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袅袅,我想你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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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控制了夏因，将他弄到上京来，为了掩盖他的真实身份还帮他成为一个香粉铺子的老板。”商烬接过他的话，直视着他的眼睛。
柳寅笑着点点头，他嗅着空气中的香气，缓缓地闭上眼睛，嘴角满是惬意的笑容。
“是，我还承诺他，只要他把牵魂香交给我，他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他。”
“哦？那你答应了他什么？”商烬问道。
柳寅微微一笑：“自然是他最想要的，报仇啊。”
说话间，空气里的香味变得更浓郁了，商烬不得不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口鼻，然后站起来一点点往窗缝靠近。
他这些动作，柳寅一点儿都没在意，他睁开眼睛，望着虚空的屋内，痴笑一声。
“只可惜这中间出现了一丢丢的纰漏。”
“什么纰漏？”
商烬的声音透过绢帕传出来，显得闷闷的。
柳寅说道：“我的计划不知为何被商宴知晓了，呵呵，该说不愧是柳家的血脉，我的亲外甥么？你知道吗当这小子知道我想用牵魂香复活袅袅的时候，他就找上了我，他说我是疯子哈哈哈哈哈……”
“你难道不是？”商烬冷冷地反问。
“嗯……”柳寅作出思考状，他朝商烬点点头，“你说得对，可是人啊，哪有不疯的，我甚至觉得我疯的还不够早。对了，你知道商宴找上我是要做什么吗？”
“我这个外甥，野心可不小呢。”柳寅自顾自地说着，他捧着香炉站起来，在屋内四处溜达着，“他知道夏氏的香有多厉害，他也知道柳家的野心有多大，但这个小子惯会装，他装成人畜无害的骄纵模样，却私下里将自己的野心和阴暗展露无遗，他想要利用牵魂香这件事顺利控制柳家，让其为他所用，他还利用夏家的香研制出一种毒药，哦…就是太后和厉家那个小郡主中的毒。”
他每说一句话，商烬的脸色便冷一分。
他查案的时候，本就对商宴和柳家有诸多揣测，可目前为止确凿的证据没有任何苗头，他只能按兵不动，没想到，柳寅居然在今夜，将这一切都和盘托出。
商烬安静的听着，他总觉得柳寅今夜很不对劲，但同时，他也知道柳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那解药呢？”
“解药？”柳寅转过身，认真地盯着商烬那双漂亮的眼睛，“解药就在这里啊。”
“什么？”
商烬眉心一紧，视线落在他手中的香炉上，眼神蓦地一沉。
此时，屋内的异香比之前更浓了。
须臾间，柳寅似乎看见了什么，他突然愣在原地，而后双眼微微泛红，欣喜又难过的情绪在他的脸上渐渐漾开。
“袅袅……”
“是袅袅……”
“袅袅！”
商烬的视线停驻在他身上，看着他的神态动作，眉眼间尽是不解。
——柳寅这是怎么了？魔怔了不成？
“袅袅，别走，我错了，别丢下我…袅袅！”
柳寅眼前一阵恍惚，他看见眼前娇俏的女子正朝他缓缓转过身来，眉目间一如初见那般温柔。
那是袅袅啊，是他的袅袅。
“喂！你怎么了？”
商烬听见他口中念念有词，眼神闪了闪，走到他面前用力晃了晃，语气里不禁带上了几分焦急：“柳寅你到底怎么了？”
“你活过来了…袅袅，”柳寅一边笑着一边流下眼泪，他此刻看着眼前的女子，欣喜若狂，“我就知道那牵魂香是有用的。”
“柳寅你清醒一点！你看看我到底是谁！”
被他一把按住双肩的商烬，脸色一沉，他看着柳寅的样子，忽然想起来在夏家密室发现的那本香册中对牵魂香的功效有过一种解释。
成毒亦或成解药，香气过于浓郁时，如置身幻象，见人见心。
幻象……难道柳寅吸入了过量的牵魂香，见到了他母妃的幻象？
“柳寅，柳寅！”
任凭他如何呼唤柳寅的名字，柳寅现在心里，眼里全都是宜妃的幻象，他突然松开了桎梏着商烬的手，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连手上的香炉什么时候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我错了袅袅，是我害了你……”
他一边呢喃着她的名字，一边往虚空中的幻象走去。
商烬顾不得他的情况，低头察看掉落在他脚边的香炉，把其中尚未燃烧的香丸拿出来，仔细地装在随身携带的香囊里。
刚做完这一切，他猛地听见前方有重物落地的声响。
商烬抬头的刹那，被柳寅绊倒的灯烛正好落在纱帐边缘，秋风一引，火苗瞬间点燃了整片纱帐。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那边的柳寅猝然抽出那柄匕首，在熊熊火光中猛地扎进自己的心口。
“袅袅，我把这条命赔给你，你会开心吗？”
嘴角留下了一丝血迹，他抬手擦掉，然后笑着转过身，透过火光清醒地看向商烬。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双眼睛，跟袅袅的一样漂亮。”
商烬神色错愕，目光落在柳寅心口处的那把刀上，又缓缓地移到他满是释然的脸上，最后所有神色归于沉寂，他动了动嘴，哑着嗓音，缓缓道：“真是疯了。”
柳寅朝他露出真诚的笑意，不顾火舌已经蔓延上他的衣角。
他一步步地朝商烬走去，站在离他极近的位置后，猛地伸手把他往外一推：“三殿下，罪臣已经认罪伏法，望你莫要再牵连他人。”
“在我入宫前，夏因就被我杀了，所以我才能拿到完整的牵魂香…呵呵，入宫时，宴儿说要送我一份大礼，”柳寅仰头看着越发严重的火势，爽朗一笑，“到现在，我终于知道这份礼物是什么了，你帮我告诉他，这礼物，我很满意。”
“柳寅，你出来再说。”
商烬站在轩外，呼吸略微急促：“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柳寅摇了摇头，他瞄了一眼商烬身上的香囊，转身背对着他，将一直藏起来的第三颗香丸扔进火海里。
“可袅袅还在等着我……”
“商烬，”他微微侧眸，看着商烬的眼神清亮又带着病态的痴迷，“好好活下去，替袅袅，好好地活下去吧。”
话音未落，他转过头毫不犹豫地踏进火海中。
“柳寅！”
劈里啪啦——轰——
听雪轩的顶梁在柳寅迈进去的那一刻重重地砸下来。
火海翻腾，把他的最后一句话烧成了灰烬……
“…袅袅。”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