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以身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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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中忽然划开一道缺口，一个面容模糊的人，从虚空中走出。
他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如果你仔细看他的五官，能看得非常清楚，但只要一开眼，就会将他的模样忘得干干净净。
他身上的威压太过强烈，狸栀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从喉咙中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倒下去。
他看见似乎随时会死掉的秦砚苏，不由爆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狸栀修为被他压制，连口都张不开，只能在内心不住狂骂。
对方并没理会她，而是看着秦砚苏，收敛了笑，语气依旧癫狂：“一直以来我受规则所缚，无法直接坏你道心。现在借着你的弱点，我终于破了你的因果，我看你还要用什么和我斗？”
随即他将眼神分了一点给狸栀，嘴上说的却是：“太一，干的不错。”
太一在狸栀脑中飞快的说了一句“对不起”，下一刻，一道虚影飞到了两人中间，摇身一变，化成了一块玉串，被对方握在了手里。
太一是长生玉，却又不完全是长生玉。
它原本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昆仑玉，被天道点醒，生出灵识，被安插在狸栀身边，藏了人形，成为天道的耳目。
这一切，狸栀并不感到吃惊。
从蜀山的那个奇特秘境中回来之后，在狸栀那个漫长的梦中——或者说是真实的世界里，就已经有了天道的身影。
在真实的世界里，狸栀被慕凌霜所害，未到金丹已死去。秦砚苏隐忍不发，一路修行，踏碎虚空，终于得到飞升。
他以为一旦超脱这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的天道融为一体，就可以动用天道的力量，将他心爱的小师妹复活，两人永远在一起。
可是，所谓天道却要泯灭个人意志，将所有飞升者意识融为一体。
秦砚苏当然不答应。
于是在飞升的临门一脚，挣脱了天道，将自己分成了无数个碎片，进入时间的洪流中，想要找到复活狸栀的契机。
天道因为被拒绝，恼羞成怒，也决定将这与自己力量相等的修士扼杀。
可是秦砚苏现在已经是半人半神之体，想要将他杀死，只能利用因果线，找出他的道心一举毁掉。
但一个修士最重要的道心，哪有那么容易被找到和毁去？
于是，天道心生一计，将早已死掉的狸栀再次拉入轮回，让太一作为耳目，又放置心魔，让狸栀永远不能飞升。
之后，给狸栀灌输了秦砚苏莫须有的背叛，想要借狸栀之手撬动因果线，消灭劲敌。
“你的算盘打的很好，可惜你不懂人心。”一直垂首坐着的秦砚苏抬头，如今他神色如常，哪有半分要死掉的样子？
天道想要借狸栀之手毁掉他，他何尝不是借着天道之手让狸栀复活？
如今太一离体，狸栀就很安全。秦砚苏既已得偿所愿，天道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开始，天道让狸栀重生，千算万算，却没想到狸栀在内心深处，依旧对秦砚苏怀着爱意，要么逃避不去蓬莱，要么近在咫尺也不动手。
天道只能一遍又一遍让故事轮回，心想总有一次能逼得狸栀与秦砚苏产生交集。
可是天道不知道的是，秦砚苏在每一个小世界里都放置了秘境。
秘境中种下了与狸栀相关的因果，一旦狸栀进入了这些秘境，就会累积“可能”，最终成为“必然”，最后唤醒她真实的记忆。
因果的波动，会使狸栀产生暂时的精神波动，也就是困倦，可这并不会伤害到狸栀的本体。
在蜀山的秘境中，秦砚苏修为其实已经突破元婴期，并完成渡劫。
那个小世界是属于半人半神的秦砚苏创造的小世界，无论是天道还是太一，都被隔在外面，无法知道具体的情况。
秦砚苏出来后，秘境动用自己全部力量对他修为进行遮掩，于是所有人还以为秦砚苏并未到元婴。
秦砚苏曾经给自己的合体设置下了条件——只要某个小世界里有秘境波动，且秦砚苏已经到了元婴以上，那些分散在每个小世界里的碎片就会努力向那个出现波动的小世界靠拢。
也就是说，秦砚苏的能力会集中起来，以此来对付天道与他的最终一战。
这个条件必须出言起誓，直通天外，是比天道更高一级的规则。
所以天道当时听得明明白白，于是他努力想要把一切都在秦砚苏到元婴之前终结。
至于狸栀，已死之人是不配进入天道的，所以他用心魔雷劫将狸栀修为一直压住，让她无法飞升。
如今一切准备就绪，天道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于是显出真身，没想到却中圈套了。
“你想挑战我？”天道的威严被挑战，愈发恼怒。
双方的厮杀一触即发。
而此时，狸栀被秦砚苏带进了一个异时空。
在这里狸栀很安全，但她知道在异时空之外，秦砚苏一定和天道斗得你死我活。
可是，这不够啊。
狸栀足够聪慧，她想到了自己能够看见秦砚苏生气时脚下的冰霜。
如果不是性命相连，天运共享，怎么可能看得到？
这说明，秦砚苏在想出让天道复活自己之前，曾经尝试过分了很多修为想要重塑她，但是没有成功。而天道也是借着这份重塑，才能将她真正带回世间。
如今，秦砚苏与天道之战，只带着残缺的修为，那怎么可能打得过？
狸栀一直以来都追求长生，可现在她才知道，真正的长生就是不被遗忘。
如果像天道那样，将所有飞升者的意识都融汇在一起，抹去个人的存在，那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狸栀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要打败天道，那当然是他们这对小情侣一起联手啦。
最好来一套情意绵绵剑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气死天道那只万年单身狗。
狸栀觉得自己此刻还在想些有的没的，真的很不像一个打算以身赴死的人，于是自嘲地笑了笑，轻轻开口：“用尔之念，破尔之道。念去道留，助尔成圣。大师兄，不要让我失望哦~”
已经处于下风的秦砚苏只觉体内一阵暖洋洋的，那些他因为救狸栀而散去的修为，居然在这一刻全部流了回来。
秦砚苏随手祭出一道如凤凰般闪耀的符文，重重打在了天道的心口。
天地之间突然就是一静。
原本的天道的身体慢慢消散于无形中，新的天道诞生。
获得胜利的秦砚苏此刻已经伫立在异世界中，可他看到的却是空茫的一片。
没有狸栀，没有任何人，只是一片虚无。
修士自\/爆，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狸栀为了让他取得胜利，选择了牺牲自己。
秦砚苏将手握成拳放在唇下，低低咳了几声。有鲜血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到地上。
“栀栀，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