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劳姜带来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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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照凛回到柴陇关已是两日后的深夜,秦杳站在总兵府门口,打着灯笼,跟上回温照凛等她时一样,就连天上飘的雪都差不离,只是这回换她等他。
“阿杳。”看见秦杳的身影,温照凛紧急勒马,跳下马就走到了她身边,随意扫去了肩上的雪,拿过了秦杳手里的斗篷,不由分说的给她披上。
“这是给你准备的。”秦杳浅笑,倒也没有拒绝。
“我不用。”温照凛在秦杳额头落下一吻,随即牵起她的手往里走。
因为是深夜,总兵府很是安静,只有偶尔路过的巡逻将士从两人面前经过。
回到屋子,里面早已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温照凛爱干净,每回远归总要沐浴,所以秦杳早早就让人准备好了。
温照凛坐在浴桶内,疲倦的闭上眼睛,秦杳拿着帕子帮他擦背,“不是说三两日就回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足足去了五日,她还以为事情不顺利,遇到了什么麻烦,好在阿骨及时传回消息,这才没让她担心。
“出了点状况耽搁了。”温照凛淡淡的开口。
秦杳抬眸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有一瞬的怔愣,她不是没有看见温照凛那一蹙眉的伤神,“不管怎么样,回来了就好。”
温照凛的状态不对,秦杳从见到他第一眼就察觉了,只是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两人没多少时辰相处的了,分别在即,她想自私的留一点时间给自己。
但是她却忽略了一点,她了解温照凛,温照凛也同样能洞悉她的一切,他也能从只言片语之中感知到秦杳的心思。
“阿杳。”温照凛再次开口,抬眸看着秦杳,“劳姜,带回来了。”
秦杳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是......带回来了,不是......回来了......
感受到秦杳的沉默,温照凛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是我的问题。”
他早已见惯了生死,死在自己面前的人何其多,但没有一个能像劳姜那样给他带来这样的冲击力,在外人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是摸爬滚打过来的,所以他知道,劳姜的死,自己要负全责。
作为上位者,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决定了一个人甚至很多人的生死。
或者他难受的不只是劳姜的死,而是通过劳姜的惨烈,看见了他从前忽视的一些东西,不管是暗卫,还是杀手,或者是谭蒙训练的那些人,他们本质上跟劳姜是一样的,面对的境况也是一样的。
亦或者,自己跟他们都是一样的......
从温照凛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秦杳沉默的很久,她明白了温照凛眉眼间挥之不去的复杂,心疼又难受。
但她知道,牺牲不可避免。
劳姜这个仇,她记下了。
“水凉了,起来吧。”良久,秦杳才压低声音缓缓开口。
屋子里有地龙不算冷,温照凛穿着一件单衣走出屏风,昏黄的烛火将他脸上的憔悴放大了无数倍,他余光瞥见了收拾好的两个行囊。
正在他看着行囊出神时,秦杳从身后走来,察觉到他的目光,解释道:“白天给你收拾的,过几日又要下大雪了,你们提前一点出发,免得被困在路上。”
闫曜梁亲征,不管实力如何,会不会撼动他们现在的实力,温照凛都需要回去坐镇,民心浮躁、军心不稳是大忌,几十万大军需要温照凛这个主心骨。
“我这边你就不用操心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你给了穆澹这么一击,短时间内他都自顾不暇,不会找我麻烦的。”
这一晚两人都没睡好,秦杳心里难受,辗转半夜都没睡着,温照凛同样难眠,只是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直到天光破晓,两人才渐渐睡去。
秦杳醒来已经过去半个上午了,身边的位置已经冰凉,屋子里属于温照凛的味道淡了很多,她心下一惊,连忙翻身起床。
心神不定,秦杳突然觉得穿衣服怎么是一件这么墨迹的事情。
最后终于穿上了鞋,她赶忙往外面走。
温照凛端着早餐进来,差点跟冲出来的秦杳撞了个满怀,幸好秦杳重心稳,在他面前急停了下来。
“王爷!”秦杳又惊又喜。
温照凛见她着急的模样就知道为何,笑着说道:“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这么毛毛躁躁,刚出锅的粥,烫到你了怎么办。”
方才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护住了滚烫的粥,现在这粥已经撒到阿杳身上了。
秦杳自知理亏,抿着嘴没说话。
温照凛把人往屋子里带,还不忘调侃她,“小团子看见了,指不定怎么说你呢,你想想你平日里是怎么跟他说的。”
“他现在还睡着吧,昨天路上奔波了一天,晚上又睡得晚”秦杳小声的嘀咕。
小团子是昨日才被接到柴陇关的,归期急,不能再绕回阜玚了,所以秦杳就让人把小团子接到了这边,到时候就知道从这里出发。
温照凛放下手里的托盘,转头问道:“你确定吗?”
秦杳一愣,余光就瞥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门框边的小脑袋。
“娘亲!”小团子蹬着两条腿飞扑进秦杳怀里,“娘亲只跟父亲亲不跟我亲了,我在院子里好一会儿了,你都没看见我。”
小团子控诉着秦杳,瘪着嘴委屈的看着秦杳,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惹人怜。
秦杳坐在凳子上,把小团子抱在自己腿上,一脸歉意的开口,“是娘亲不好,下次一定第一眼就看见你,第一个抱你好不好。”
“嗯~不好!”小团子摇头,“柚柚现在长身体了,长得很快很快的,等下次见面,娘亲说不定就抱不动我了。”
“我已经七岁了,我每天要吃那么大一碗饭。”小团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夸张的比划着。
“的确是长高了也重了,比娘亲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大了。”秦杳附和着小团子的话逗他开心。
小团子被夸了高兴得不行,坐在秦杳腿上开心地直蹬腿儿。
温照凛摆好碗筷,蹙眉不悦的瞪了小团子一眼,“你多重自己不知道吗,赖在你娘亲身上作甚,还不下来。”
小团子身体越发结实,可不轻,抱上一会儿还是有点重量的。
但是小团子并不愿意,他知道今天就要跟秦杳分开了,现在心里正不舍着呢,他对温照凛的话充耳不闻,不仅赖在秦杳身上不下来,还要秦杳给他剥鸡蛋。
秦杳知道他心思敏感但强装着镇静,不愿让他难受,便什么都依着他。
温照凛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路上我就把你扔山里喂狼!”
“你才不会!”小团子扬起下巴自信的回怼,他也是能拿捏住人的。
真是个祖宗,早知道就不带他过来了,让他自己在屋子里收拾行李。
小团子才不知道自家老爹这么恶毒的心思,他抬头看着秦杳,抓着她的胳膊认真的叮嘱道:“娘亲,你要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哟,每天都要想我,也要单独给我写信,不是跟父亲的信放在一起的那种。”
秦杳一边剥着鸡蛋一边认真的回答,“答应你,单独给你写,不跟你父亲的放一起。”
“嘿嘿嘿,娘亲真好。”
秦杳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小团子,但是却没想到被半道截胡,小团子的手还僵硬在半空中,温照凛已经把那颗剥好的鸡蛋放进了自己碗里,下一刻,小团子手里多了一个同样剥好的鸡蛋。
两双眼睛盯着他,温照凛毫不在意,坦然的开始慢条斯理的用早膳。
小团子气!
鼻孔都挣大了,“坏蛋!”
虽然都是剥好的鸡蛋,但是......
哼!
“小气!”
夺蛋之仇不可磨灭,秦杳都安抚不住。
“行了,别那么小心眼儿,快吃!”温照凛轻飘飘的开口。
小团子争论无果,只能嫌弃的张嘴。
早饭吃得鸡飞狗跳,小团子被温照凛支回他的屋子看有没有遗落的东西,两人终于又有了独处的时间。
“傅晚说给准备了路上可能用到的药,你记得找他要。”
“我给你找了一个人,他有雪天出行的经验,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有他在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北方天气不稳定,你们一定要小心,遇到大雪不要急着赶路,容易出事。”
这也是秦杳让温照凛早点启程的原因,时间够就不怕耽搁,雪天赶路太考验人,她不想让他冒这个险。
秦杳絮絮叨叨的一直说,温照凛坐在一边,看着她的阿杳忙碌的身影,听着她的嘱咐,心里止不住的满足。
行李其实早就准备好了,秦杳检查了不止三遍,现在依旧絮叨,说不完,只是在掩饰自己的不舍而已。
她表现得正常,只是不想让两人更难受。
温照凛都明白,所以没有拆穿她,只是目光追随她,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
“阿杳。”
秦杳转头,笑问,“怎么了?”
“闫曜梁不难对付,最多三个月。”
“嗯。”秦杳点头,没问三个月什么意思,“劳姜的情报我会让人细察,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跟荣戚扬正面交锋,他伤不到我。”
保证自身安全,就是给两地分别的爱人最大的安全感。
父子俩是在午膳之后走的,秦杳把人送到了城门口,路上叮嘱了一遍又一遍,阿骨跟在身后直乐,难得见到王妃这个样子。
“王妃放心吧,您都说了一路了,属下会寸步不离的跟着王爷的。”阿骨笑着说道。
秦杳也知道自己啰嗦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着阿骨说:“也保护好自己。”
今日天气不错,天空亮堂地很,是这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温照凛在秦杳额头再次落下一吻,便利落的翻身上马,将一直坐在马背上的小团子护进了斗篷里。
小团子从斗篷里艰难的探出脑袋和手,依恋的秦杳挥手,“娘亲保重,我会想你的。”
“听你父亲的话,在军营不要调皮,护好自己。”
道别的话说不完,温照凛单方面结束了娘俩的分别之语,将小团子摁回了斗篷里。
阿骨一行人跟着纷纷上马,马儿的嘶鸣声提醒着温照凛,他深深的看着秦杳,嘴唇微动,“阿杳,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