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所谓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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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是相互的，但难过却不是。
人呐，总是习惯在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柳清河总觉得自己无须担心太多，许安曾经的那些讨好，说过的喜欢，默默地付出，都是一一成为了她那坚实的额底气。
深深喜欢自己六年了的男孩，眼中怎么又容得下除她之外的女孩呢？
所以，她只要慢慢改进两人的关系，慢慢靠近许安，慢慢让他知道自己的在意，然后等许安回心转意就好了。
少年的下一次告白，她是一定一定会接受的。
柳青河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去做的。
只是事情始终没有按照她设想的那般发展。
越是靠近许安，柳清河越是能感受到他那份喜欢的重量。
可同时，她却愈加意识到自己的可笑之处。
她所以为的许安喜欢，反是另一种少年对她的喜欢的印证。
柳清河忽得又有些想哭，但不知道该从何哭起。
这么些年来，自己所忽略的，到底还有多少？自己让许安难过委屈的，真就这么些吗？
柳清河眼前似乎又是闪过了几年前男孩尚且稚嫩的面庞，五官生的极为好看，就像是那种真人娃娃，只是脸上脖子上的红印还没消散，看着有些怪吓人的。
面对着整个班级同学的嫌弃与疏远，他却是傻笑着对自己说：“清河，那桃子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桃子了。”
烈阳下，柳清河低头看着许安刚刚站在的位置，仿佛曾经那个小男孩还正在那傻乎乎笑着。
“傻瓜，为什么非要吃啊，”
“那不过只是一个桃子而已啊……”
少女轻声呢喃带着明显的哭腔。
……
……
顾不上再去另一个校区见徐静，柳清河有些失魂落魄回到家。
才走到一楼的客厅，沙发上的柳母就冷冷地将其喊住：“给我站住！”
柳清河顿足，和这么些年一直以来所做的那般，机械地转过头。
“为什么早上不在家练琴！”柳念放下手中的镶金陶瓷茶杯，语气严厉地质问。
“去见朋友了。”女孩回答有些淡漠。
“朋友？”
听见这个词，柳念的声调拔高了些，发出几声冷笑：“那什么徐静能有什么资格做你朋友？要背景没得没背景，要长处没长处，前段时间还弄了那么一出丑事，真是脸都丢尽了！”
见柳清河没回话，她又开口：“这样的货色，有什么资格做我柳念女儿的朋友？她对你来说，有价值？有价值的是你对于她，真以为对方真心把你当朋友？”
柳清河默然，这个女人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她何尝又是不懂。
可她，也是需要这样的一位“朋友”。
“朋友，是要能够对你提供价值的，而不是你一方面去迁就忍受。你现在花费了多少时间精力感情去维持这段关系，将来就会造成多少的损失。”
“你不该这么幼稚！”
柳念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似乎这样才是她体现母爱的方式。
“给你报的经营管理课上，那些同龄人才该是你维护的人际关系，家中父母都是政界商界律法届的精英，身为我柳念的女儿，你也该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以后，不准再和那徐静来往！”
“去琴房练琴！把早上缺地几个小时，给我翻倍练回来！”
柳清河抬头默默看了眼沙发上浑身透露着优雅的女人，脸上毫无情绪，随之拐头朝着琴房走去。
似乎是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少女那次的叛逆行为，柳念忽然再次将她喊住：“你要明白，我说这些，让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你也该知道这么多年，我给你买最好的钢琴，找最好的钢琴老师，上最好的课外辅导课……吃的穿的用的，我都是给你提供最好的，还托了那么多的关系，才那老教授把你收下教你画画。”
“妈妈为你做了这么多，想要到无非只是想你比所有人都要优秀，知道吧？”
柳清河有些诧异女人这陌生的一面，但也顺从着点点头，示意已经听见了。
但柳念想要的却不是此。
她又道：“所以，你该说什么？”
柳清河低头想了会，那双红唇才缓缓憋出两个字：“谢谢……”
可女人依旧直直盯着她。
之后足足过了好几秒，柳清河才艰难地将另外两个字说完，“妈妈。”
……
……
乘着陈叶父母那辆已经有着十多年车龄的小车回到家楼下，许安费了好一通话，才说服两位热情的大人暂且打消晚上吃饭的事。
许安想也不用想，也知道自家老太说不定从昨天就开始收拾了，等着自己考完试回家吃饭。
自己又哪能像那些心在外头浪得不想回家的人一样呢。
电视上那个宣传关爱老人的公益广告，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父母长辈用了自己的大半人生才将子女抚养成人，前半生他们为自己而活，后半生却只剩下子女和家庭了，而若是连一顿饭都不能和子女一起，那他们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推开家门，许安果然就见到了已经快要摆上半桌的菜，论丰盛程度，比去亲戚家过年还要丰盛。
客厅里也多了两道身影。
“小安，你考完试回来了。”正在那摆盘，穿着围裙的中年男人见到许安到家，那张黝黑的面庞上也是立即露出由衷的笑容，这位瞧着像是位庄稼汉的壮实中年男人，正是他的亲二叔，许昌平。
“安哥！”坐在沙发上正看电视的小女孩而是兴奋地跳了下来，直冲冲朝许安跑去，站在许安脚边，抬头瞪着一双浑圆的双眸，打量着这个有阵子没见的哥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
“二叔好。”许安也是笑着问好，顺手揉了揉一旁小女孩的哪吒头。
“快去洗个手，等下就吃饭。”
“二婶没来了吗？”许安点头，顺口一问。
“你，你二婶，”许昌平手一颤，手里的盘子差点没放稳，“村里邻居有些事需要她帮，就没来了，咱不用管她。”
瞧见这一幕的许安眯了下眼，忽而也是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
前世的这顿饭，自己并没有吃上。
等回到家后，也没注意自家这老叔有什么不对劲地方，只是依稀记得他在半夜和人打电话大吵一架，第二天一早就回到了乡下。
再之后过了小半年，才知道他和妻子离了婚。
以前年纪小什么也不懂，现在一想却是看得透彻了。
许安看了眼这位肩膀宽大的中年汉子，也没表露出什么异样，只道：“我洗个手就来。”
一顿和和气气的午饭过后，缠不过孙女的撒娇，老太也只好带着她下楼，去附近小公园里玩耍。
许安主动起身，和自家老叔收拾着餐盘，装作不经意问：“和二婶吵架啦？”
正在洗碗的许昌平表情一变，习惯了和庄稼打交道的汉子，并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都是些鸡毛小事。”
许安自然不信，索性问：“所以，你们不但吵了，还把二婶气回娘家了？”
反正夫妻之间吵架，来回也就分房睡，妻子回娘家种种。
见到自家老叔擦碗的动作一滞，结合上前世知道的一些事，许安也是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是因为我的学费吧？”
这句话，可把许昌平这朴实汉子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小安，你别多想，这不关你的事，都是二叔我自己不好，学费什么的，你也不用担心。”
见他这般模样，许安胸口也有些堵，也是才猜到自家叔婶前世到底是怎么离婚的。
自己，一直是他们那个小家庭的累赘，也是夫妻两人之间矛盾的根本原因。
“叔，去找婶道个歉，把人接回来吧。”
“我的学费，我自己凑就是。”
许昌平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最后也是满脸苦笑。自己这侄子长大是长大了，可哪知道赚钱的不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