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甩脱追兵返南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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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饭塚歩弓带着手下几番追赶没寻见铁济堂他们的踪影，正不知他们往哪逃，突然远远听见东北面响起一阵枪声，便率兵赶过去。进入一片树林，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个日军的尸体，其中一个认得是久迩邦杰。
饭塚歩弓走过去一摸他的尸体还是温暖的，知道枪杀他的人没走多远，心里一下子腾起一股狼性，他断定这绝对是铁济堂一伙干的。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杀毙几十个虎狼一样的日本兵，除了铁济堂的突击队在菲律宾军里没有哪支队伍有这等战斗力。
饭塚歩弓兵分东中西三路，往北全力急追。
一个小时后，东路支队先头小队发现铁济堂他们的行踪，并鸣枪传讯，同时快速向前挺进，以防突击队向东逃窜。很快中西两支日军也飞赶过来，位于中路的饭塚歩弓指挥三路支队对突击队进行合围包抄。
他朝铁济堂喊话：“堂吉诃德，你跑不掉了。你的死期已至，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此时此地，铁济堂他们遭到日军从三面包抄追剿，身后的南面、右侧的东面、左侧的西面都有日军向他们迅速追拢。
铁济堂没想到饭塚歩弓来得如此之快，便命兄弟们加快脚步全力逃跑。他们原先只是时跑时走，脚速并不多快。这一全力跑起来，就像一群豹子在山林之中，穿林越壑，不久便逃出了日军三路包抄形成的口袋阵。
然而，这伙日军的脚步也不慢，紧紧咬在后面急追。
也不知奔走了多久，铁济堂他们闯到了一条东西横向的公路。整个巴丹半岛北面只有与三描礼士交界处才有一条连接圣费尔南多与苏比克湾的奥隆波多的3号公路，铁济堂心里自然清楚这一点，当下，便率队沿着3号公路转向东逃跑。
谁料，才刚刚跑出几步，却见前路开来多辆载满日军的军车。铁济堂当即下令，折向北进入三描礼士山区。
饭塚歩弓命令东面支队迅速向北插进，以防突击队转向东逃窜，他领着其余两支分队尾随紧追，如狼群追逐猎物般从突击队的后南和左西两个方位逼近。
太阳开始逐渐偏西，早过午时。突击队穿林过岭，跨沟越壑，一路奔逃，跑了几个小时的山野之路，尽管人人疲累，却不敢放松脚步。
这当儿，正跑着，却见前面有一座陡峭山岭挡住去路。
眼下摆在铁济堂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朝西，一条是往东。西面地形狭隘崎岖，不利于逃跑，也不利于追击。东面比较开阔，利于逃跑，但也利于敌人围追，再有东面日军业已前插过来，如果向东免不了要跟日军碰头交战，这对他们不利。
略略一想，铁济堂迅速做出决定折向西面沿着岭脚逃去。因为西面山林虽然狭隘崎岖，但他们个个都是练武出身，身手敏捷，敌人的追兵绝对跑不过他们。
西路追赶的日军先头小队已直插而至，铁济堂他们边逃边开火猛打，击溃了这伙日军，飞步而去。西路其余追军迅速赶到，紧紧尾随追击，同时鸣枪传信。
饭塚歩弓获知铁济堂他们往西逃去，却没有跟随追去，而是鸣枪汇合东路支队沿岭脚绕到岭东，然后向北直插而去。他对这一带地形并不熟悉，但他知道突击队的目的是东面，他们不可能一直西逃。他猜料铁济堂一伙跑过南面岭脚后必会折向北逃，然后向东，所以反向而行，封锁突击队由西往东逃跑的路线，将他们一伙堵在岭北狭窄之地，再作歼灭。
正如饭塚歩弓猜测的一样，铁济堂率队跑过南面岭脚后，便沿着西面岭脚折而向北逃窜。
谁知刚跑到岭的西北处，却见一个堰塞湖横跨在前面，挡住去路。此时，铁济堂又要面临选择，往西还是往东？
铁济堂脚下在飞跑的同时脑子也在飞速盘算，最后果断率领队伍又折向西去。因为从后面追兵的追喊声来看，他判断应该只有之前从西路追击他们的那支日军，而另外两支日军去了哪？他们应该听到之前西路日军的鸣枪传信，但他们却并没有跟追过来。
他推测饭塚歩弓可能领着另外两支日军往东绕到岭北，阻断他们的逃路，所以他不敢贸然冒险往东逃，他计策沿湖的南边往西，再绕向北逃去，甩开敌人。
紧追在突击队后面的那支日军，见他们又转向西逃，立马又鸣枪传信。饭塚歩弓听见西面支队枪声鸣信，领着队伍向西穿出山林，眼前出现一个大湖，远远只见西路支队往西追着铁济堂一伙，不由一阵大喜。
他立即兵分两路，命令之前的东路支队沿湖向北，绕到湖西北，阻断铁济堂他们北逃之路。他却率领原先的中路支队沿着岭湖之间的荒野小径往西急追。
铁济堂听到后面日军追兵鸣枪，知道是给饭塚歩弓传信，便回头观望，果见饭塚歩弓率领大队兵马出现在湖的东面，不由暗叫侥幸。又见他兵分两路，便已猜出他的意图。
此时，对于铁济堂他们来说，背后东面有追兵，北面也有日军赶往切断逃路，前面直西不远却又是山崖绝路，摆在突击队眼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回转南面。这也正是饭塚歩弓兵分两路目的。
尽管铁济堂不想回向南面，但此刻为形势所逼，不得不率领突击队转往南逃跑。后面追赶的日军又鸣枪传信，饭塚歩弓断定铁济堂率队南逃后很快会转朝东逃，然而那座山岭挡住他的中路支队，令其无法立即向南直插，一时气急败坏地直骂娘。
确实如此，饭塚歩弓又猜对了。铁济堂心里早已盘算好，他必须抢在饭塚歩弓到达岭西北脚折向南之前，转往东逃去，摆脱敌人的尾追。
当饭塚歩弓率队急急赶到岭西北脚转向南时，铁济堂他们早折往东面飞逃而去，将后面紧追的日军远远甩开。
跑了一段路，却见前面竟然又闪现一股日军，众人心头大惊。铁济堂又要面临选择，是转向北抑或往南？向北再转东是最好的选择，可现在那边估计并不安全。铁济堂推断先前绕湖去阻断他们北逃的那支东路日军，此时应该就在北面一带。他推测饭塚歩弓在得知他们向南逃后，必会鸣讯指示这支日军回身插向东南方位，对他们进行阻截。
这时，前面的日军已发现他们的身影，开火展开围截。
铁济堂心里飞速盘算了一道，当即决定再转向南去。但他不敢一直向南，跑了一段路，然后率队折往西走，穿越过一片山岭后再转向北，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饭塚歩弓的后方。
饭塚歩弓虽然是个追猎好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铁济堂竟会如此逃法，却带着队伍往东直追，哪知突击队已转到了他的背后。
这样兜转了一圈，铁济堂他们甩脱了日军的追兵，向北闯入一个山谷。此时，众人已是疲惫不堪，铁济堂便吩咐大伙在山谷里作息。
奔逃了半天，大家不仅筋疲力尽，也是饥渴万分。幸得山谷里有一条山涧，大伙喝足了水，吃了些干粮，便躺在地上歇息。
到了傍晚日薄西山之时，铁济堂却领着萨尔德四处查看山谷里的地形。
正走着，萨尔德发现一处山崖上有两只山羊，心头大喜，朝师弟说：“济堂，你看，上帝给咱们送肉来了！”说着往山崖上一指。
铁济堂顺着他指向看去，也是心下大喜，回身叫来了大伙。众人见了皆是欢喜得不得了。
一名队员举起枪正要射杀山羊，铁济堂一把抓住他的枪蹦出句：“别开枪！”
那名队员愣愣地看着队长不明白怎么回事。
程明汉在一旁说：“你这一开枪，万一日本人就在附近不远，我们就完蛋了。”
那名队员这才反应过来，不觉冒出了一身冷汗。
铁济堂朝程明汉微微一笑，搭了句：“程师兄，还有力气吗？”
程明汉也笑了笑回上话：“对付一只山羊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铁济堂望向那两只山羊说：“那好，咱们一人一只。”
“好。”程明汉应了声。
当下，两人手脚并用爬上山崖，一左一右向那两只山羊包抄靠近。
那两只山羊似乎知道来者不善，往上跳跃逃去，尽管在山崖上动作却是十分敏捷稳健。
铁济堂和程明汉身手虽也矫健，但在这山崖上如何及得上山羊？两人追攀了一会，不由相视摇头苦笑，无计可施。
那两只山羊逃出危险后，却并没走远，站在上面有趣地瞧着铁济堂和程明汉两人，似乎对这两人有些不屑，咩咩地叫了两声，然后从另一侧跳跃而下，到了两人右侧十数米外之处，继续啃食着山崖上的草。
铁济堂在山崖上扳出一个拳头大的石块朝程明汉说：“程师兄，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
程明汉会意一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倒白费了许多力气。”然后也扳出一个碗大的石块。
两人往山羊挪近了三四米站定，那两只山羊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却似乎并没将他们放在眼里，然后继续低头啃着草。
铁济堂和程明汉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几乎是同时打出石块。那两个石块就像炮弹一样飞出，“扑”“扑”先后击中那两只山羊的头部，两只山羊当时被击倒直滚下山谷。
萨尔德和西蒙上前一人一只拖到山涧宰了。其余兄弟们在山谷里找来干柴，觅了个隐秘的岩洞生起火来。当晚大家大快朵颐饱餐一顿烤山羊肉。
在山谷休息一夜后，第二天一早，大伙把剩余的山羊肉吃个干净，然后寻路出去。
众人刚刚走出山谷，迎面一股日军搜山而来。铁济堂把手一挥，大家立即往右后方退去。
日军见了，鸣枪开火追赶过来，突击队边退边给以还击。才摆脱那股日军，还没走出多远，右面斜处里又撞出一伙日军，铁济堂领着大伙只得改从左面退走。
正跑着，只听饭塚歩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堂吉诃德，今天你是插翅难飞了，你已落入我布下的天罗地网。昨天你杀了久迩邦杰，今天就是你的死日。”
大家急急奔逃，还没跑出多远，左前方又闪出一股日军，一阵枪声交集，铁济堂他们转向右方窜去。谁料还没甩脱后面追兵，前面另一股日军穿林而出，铁济堂不敢交战，率队往左面逃去。
奔出一段路，右前方又出现一伙日军。铁济堂暗暗心惊，这才明白饭塚歩弓改变了战术。
饭塚歩弓料想他们不敢正面恋战，将追兵分为小股支队，四散搜寻，一旦发现他们，就鸣枪示知他们的位置与逃跑的方向，附近听到的支队就前去拦截，使他们左右疲于奔命，最后陷入日军的围网之中，然后一举歼灭。
铁济堂想明这点后，料知前方日军人数并不多，于是抬手一挥，猛喝一声传令：“打退拦路的狼，往左前方撤走。”
突击队迅速左右展开，一时间，72把枪撞出子弹，如急星般射向敌人。日军来兵纷纷中弹，仓忙还击，但火力难以与突击队对抗，很快被打得惊慌溃退。身后追兵如野兽般奔近，铁济堂率队急往左前方撤去。
一路果然又遭遇几股日军小队，都给铁济堂他们狠狠击溃。饭塚歩弓原本以为自己布下十面埋伏的天罗地网很快就能将突击队一伙困入网中，却没想到铁济堂猜出他的意图，一路突破他的围网。
尽管饭塚歩弓率精兵在后咬住紧追，鸣示其余小队分兵一路拦截，但铁济堂他们人人身轻体捷，奔步如飞，火猛善战，一时却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双方斗智斗力奔走了半天，午时过后不久，饭塚歩弓突然收兵，不知去向。铁济堂领着突击队到了一处山坳，在那暂作休息。
目前的处境铁济堂十分清楚，敌军的兵力是他们的近十倍之多，队员们所携带的粮食与子弹也有限，再跟日军这样纠缠下去恐怕熬不过两天，他必须想个办法今夜趁黑彻底甩掉饭塚歩弓，向东突去。而饭塚歩弓突然收兵又是什么缘故？铁济堂一时想不明白。
突击队在山坳里待到天黑，铁济堂拿出一个像怀表一样大小的军用指北针，辨明方向率队先往北撤离。他料想饭塚歩弓已知他东逃的意图，必会在这一带的东面布下埋伏，等着他们自己撞进网里。这想必也是饭塚歩弓白天所以收兵的缘故。
突击队趁着黑夜往北走了一段长路，然后折向东行。正走着，却听前方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继而依稀又传来“哎”的一个微弱的声音。
铁济堂立马警惕起来，低声吩咐：“快速回撤！”
众人听得立刻转身往回飞奔撤离。
才跑出几步远，却听身后传来饭塚歩弓阴魂不散的声音：“堂吉诃德，我在此已等你多时。我料到你一定会往北走，然后再转向东行，果然不出我所料。可惜给一只猫头鹰坏了我的好事。”
这话音刚落，又传来一个声音：“堂吉诃德，你还记得我吗？我看你今晚还能往哪里逃？”
铁济堂一听心下不由暗暗吃惊，一个饭塚歩弓已令他难堪不已，现在又来一个佐木纯一郎，这两人都是自己的死对头，如果不趁夜赶紧甩掉这两头狼，一旦天亮，他的突击队恐怕就再也没机会逃了。
很快大批敌人尾追过来，黑暗中枪声就像暴雨打荷叶一样密集。众人穿林过山，纵沟跃涧，急急往北飞逃。
黑夜里也不知跑了多久，后面远远还传来日军稀稀落落的枪声，大概是把一些树木怪石当成了他们。铁济堂快速挺上前，吩咐大伙转向南走。
程明汉不解抢出话：“济堂，为什么不往北走？南面是巴丹方向，那边现在有大量日军往来出没，恐怕对我们不利。”
铁济堂却说：“饭塚歩弓认定我们不敢往南回走，我们这回偏偏往南撤，让他和佐木纯一郎往北面的山里转。到了三描礼士与巴丹交界的3号公路，我们再觅小路转向东行。”
大伙听了觉得甚有道理，随铁济堂转向南走。
黑夜里靠着个指北针兜兜转转，有路就走无路就转。黎明前，众人竟然撞到了30公里外的苏比克湾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