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茉莉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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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令狐彧半天不说话，溯云无奈的对沈淮清说道：“陛下，恕溯云直说，我一直不喜欢南溪郡主泼辣的行事作风，平日里欺辱下人追鸡打狗也就罢了，我家白先生今日本是新上任，郡主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一刀，还好我家先生武艺不俗，否则这一刀若是真的落在身上，只怕南溪郡主也活不到这时候。”
溯云的话倒是让令狐彧颇为惊讶，令狐彧本来以为溯云会怪自己太过冲动，可没想到溯云竟然和自己想法一致。
“可真是忠将。”沈淮清苦笑。
“沈淮清，你可别以为本座在跟你开玩笑，今日洛南溪那一刀若是真的落在了我家白先生的身上，本座就是抛下闇雨楼与縌都的一切，也会杀了她。”
令狐彧的眼神一变，阴冷的目光盯得沈淮清后脊发凉，沈淮清知道，白卿卿今天要是没挡下那一刀，洛南溪一定会死。
“话说到这，本座最后一次警告你，让你家那泼辣郡主离我家白先生远一些。”令狐彧说完，带着溯云离开了。
沈淮清呆立在原地，双腿竟有些微微颤抖。
是的，他怕了，他怕洛南溪再做出什么事伤害到白卿卿，那他真的是保不住这个表妹了。
“宋安，明日起，把南溪送到祖母那里，一定告诉祖母要严加管教，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沈淮清对身后的宋安说。
“是，奴才知道了。”宋安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沈淮清看着远处还亮着灯火的闇雨楼，心中暗想：“原来令狐彧一直没派监司先生的原因，竟是这样...”
第二日一早，令狐彧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正要发火，就听白卿卿温柔的说：“公子？你可醒了？”
这火气一下就下去了，令狐彧起身开门，却忘了自己衣衫不整，只听白卿卿一声惊叫，满脸通红的跑开了。
令狐彧低头看去，自己身披一件轻衫，可其他地方并未着任何衣物。
呵，难怪这丫头的脸都红成那样了...
令狐彧正想着等一下怎么逗逗白卿卿，溯云从连廊走过来，轻咳一声，斜眼瞪着他。
“本座只是...”
“赶紧把衣服穿上！”没等令狐彧解释，溯云就不耐烦的说。
令狐彧啧了啧嘴，转身进了屋子，门外的溯云无奈的叹了口气，思考着一会儿见了白卿卿该如何替自家公子解释。
闇雨楼平日里的文书工作并不繁杂，大多数文书工作都由玉衡星部负责，而监司先生需要处理的，大多是一些重大的决定或是要与灵司阁共同处理的文书，不过为求稳妥，也有许多细枝末节的事需要请示监司或者是令狐彧本人。
而眼下需要白卿卿处理的大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朝都在这几年间新设的节庆---鹭鸶节。
鹭鸶节，是为了在朝都的灵族与妖族专门设立的新节日，其目的是为了顾及灵族与妖族的族人们，即使不在縌都和渡蔚洲，也能感受到家乡的味道。每逢年末，初雪落下时，便是鹭鸶节来临时，朝都上下的街道便会张灯结彩，准备起专属灵族与妖族的吃食、玩具、把戏、好不热闹。
鹭鸶节的筹办工作一直是由灵司阁与闇雨楼合办，白卿卿上任前，闇雨楼这边一直是由天玑星部的负责人姜鸶负责。
姜鸶是黑鹰族的族人，性格热烈大方、不拘小节，她成为天玑星部的负责人也是縌都上下都认可的。
白卿卿第一次见姜鸶，难免有些紧张，可万万没想到，姜鸶竟是一个相当飒爽的女子。
“白先生，这是前几年鹭鸶节的记档，里面有很多布设和需要置办的东西，您都可以参考，毕竟这鹭鸶节是灵族和妖族一起过的节日，也无需年年都出些新花样，您可以照着上面的东西置办就好。
咱们闇雨楼负责置办采买的人手一向是我天玑星部负责，但是玉衡星部那边的负责人元傅近日回縌都置办东西去了，所以我还要兼顾那边的事务，有些脱不开身，您要是需要人手，就直接告诉我好了，我会吩咐他们去采买。”姜鸶拿出不少记档文书交给了白卿卿。
白卿卿翻开记档，里面记录的相当详细，摊位摆设、食品玩意儿、烟花服装都记录在册。
“记录的这样清楚详细，我就是想做错怕是也不可能，不过今年我倒确实想弄些不一样的。”白卿卿对姜鸶道。
“哦？白先生有什么想法？说实话，这几年我们也不是没想过新花样，可每一次都被灵司阁的月先生给否决掉了，不是说太危险，就是说不适合在街上表演。”姜鸶有些不满的说。
白卿卿倒也曾经听唐晟说过，灵司阁的那位月先生有时候做事太过呆板严肃，不懂得变通。
“那今年，我们就做些不一样的，姜鸶姐姐，你安排十五个人来。”白卿卿合上手中的记档对姜鸶说。
“人手自然不成问题，可是白先生你要干什么呢？”姜鸶疑惑的问。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白卿卿笑笑，催促着姜鸶出去了。
灵司阁，容月书房。
“什么？闇雨楼今年不与我们合办？”容月大声质问着来传话的姜鸶。
“月先生别着急，这是我们白先生的意思，只说今年灵司阁只负责灵族的事宜便好，妖族的部分我们家白先生说要亲自操办，就不劳月先生您费心了。”姜鸶尴尬地笑笑，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白卿卿一下午都在翻阅妖族部分的记档，细心地在记档上圈点着，令狐彧悄悄走到白卿卿身后，本想着吓吓她，可谁知自己刚一靠近，白卿卿就开口道：公子来了？”
令狐彧这倒是没想到，好奇地问：“本座看你那样专注，怎的知道是本座来了？”
白卿卿莞尔一笑，拉起令狐彧的衣袖道：“公子身上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难道公子不曾闻到？”
令狐彧一愣，随即就想到这茉莉花香是来自江宓当年将灵力全部传给自己的缘故。
“卿卿...这茉莉花香是...”令狐彧一下子不知该不该告诉白卿卿江宓偷偷为自己疗伤的事。
江宓在白凝雨离世后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了，直到她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灵力慢慢散去的症状，她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三个月前。
“大公主有何急事？怎的深夜来访？”令狐彧一走进屋子就担心的问。
江宓带着身边的侍女萍兰深夜突然造访闇雨楼，倒是吓了令狐彧好一大跳。
“彧公子先坐下吧，我今日来是有件事要同你说，可又暂时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江宓示意令狐彧坐下，然后让萍兰拿出一个盒子给他。
“这是？”令狐彧问。
江宓笑了笑回答：“彧公子先前送给我的花种已经长成了，我剪了几朵开的最好的，晒好了给彧公子送来。”
令狐彧道：“本座送这花种给大公主，本就是为了给大公主调养身子的，这花开了反倒让大公主给本座送来，这倒是本末倒置了。”
江宓摇摇头：“花还有很多，这几朵也是为了感谢彧公子而已，彧公子就收着吧！”
令狐彧看江宓坚持，也就不再推辞，让溯云好好收着。
“大公主说有事同本座说，不知是什么事？”令狐彧问。
江宓的表情黯淡了些，然后将自己右手的衣袖挽起，露出了自己的灵显。
“这！”令狐彧猛地站起来，满眼的不敢相信。
江宓右手腕上的茉莉花灵显如今已经十分模糊，只大概看的出一个形状了。
“如彧公子所见，我的时日...不多了...”江宓抬起头，苦笑一声。
令狐彧怔怔的看着那朵已经不怎么分明的茉莉花，声音略微颤抖的问：“大公主今日来，难道是为了...是为了...”令狐彧已经猜到了江宓今日来闇雨楼的真正目的，可他还是说不出口。
“彧公子看来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只说了。”江宓起身，拉住了令狐彧的手。
“我会以我残存的灵力，替彧公子清除体内的余毒，既然终有一日我要离去，那还不如做些更重要的事...”江宓坚定地看着令狐彧的双眼，可她脸上却是一副坦然的笑容。
令狐彧刚要开口拒绝，江宓就又说道：“彧公子就算拒绝了，我也绝不会放弃这一想法。最麻烦的解决方法，也不过是我拜托司空侍卫哪一日给彧公子的汤药里放些安眠的药粉，等彧公子睡着了，这灵力自然会传给彧公子。”
令狐彧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他看着江宓的笑容，心中好像压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头，让他喘不上气。
“我知道彧公子不愿让我牺牲自己，可现在我的灵力已经在慢慢散去，若不早些行动，再要等到弥留之际，到那时我的灵力早已散尽，如何再能为你疗伤呢？”江宓继续道。
“大公主...本座已经欠你太多了...”令狐彧无力的说。
江宓笑笑，用力握了握令狐彧的手道：“彧公子，等我走后，好好照顾卿卿。”
令狐彧已经无法再说出一句话，他回握住江宓的手，重重的点了头。
“彧公子？彧公子？”
令狐彧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发现白卿卿正担心的看着自己。
“...卿卿，这茉莉花香...是...”令狐彧想要将实情告诉白卿卿。
“这茉莉花香，是外婆为了救公子而留下的。”白卿卿突然说。
“你都知道了？”令狐彧吃惊的看向白卿卿。
白卿卿垂下眼眸，表情有些忧伤，对令狐彧道：“是，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那晚我和璇雨在院子里看星星，突然看见外婆带着萍兰悄悄出门去了，我和璇雨跟着外婆一路到了闇雨楼外，等外婆回家，在我的坚持下外婆才告诉了我这一切...”
令狐彧不敢去看白卿卿，他甚至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外婆想要救公子，卿卿明白。公子不必自责，卿卿希望在外婆离开之前，能够多多陪伴她，让她开心就好。”白卿卿第一次主动牵住了令狐彧的手，笑着看着他，那笑容，就像是江宓那天的笑容一样。
“本座一定不负大公主所托，卿卿，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本座，只要本座做得到，一定会帮你完成。”令狐彧紧紧握住白卿卿的手，向她做了一个起誓的手势。
白卿卿一笑，突然想要逗一逗令狐彧，便对他说道：“彧公子有这番心意，想来外婆一定会高兴的，更何况有命星之人与我一起陪伴外婆，只怕外婆要高兴地跳起来呢？”
令狐彧心中一跳，命星之人？她！她知道了？！
白卿卿看着令狐彧的表情，一下子笑了出来：
“堂堂縌都首领，闇雨楼楼主彧公子，怎么见了自己的命星相合之人，竟露出这样害怕的表情来？”
令狐彧不知该怎么回答，轻声道：“本座没想到，大公主竟告诉了你命星之事。”
见白卿卿红着脸不停地轻笑着，令狐彧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急忙打岔道：“好了好了，本座来找你是想问，可是你让姜鸶去灵司阁传话？说今年鹭鸶节不与他们合办了？”
白卿卿点点头。
“那就行了，既然是卿卿你说的，本座会处理的，你是没见容月那丫头来找本座，吵吵闹闹的质问本座为何不与灵司阁合办，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是卿卿你的决定，那灵司阁那边本座替你摆平就是。”令狐彧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鹭鸶节时本座可有礼物要赠与你，这几日就算要操办鹭鸶节，可也别累着自己。”
令狐彧说完就走了出去，白卿卿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刚才他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甜甜一笑。
溯云一直等在门外，见令狐彧出来时的表情奇怪，就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幅表情？”
令狐彧回答：“溯云，卿卿她...已经知道了命星的事了。”
溯云瞪大了眼睛，追问道：“公主她知道了？那公主是如何想的？”
令狐彧答道：“本座没有问她...”
溯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
令狐彧一拳打在溯云的右肩膀，轻声道：“你小声些！”
溯云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道：“公子...你这是...害羞了？”
令狐彧突然停下脚步，站定在原地。
“公子？”溯云唤了他一声。
“溯云，鹭鸶节的记档你那里应该还有两份吧？”令狐彧突然说。
“是有两份，是要给公主送去吗？”溯云问。
“你把那两份记档重新抄写一遍，再送过去给卿卿。”令狐彧道。
“公子！这！”溯云想要争辩两句。
“两遍。”
“两遍？！”
“三遍。”
“...”
“下次还多嘴吗？”
“属下知错。”
“知道就好。”
今日的闇雨楼也是非常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