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与君诀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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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将人看若一个坚硬的容器，那么拥有剥离异能的许烨舟就是异常脆弱的容器。
她每一次使用异能都会增加容器的负荷，缓痛手链能替她减缓痛楚，也能帮她抵挡负荷。
可现在缓痛手链断裂，加上用了太多次异能，她已经疼到站都站不稳。
她踉跄几步，意识恍惚地看着面前几个还未倒地的异能者。
不够，还不够，她还不能......
她不能倒下，必须把这些人解决掉，然后去找贝......
她动了动手指，还不等再使用异能就脱力地往前倒去。
“嘶嘶......”影蛇接住许烨舟，将她藏到自己身体里，盯着前方的异能者吞吐蛇信，“嘶嘶.....”
一人看着满地的尸体，骂道：“妈的，这娘们居然杀了这么多，终于不行了是吧，看我现在就——”
“咣当”一声，半截尸体从后方被甩到他面前，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现在就什么？”
声音的主人趁着这人失神的瞬间，踩着他的脑袋飞跃众人，落到影蛇旁边，耍着刀刃裂痕的折叠刀，“说啊，怎么不说了？”
来人正是该被拦在废弃仓库里的贝岑烟，她的白衬衫被完全染成红色，破破烂烂的，分不清是谁的血，脸上也是血，眼睛不知是沾了血，还是杀红了眼，呈现疯魔的血色。
贝岑烟会出现在这里意味着拦在仓库里的全军覆没，再看看地上歪七扭八的尸体，追出来的不止没抓到人，还被还被反杀一部分。
甚至九十三号和四十一号也已经被杀，没有嫉妒之影异能者，他们的后路也被一并斩断。
这种情况下难免有人心生退意，贝岑烟见有人后退一步，正准备先发制人解决一个。
谁料，一道阴影突然从那人脚下窜出来，将他的身体整个贯穿，悬在半空。
贝岑烟以为是影蛇的主人赶了过来，可再仔细一看，那阴影的颜色偏灰，往外散发灰色的尘埃，本就寒凉的天地变得更冷，地面也结了层灰暗的冰霜。
不对，贝岑烟瞳孔一颤，那不是嫉妒之影的能力，而是.....
“一群废物，抓个女人的都捉不到。”
阴邪的声音传来，灰黑的棘刺将悬在半空的半死不活的人吞掉，不断往下收缩，化成一个披黑袍，戴兜帽的人。
不同于贝岑烟刚解决掉的两个，这人的袍子上没有数字，脚下的灰黑阴影还在晃动着，不断有细微的咀嚼声从其中传来。
贝岑烟往后退了一步，将影蛇和它体内的许烨舟全都藏在自己身后，冷声道：“廖济昌——”
黑袍人嘿嘿一笑，“不愧是金槐教出来的，能打，脑子也够聪明，至于你们......”
他脚下的阴影蔓延开来，将身边的异能者全都缠着往下拽，“一群要我专门跑一趟的废物，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这些人显然没想到廖济昌到来的第一件事是杀他们，立马手段层出地挣扎起来，边挣扎边大喊着求饶。
“不要，老大，我们错了，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求求你，老大，别杀我，我下次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别，别，救，救救我——”
......
转瞬间，这些人全被廖济昌脚下的影子吞没，咀嚼和吞咽的声音在开阔的空地上清晰回荡着。
邪祟鬼魅一般，令人头皮发麻，汗毛耸立。
待声音渐小，廖济昌朝贝岑烟伸出手，“怎么样，你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吧。”
廖济昌，恶型亡怨异能者，可吸收人死前的怨恨、不甘、痛苦.....一切负面能量为己用，特殊能力【尸鬼】，将尸体吞噬并转化为留有生前能力的尸鬼，死者生前的能力越强，尸鬼保留的能力就越多。
贝岑烟身后就是许烨舟，她使了个眼色，让影蛇带人先走，可尸鬼已经从地底爬出来，将她们团团围住，伸着枯瘦的手指不断缩减包围圈。
廖济昌道：“别想着逃跑了，左右都是死，念在你是金槐学生的份上，乖乖束手就擒，我还能让你少受点折磨。”
“不，还有第三个选择。”贝岑烟盯着廖济昌，紧握着刀刃裂开的折叠刀，挑衅道：“杀了你，活着出去。”
廖济昌曾是金老大手下最底层的马仔，而金槐是金老大的儿子，更是摧毁金老大边境势力的元凶。
如果没有金槐，廖济昌不会一跃而成边境的新老大，更不会觉醒成异能者。
后来，又是金槐带队追杀他，毁了他的边境势力不说，还把即将被他吃掉的相慈宁救走，给他搞出个穷追不舍的尾巴。
金槐是金老大最喜欢的继承人，更是得到金槐名字最久的孩子。
廖济昌至今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背叛金老大，反复毁掉他们在边境的势力。
几十年下来，廖济昌所有的失败和狼狈都和金槐有关。
贝岑烟恰好是金槐教出来的，她的话极大程度地刺激了廖济昌。
“好啊，那你试试看啊！”廖济昌手中拧出一团阴气，主动朝贝岑烟攻去，“我倒要看看这次还有没有金槐来救人？！”
金槐的过往在总局同样属于绝密档案，贝岑烟也是刚刚才用读心知道他跟廖济昌有联系。
糟了，她心道，挑衅起了反作用，这次估计真得......
贝岑烟的精神已经撑不住，但眸色却再次开始变浅。
人活得越久【走马灯】的时间越长，她现在只能赌廖济昌会因对金槐的仇恨，不会一击就杀掉她。
在她的瞳孔彻底变透明的前一秒，绛紫色的光从她身侧划过，将廖济昌的攻击稳稳挡下。
贝岑烟见到熟悉的身影，立马解除【走马灯】，连读心也完全解除，露出一丝倦态，靠到影蛇身上休息。
“不好意思啊，这次确实没有金队来救，但......”颜司与廖济昌以掌对掌，绛紫色的眸子里印着更加闪耀的紫色电弧，“巧了，我也算金队的学生，四舍五入，还是金队来救的。”
说着，颜司降下一道紫雷逼廖济昌主动退让，又轻喘两下，“这两天的运动量快.....快赶一年的，差点没累死我，还好......”
他又喘了下，偏头看向贝岑烟，气喘吁吁地笑道：“贝姐，你们没事吧？”
“没事。”贝岑烟盯着四周仍在不断逼近的尸鬼，提醒道：“小心点，那家伙就是廖济昌，这些尸鬼留有生前能力，异能者的异能也会有所保留，他和尸鬼的攻击还都附带尸毒，你别.....”
“说晚了，他已经中尸毒了。”廖济昌落在两人不远处，视线落在颜司的右手上，“你是不是感觉自己的这只手很冷，现在砍掉的话还来得及。”
“尸毒啊，难怪我说手指冷冰冰的呢。”颜司右手五指张握几下，掌中尸毒之上覆盖一层紫光，再甩了甩手腕，尸毒如纸屑般抖落下来，“不砍也无所谓，轻轻一甩不就掉了？”
“至于这些尸鬼......”
颜司眸光一闪，紫电若灵蛇般在尸鬼间穿行，被触碰到的尸鬼鞭炮似的接连炸开来。
“噼里啪啦”的响声结束，哪还有什么逼近的尸鬼，只剩满地的尸骸，有只断手正好落到颜司脚边，不甘心地要抓颜司的脚腕，被他一脚踩碎。
“就这啊。”颜司朝廖济昌挑衅地笑起来，“你也不过如此么？”
颜司的异能特征太过明显，廖济昌从仇恨中冷静下来，问：“颜司？你不是被调到清省支援了么？”
“没错。”颜司道，“但我家都要被偷了，肯定得立刻赶回来啊。”
“不可能！”廖济昌招出更多尸鬼，愤怒地逼问：“要是那丫头的情报没错，你不可能在一天内结束支援，赶回来的。”
颜司用紫电凝出一颗不大的球，拿在手中上下抛着，懒洋洋道：“照理来说确实是这样，因为我只伤不杀，把人捉回来也需要时间，但......”
他顿了顿，眉眼间的散漫快速褪去，慢悠悠的语调透着杀意：“给你情报的女人就没告诉你我只伤不杀的原因么？”
他将电球丢到地上，电球如水般融入地里，快速扩散开来，让整个地面都泛着紫光。
廖济昌感受到地底的变化，还不等震惊，远处有一道脚步声传来。
他喊道：“是谁？！”
颜司显然知道来人是谁，视线依旧紧盯廖济昌，嫌弃道：“真慢，我从清省赶过来都比你快。”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尸鬼的包围圈外传来。
“我不能调走太多人，也没办法从地下追，靠几个人一步步排查过来，现在赶到算快的了。”
那人用狂风卷起一些尸鬼，吹起一条路走到贝岑烟旁边，样子邋里邋遢的，跟说话的语气截然不符。
更诡异的是，他的眼睛像死人，死气沉沉的，没有任何光彩。
崔玉姝来自总局，和廖济昌达成合作后，就把自己知道的总局异能者的情报全都告诉了廖济昌。
廖济昌见到这双眼睛立马意识到来人是谁，“萧问远。”
兴海分局内，萧问远用【囚笼】操控着异能者，道：“答对了，作为奖励，我给你两个选择，自己乖乖束手就擒，或者我们打到你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廖济昌不屑一笑，“看来你们是不打算直接杀了我啊？”
颜司反问：“我们没火，杀的掉你么？”
廖济昌吸收了太多死者的咒怨，身体状态类似于活死人，除了火，即使用枪击穿脑袋都死不掉。
他二十多年前就是这样，被金槐两枪击中头部，依旧没有死，跑到公路上抢了一辆车，车上坐着的正是相慈宁和其父母。
现在，廖济昌的活死人体质只怕会更加恐怖，怕是连寻常火焰都不再惧怕。
廖济昌笑得更加猖狂，“聪明，既然你们知道自己杀不死我，而我也不打算束手就擒，你们又打算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打呗。”颜司指了指脚下泛着紫光的地面，“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用的，但地下的阴影通路已经被我堵死，你横竖只剩束手就擒这一条路。”
“是么。”廖济昌摸出一个弹珠丢到地上，身后凭空出现一道门，他往后一仰，朝门里倒去，“几位，这仇我记得了，下次见面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颜司和萧问远反应迅速，紫雷天降，狂风吹袭，但还是慢了一步，门和廖济昌一同消失不见。
“该死。”萧问远骂道，“这样居然还能让那家伙跑了！”
“是空间异能。”贝岑烟捂着头，强撑着说道：“海岛卷宗上有提到过，苏祈当时就是这么逃跑的，那弹珠应该是崔玉姝用异能，在钱夭死前，从她那里抽取的。”
她费力地抬眼看向颜司，“颜司，我撑不了太久，接下来就麻烦你和萧问远送我们回去。”
颜司道：“没问题啊，贝姐，不过在此之前......”
天空阴云密布，雷声轰鸣，他垂眼看着地面，眸中紫光闪烁，威胁道：“下面的那位，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给你电上来？”
话音落下，一道阴影凝聚在他们不远处，三人同时戒备地看过去。
一个女人从阴影中缓步走出来，手腕上还缠了只影蛇，那蛇往地上吐出三块布，布上分别有3，7，8的白色数字。
贝岑烟正倚靠着的影蛇见到女人也激动仰起头，“嘶嘶”叫起来，显然这就是它的主人。
贝岑烟过目不光，用模糊的视线分辨片刻，轻声道：“姚楠.....”
“是我，没想到贝组长还能记得我。”姚楠指尖转了一圈，地面的阴影朝大影蛇汇聚，将它残破的身体修好。
她摸着影蛇凑过来的脑袋，用哄小孩的口吻道：“辛苦你了，不过再撑一会儿，要先把我们送回去才能好好休息。”
颜司扶住贝岑烟，盯着姚楠问：“贝姐，能信吗？”
贝岑烟看着不远处的三个碎布块，用最后的力气答道：“能，地下的援兵就是她拦下的，她......”
话没说完，贝岑烟彻底撑不住，往颜司肩上一靠，彻底晕了过去。
颜司将贝岑烟抱起来，朝萧问远使了个眼色，盯着姚楠警告道：“我信不过你，半小时内送我们到仁安医院，不然.....”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威胁的意味却溢于言表。
“放心。”姚楠温和地笑着，“我不仅不会伤害你们，还有很重要的信息要告诉你们。”
萧问远确认颜司等人跟着姚楠离开，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开始倒计时。
陈荣见他的眼睛在恢复光彩，问：“问远，贝组长他们没事吧？”
“没事，在回来路上，你可以放心了。”萧问远拿着车钥匙起身，顺带捏了下陈荣的脸，“走吧，我们现在要在半小时内赶到仁安医院。”
“那就好。”陈荣松了一口气，见萧问远已经跑没影，立马追上去，“问远，问远你等等我啊！”
距离半小时还差五分钟，萧问远和陈荣成功赶到仁安医院。
颜司早已坐在手术室门口等候多时，见只有萧问远一人，问：“小锦鲤呢，你放心他一个人留在兴海分局？”
萧问远走到颜司旁边，背往墙上一靠，“没，跟我一起来的，不过晕车严重，送去急救了。”
颜司沉默几秒，嫌弃地看了萧问远一眼。
萧问远回瞪他一眼，环视一圈，问：“那个叫姚楠的呢？”
颜司朝前方的手术室抬了抬下巴，“她好像也受了伤，一起送进去急救了，对了，还有多久到半小时？”
萧问远看了下时间，“我停车时还剩五分钟，现在正好半小时。”
“是么。”颜司的语气有些严肃，“她两分钟就送到了。”
萧问远的脸色也跟着沉下来，“藏的真深，而且以速度来算，比薛诚强了不止一倍。”
薛诚在阴影中的移动速度很快，载人的话会慢上很多，两分钟只够他带人从仁安医院到安全区入口。
萧问远沉思片刻，“算了，我俩着急也没用，等贝姐醒来再说吧。”
颜司“嗯”一声，往椅背上一靠，眼睛闭上，呢喃道：“我有点困，先睡会儿，手术结束叫我。”
许烨舟被抓时，颜司还在清省支援，接到萧问远电话后，立刻解决了闹事的异能者，借用【天下】以风载雷，用仅次于瞬移的速度赶回来。
萧问远没有回话，低头看了颜司一眼，又问路过的护士借了个毯子给他盖上。
五个小时后，手术中的灯熄灭，安黎走出来，解开口罩，看着萧问远道：“贝组长没有大碍，伤口已经全部缝好，休息一阵就能醒，许烨舟没有受皮外伤，是承受疼痛超出上限导致的昏厥，睡醒就没事了，至于剩下的那个.....”
安黎摘下手套，点了根烟叼着，“我拿【点水】把能试的法子都试过了，她受的是一种不可逆且无法医治的伤害，活不了太久的，有什么遗言让她醒了就快点说吧。”
萧问远用手散了散烟气，警告道：“他不喜欢烟味，要抽烟就离远点。”
“行。”安黎手插在白大褂里朝长廊深处走去，“许烨舟醒了记得叫我，她还需要再做个全身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