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内史府令 法不禁止即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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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心话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虽然是帝婿，秦始皇长什么模样我都不知道。
见到秦风不说话，蒙武说道：“内史府打算修一条通往秃山坳官道。”
“那倒不必了，这样以权谋私太明显了，让人说闲话，我秦府向内史府申请自己修，内史府批了就行。
咸阳宫驯化胡牛，是始皇帝陛下为天下黎民着想，也是一个创新式试验。
如果能驯化胡牛，大秦的耕牛就会增加，开垦的土地就更多，人们就会丰衣足食。
愿望是美好的，过程是曲折的，这个过程中出现伤亡，在所难免。
但是，大秦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处罚是必须的，三十头牛罚款三百半两钱。”
“这是不是太少了，始皇帝陛下会不会不高兴？”
蒙武早已经人老成精，接到消息就知道这是秦始皇故意刁难他。
这就像是两大高手切磋，出招和接招必须要完美，不但姿势要帅，还要灵动，不着痕迹。
“胡牛是大秦律法的空白。
我不是说了吗，法不禁止即为可，即便是直接宰杀，也没有法律依据。
处罚，已经表现出内史府很重视了，很努力了。
武伯伯，律法没有，可以出内史府令，证明你在积极应对。”
“哈，有道理，你这么一说我心情舒畅了。”
蒙武也和这些小年轻的一样，盘膝坐在那里，和秦风商讨内史府令的内容，然后满意地离开。
“蒙武将军不至于这件事也处理不了吧？”麻姑皱皱眉头小声说。
“他是在借势。”秦风回答的云淡风轻。
内史府令蒙武说的思路清晰，秦风只是给他规整了一下，显得更像是公文。
如果是别的功勋或者皇室子弟，蒙武能处理，现在始皇帝出招了，一个应对不妥当，蒙家就完蛋了。
有秦风和麻姑支持，这件事很容易就过去了。
蒙武虽然是武夫，见识可不少，他的两个儿子出路都很好。
长子蒙恬修习兵法武艺，现在是军中将军，次子蒙毅修习律法，算是从文。
始皇帝对蒙家非常信任宠爱，越是这样，出现了错误，受到的惩罚越大。
蒙武也没有到客厅和秦腾夫妇告辞，和秦福的大总管秦福交代了两句乘车而去。
“蒙武亲自来了？够快的。”
“蒙武来了要是责备父亲，父亲就杀了他。”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奶声奶气地说道。
“十八，不得无礼，这些都是咱们大秦的不世功臣。”一位身穿儒家长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喝道。
“扶苏，胡亥还小，你别吓坏他了。”
秦始皇溺爱地拍拍胡亥的头顶，然后用叉子插了一个大肉丸子放到胡亥的餐盘里。
“这是你麻姑姐姐亲自做的，叫做天下一统。”
胡亥乖巧地点点头，偷偷看了扶苏一眼，这才吃起来。
麻姑送进皇宫的菜肴样数多份量足，秦始皇每一样品尝了一下就饱了。
给八位夫人分去了一些，把其他孩子全部叫来，十八位公子还有十几位未出阁小公主在一起热热闹闹。
“十八哥，蒙武将军很厉害的，武成侯王翦灭楚时候，他是副将，还杀了项燕。”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悄悄对胡亥说道。
秦始皇对外严厉，对自己的孩子每一个都很好。
其中最好的就是麻姑、胡亥和这位小姑娘嬴阴嫚。
蒙武并没有直接去见秦始皇，而是到了死牛的现场，看了以后嘴角抽搐得厉害。
宋兑跟在蒙武的身后，腿也有些发颤。
这些胡牛都是使用铜锤打死的，倒了一片。
秦府还摆了一个样子，这里直接扔一边不管了。
嬴昧揣着手，站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蒙武，看蒙武怎么处理这件事。
没办法，蒙武和宋兑还是按照程序走，一头牛一头牛地亲自验看。
这些胡牛都在抽抽，可见是他们进咸阳宫的时候才开始动手的。
“掌书记，这怎么判？”蒙武一边做样子检查一边小声问身边的宋兑。
很明显，不能按照撞墙算，嬴昧就是故意给他们出难题。
“来的时候，风少爷交代，如果墙上有痕迹，就按照他家的判决写。
如果不是，只能另写判决，并且增大处罚，这样才能进退自如。”
宋兑说着，悄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竹简，上面的判决已经写好。
胡牛难驯，四散而逃，危及宫廷，卫士锤杀，一牛三十，一人三杖，罚钱一百。
蒙武心中暗暗叫好，偷偷看嬴昧，嬴昧在不远处揣着手，右腿一颤一颤，在那里嘚瑟。
判决下来，嬴昧傻了，这个蒙武，够绝的。
处罚不严重，侮辱性极强，嬴昧也没有逃脱，被打了三杖。
打完之后，蒙武还好心得嘱咐那些中郎令赶快疗伤，大夏天容易发炎。
嘱咐嬴昧尽快给胡牛放血，血留在体内，肉的草腥气大，不好吃。
那些中郎令听了直翻白眼，挨打了还得要感谢他，好人坏人都让他做了，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中郎令都是勋贵子弟担任，虽然顽劣，素养是一等一的。
嬴昧一瘸一拐地领着蒙武去见秦始皇。
“蒙武，你老小子下手够狠的。”
“嬴昧，要不要来个更狠的，杖二十，发到北边修长城。”蒙武乐呵呵笑道。
嬴昧不说话了。
蒙武倒是亲热起来：“嬴昧，你得感谢我，大秦律上没有胡牛，我是按照最轻处罚来的，记得请我喝酒。”
被罚了一百半两钱，挨了三棍子，还得感谢这老家伙？
秦风姑爷怎么没有事？他是怎么做到的。
蒙武在军伍中长大，要说怕了一位公主，那是扯淡。
自己靠着秦始皇这个大山，不是也挨打了？他想不明白。
“你不会下手轻点？”
“不是我打的，关我屁事，我老头子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你找麃公去，他家小子打的……”
秦始皇看着手中的判决，皱着眉头，心中却充满疑虑。
蒙武耿直中正，这种高抬轻放的判决，蒙武想不出来。
莫非老了，什么都想开了？
“蒙武，你这是依据的那一条律法。”
“陛下，大秦律没有胡牛的条款，法不禁止即为可，不过胡牛毕竟是牛，处罚还是要有的。”
“法不禁止即为可？”
“谢陛下，这是陛下的仁厚。”秦始皇一开口，蒙武立刻施大礼。
“嗯，这种解释说得过去，只是波及到耕牛怎么办？”
“律法空白，我拟定了内史府令暂时执行，律法有更改，条令就会废止。”
蒙武说着，从袖子里拿出帛书，双手呈给秦始皇。
嬴昧接过来，一瘸一拐地递给秦始皇。
秦始皇看了他一眼，没有问，慢慢展开帛书。
“秦风也挨揍了？”
“陛下，没有，秦府的牛是自己撞墙的，墙边正好放着铜锤，那是巧合。”
嬴昧听了咧了咧嘴，心中懊恼，他去秦府取食物，特意看了那个牛头。
他是黑冰台统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铜锤砸的，自己也依法炮制，没想到少了一道手续。
大意了，那时候就应该仔细问问秦福，也不至于挨揍。
内史府掌管范围囊括咸阳城及整个关中，相当于一个郡，内史集郡守、郡尉、郡监于一身，权力非常大。
别看嬴昧掌管黑冰台，挨揍了也得忍着。
秦始皇盯着帛书上的条款，心中赞叹，公文条理清晰，让人一目了然。
“蒙武，没有想到，你一个武夫，还有这样的才能。”秦始皇赞叹道。
“陛下，老臣哪有这个本事，这是从帝婿那里讨来的主意。”
接着，蒙武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秦始皇听了之后，眼光闪烁。
对于秦风，他只是了解了一下，就把麻姑嫁了过去。
秦风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除了不能习武，其他的没有毛病，不习武更好，省得自家闺女受欺负。
其他的女儿嫁给功勋世家，经常打打闹闹，让他非常头疼。
麻姑可是他最喜爱的女儿，自然不能让她受气。
考虑再三，千挑万选，挑中秦风。
并不是秦风多出彩，是他了解秦腾，秦腾是墨家骄子，中正大气，家风非常好。
在古柳长街，他见识了秦风的聪明，那时候只是感觉惊艳而已。
这个内史府令就不同了，这个内史府令非常详细非常严格，几乎无懈可击。
这种条令，比现行的律法要严密得多，复杂得多。
“这条令一般人谁能看得懂？”秦始皇疑虑的问道。
“陛下，一头牛三千半两钱，一头羊二百半两钱，这不是一般家庭能消费的。
这个条令主要针对勋贵和有钱人设立的，他们看不懂，算他们倒霉。”
“这是秦风说的吧，既然不伤民，就先这么执行。
胡牛四百钱上限有些少，到五百半两钱，罚款从一千五百涨到两千。
给那些商贾留一些利润，他们会更积极，反正勋贵们不缺钱。
这个对粮食的限价也很好，李悝就这么干过，只不过更完善了。
食盐这个也可以，价格可以再低一些，大秦子民吃盐困难。”
“陛下英明，真是仁慈之主！”
蒙武心中佩服秦风，一切都是按照秦风思路走的，留给了秦始皇批改的空间。
这样秦始皇有了参与感，有了成就感，条令也能得以顺利执行。
“被打了？”
等到蒙武走了，始皇帝这才关心的问嬴昧。
“这老家伙下手够狠，欺软怕硬，帝婿和丹霞公主他就不敢，就知道欺辱我。”
嬴昧苦着脸，站在一边可怜兮兮地。
蒙武领兵军纪严明，做内史这几个月已经处理了几个皇族。
即便是麻姑手里有君临剑，他也不会畏惧。
这些秦始皇和嬴昧都心里清楚，那么是什么原因？
“你是怎么处理那些胡牛的？”
“买回来以后，一锤一个砸倒完事，不就是做个样子嘛。”
“秦风一定在现场做了手脚。”
“宋兑也是出身军伍，他能看不出来？”
“这就是学问，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布置的破绽百出，变相告诉蒙武，大家都留一个面子。
毕竟胡牛是出现的新生事物，大秦律没有，这个可操纵范围就大了。
无论是宋兑还是蒙武，都有权力按照自己理解判决。”
“帝婿如此聪慧，又是腾的子嗣，完全可以掌控黑冰台。”嬴昧说道。
秦始皇听了嬴昧的话皱了一下没有，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