然出现，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皇上。”端妃和身旁伺候的宫人跪身行礼。
“你怎么来了？”聂雪凝吃惊地瞟了萧南澈一眼，赶紧将香酥的鱼肉往嘴里塞。
“朕去你宫里，他们说你在凤阳这。”见聂雪凝完全没搭理自己的意思，微嗔道，“还吃！”
“你来了我就吃不了了，不得多吃点，不然亏了我的鱼和凤阳姐姐这地方，还有她的厨子！”
“好吃么？”萧南澈坐到聂雪凝身旁，望着她。
“嗯嗯嗯！来赏你一口最香的地方。”说着夹了一筷子喂给萧南澈。
萧南澈不太喜甜，但还是依着聂雪凝吃了一口，然后故意问道：“哪儿来的鱼。”
“就你那个池子里，养那么多鱼光看着也没用，我搞了几条喜欢吃的鱼进去，想吃的时候新鲜得很哈哈哈。”
端妃让人多添了副碗筷，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你一句我一句斗嘴的二人。
约莫下午两点多，花照如约来接聂雪凝回去。
“你这么早就来啦！”聂雪凝正在向端妃学习熏香，不太愿意回去，可人都来了转念道，“行吧，回去睡午觉。”
见宁妃要走，苏喜问道：“皇上您是……”
“就在端妃这儿吧，把奏折拿过来。”
聂雪凝大惊，“你不送我回去？！”
萧南澈露出贱兮兮的表情，笑道：“有花照朕很放心。”
“好样的，萧南澈！哼，花照我们走！”
端妃走到身前，“皇上，您不陪雪凝妹妹回去，怕她是要生气了。”
“无妨。”看着吃醋的人，越走越远，萧南澈心里很是得意，反问，“怎么，你赶朕走？”
端妃虽时常揶揄萧南澈几句，但还是没有聂雪凝那般无法无天，赶紧跪身道，“臣妾不敢。”
“行了，许久没听你弹琵琶了。”
秀锦赶忙取来琵琶，确实许久未碰过此物，上头染了些浮灰，端妃调试一阵，自弹自唱起来，一曲似有千念，听得萧南澈微微皱起眉头。
萧南澈需要处理的事务很多，转眼天已经黑了，端妃端来宵食放在一旁。
萧南澈望了一眼，道：“你先歇息，折子还不少。”
“臣妾陪着皇上吧。”端妃坐到身旁，帮着磨墨整理案前堆叠的折子，屋内专门换成了有些提神的熏香，很淡。
伏案良久，萧南澈终于伸展身子，揉着太阳穴，舒缓紧绷的神经。
“皇上累了么？臣妾帮您揉揉吧。”
端妃轻轻按揉，看着眼前的萧南澈，十几年的夫妻，若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可若说是男女之情……
端妃兀自笑笑，早早地见过了月光，又怎会喜欢灼眼的骄阳呢。
萧南澈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细微的表情，感叹道：“还是你这伺候得好啊。”
“雪凝妹妹平日不伺候么？”
“伺候？”萧南澈坐直身子，吐槽道，“天天不是摔着就是绊着，我伺候她还差不多！”
端妃轻声笑起来。
“笑什么？”萧南澈想到总是不小心磕着绊着的人，心里有些怨气。
“臣妾觉着皇上讲起雪凝妹妹，虽是埋怨，实则心里开心得很。”
“是么？”萧南澈反问，不知道是在问眼前的人，还是在问自己，一想起聂雪凝，突然上扬的嘴角，只有凤阳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