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目光很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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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跟着我们走,你刚才喊我兄弟,那你就是我的亲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们部族的人,只要我们还有一头羊在,就少不了你的肉吃,还有一匹马在,就断不了你的马奶酒!部族里的儿郎们,这是我兄弟曹阔,从今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同胞兄弟了!”把台高兴的大叫起来,众人也随着嚎叫。
曹阔被热烈的情绪感染,忍不住装傻道:“公马是不是不行?”
把台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想到马奶酒,在看到曹阔认真的表情,已经笑的直不起腰,大笑着点头:“是不行,有些东西公的是不行,哈哈……”
等气氛渐渐平息下来,曹阔才渐渐引入正题:“我见那些追兵都是草原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叔父?”
提起刺杀者,把台渐渐严肃了起来,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年初的时候,阿苏特部首领阔窝台率各部大肆劫掠边民,兴兵大明重镇兴和,惹得明廷皇帝震怒,率大军来攻。阔窝台怯战,就带着各个部族遁入草原深处,但他低估了大明皇帝的决心,明军直追了大半年才退兵,临走的时候掠走大部牲畜,还烧毁了辎重,令各部生存好生艰难。”
“而我们不知道的是,明军根本没有退出草原,而是在屈裂儿河大败兀良哈,这使得本就不富足的草原更加艰难了,所以各部多有袭杀,像这样的刺杀我们已经遇到不止一次了,只是这次太过突兀,等我们发现叔父的贴身侍卫被杀时,叔父已经逃得远了。”
曹阔点头做懵懂状:“原来是其他部落的人。”
把台哼的一声又道:“哪有那么简单,若只是明廷讨伐也不止于此,而是我们的宿敌瓦剌趁机大肆抢夺部族里的人马牛羊,这让我们雪上加霜,如今在这片草原上,唯一能和阔窝台比肩的就只剩叔父了,而阔窝台担心各部都投了叔父会失去大权,时常给叔父出难题,所以我猜此次袭杀很可能就是他搞的鬼,否则草原那么大,这些人怎么会轻易找到叔父。”
通过把台的抱怨,曹阔渐渐搞明白一些事情,首先鞑靼、瓦剌、兀良哈的前身元朝并不是一下子被朱元璋推翻的,洪武元年大将徐达攻克大都(北平)赶走了元顺帝,但并没有就此消灭元朝,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明朝和元朝都是分庭抗礼的。
直到洪武二十一年蓝夜的父亲蓝玉在捕鱼儿海大捷,失败的北元大汗脱古斯帖木儿被瓦剌支持的也速迭儿杀害,导致北元分为东蒙古和西蒙古,这才让北元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上。
这也是东、西蒙古多年以来一直仇杀不断原因,而所谓的东蒙古就是鞑靼,西蒙古是瓦剌,这也是为什么瓦剌会趁着鞑靼兵败的时候前来劫掠。
至于兀良哈,其实就是人们熟知的朵颜三卫,不过兀良哈在捕鱼儿海一役之后就降明了,但作为朱元璋留在草原上的管理者,他们与鞑靼和瓦剌形成了漠北最强大的三股势力。
可要说朱棣为什么会在撵完鞑靼之后突然跑去打兀良哈,那还是不是因为他们阳奉阴违不听话,这才让朱老四当做了出气筒。
其实严格说起来草原上的势力总是反复无常,他们都奉大明为正统,都想得到大明的承认和帮助来铲除异己,可一旦翅膀硬了就会反过来咬一口,这就别怪朱棣逮着他们往死里揍了,一生五征漠北,纵观历史也没哪个皇帝这么较真了。
而在鞑靼内部,草原汗王权势凋零,真正掌权的人是太师阿鲁台,被曹阔所救的也先土干就是阿鲁台手下最大的头人。
但也先土干为人油滑,多与明廷亲近,所以为阿鲁台忌惮,此次就是因为阿鲁台将收集粮草的重任交给了也先土干,才逼得他没有办法四处寻猎,结果被人钻了空子。
众人经过几天的跋涉,终于回到了也先土干的部落,部曲里的人听说头人身受重伤,一个个都非常的紧张,因为几天几夜在草原里行走,也先土干的伤势得不到有效治疗,人一直处于昏迷中,而且时常伴有发热,这让大家感到非常不安,所以人一到部曲就被簇拥着进了营帐,反倒是曹阔无人理会,一个人牵着马东走走西看看。
“喂,你是谁?”
一个丫头在后面叫住了他,曹阔见那丫头抱着一叠衣物打量他,也不好张嘴就说我是救了你们头人的那个英雄,故做冥想状说道:“我叫……曹阔。”
“你是做什么的?怎么到的这里?”那丫头又问。
“把台带我来的。”曹阔继续装傻。
“多兰,多兰,你过来……”此时与曹阔一同回来的人发现叫多兰的丫头喊住曹阔,就急忙跑过来把她拉走,那丫头听说是曹阔救了也先土干,眼睛瞪得牛铃一样大,然后不知道想起什么,一溜烟儿的跑了,替曹阔解围的人也赶紧将此事告知把台。
把台听说有人为难曹阔,这才想起来还没给他安顿好,于是赶紧跑出来找他。
在把台的印象里,曹阔这人有点傻,又是明人,可不要被部曲里的人欺负了才好,于是将自己的帐篷让给他,又命人去给他找干净的衣物。
而刚才喊住曹阔的多兰则急急钻进了小姐的营帐,也不顾放下怀里的衣服就喊:“苏迪亚,苏迪亚,你知道么,大头人不是把台那家伙救回来的,救大头人的另有其人,还是个明人,就在咱们营地里,叫曹阔。”
苏迪亚手里正在翻着一本医书,也先土干重伤,全部落的人都在想办法,由于草原上的人身体健硕,很少用到医药,有了灾病全靠死扛,所以极少有人会想到给也先土干用药,而这个叫苏迪亚的女子则想到了汤药,不过她对中原医术也是一知半解,翻的一塌糊涂。
其实她早就听说救也先土干的人箭法通神,此时知道人就在营地里,合上医书就想去找人:“我去看看。”
“苏迪亚别去。”丫头多兰在后面急喊。
“怎么了?”苏迪亚回头。
“嘿嘿,那人脏的像刚落地的阿日嘎勒(风干的牛粪),身上的味道能熏死草原上最强壮的马,你去了会被他熏死的。”多兰笑的连怀里的衣物都要抱住不住了,倒在榻上发出“咯咯”的声音。
苏迪亚被她逗笑,但还是掀开帐子走了出去。
曹阔的帐篷门口站着一条大汉,怀里也抱着许多衣物,正在一件一件挑拣着,似乎找不到合乎心意的袍子。
“你们说的哲别就在里面?”
苏迪亚走过去从后面拍拍那汉子的肩膀,然后一掀帘子就进了帐篷,屋子里的味道果然不太好,而那个所谓的“哲别”正在宽衣解带,见她进来又不紧不慢的将本来已经褪下的衣服挡在胸前,眼里怀疑的目光让苏迪亚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嗯,嗯,走错了。”
苏迪亚看了一眼蓬头垢面的曹阔并没觉得这人怎么样,心中认为是回来的人夸大其词,不由得失望了一大截,转个身就出去了,正遇到抬着马槽前来的把台,就过去挡住他问道:“你抬它干嘛?”
把台让人把马槽送进帐篷,然后说道:“我这位哲别兄弟要洗澡,可咱草原上哪有汉人那些洗澡的家什,我就将这喂马的槽子刷干净了给他用。我知道你箭法好,但不要找他比试,他这人脑子不太灵光,别伤了你才好。”
“我不找他比箭,只不过有几个字不认识,想来请教一番。”苏迪亚举了举手里的医书,掩饰自己的唐突。
“那等他收拾停当你再来。”
把台绕过她走进帐篷,然后苏迪亚就听见帐篷里传来一句:“把台兄弟,刚才有个女子跑进来偷窥我,目光很锋利……”
“噗……”门口捡衣服的大汉没忍住。
“噗……”里面的把台也没忍住。
外面的苏迪亚顿时涨红了脸,想起曹阔身上满是破口的脏衣服,一咬牙一跺脚就跑了。
且不说曹阔一个人还在马槽子里折腾,部曲里就传来了喜讯,也先土干醒了。
听见外面“也先土干”和“草原王子”的呼声,曹阔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知道只要这个人活着,草原上就有他的羊肉串和马奶酒。但很快这种声音就由欣喜变成了吵闹,甚至威吓,他将身上擦拭干净,换上崭新的衣物,束好发髻,把血玉藏在怀中走出营帐查看。
营地外面来了很多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不知在叫嚷什么,而把台则带人执刀跨马挡在营地门口。
“把台,我是奉了太师的命令前来收粮,你们的头人也先土干为什么不见,难道你们的谷仓里连一颗粮食都没有吗?如若你们不遵太师的旨意,我就将你们草场上的牛羊收走。”来人用马鞭指着把台大叫。
“奥巴,收粮也得有个期限,日子没到就来纳粮,你分明是心中有鬼,你若敢打我们草场的主意,那先胜过我的弯刀。”把台毫不相让,直接抽出腰间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