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啦

字:
关灯 护眼
中文啦 > 暗香诗 >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中文啦 www.izhongwen.cc,最快更新暗香诗!

锬军对侗州久攻不下,如今已退守中鹿关,打算停战休养,边关的将士和百姓都终于不必再提心吊胆,可以暂时安稳一阵了。

“你个臭乞丐!又来偷东西!”

凌书瑜掀开车帘,瞧见店家正不断用擀面杖殴打一个乞丐,模样相当气愤。

那乞丐似乎真饿惨了,一手捂着脑袋,另一手还不忘往嘴里塞馒头,狼吞虎咽。

“我替他付。”凌书瑜掏出碎银道。

店家没料想会遇到“冤大头”,登时有点愣,随后对乞丐说道:“行,今天就放过你了,别再有下次。”

那乞丐感激地连拜三下,在认出眼前人后,他遽然拦住对方,又急切比划着让人看不懂的手势。

凌书瑜认出这是先前在尚书府外的那个乞丐,于是便问:“你可识字?”

乞丐激动得连连点头,随后跟着凌书瑜乘坐马车,去了玉书坊。

雅间里,他一笔一划书写着,字迹歪歪扭扭,但还是依稀能辨认出来。

胡显,中鹿关。

他指了指自己。

“你是胡长史?”

凌书瑜瞳孔微张,未承想找了许久都毫无消息的胡显,竟然就在京城,甚至还成了哑巴乞丐。

胡显继续写道:真相。

“你要说出当年案件的真相?”

他再次肯定,提笔写下了一段长文字。

开战前,胡显欲携家人逃离中鹿关,却意外被一个黑衣人抓住。

黑衣人用家人要挟他,让他从军帐中偷出城防图,并用假书信嫁祸李升。

然而开战前晚,胡显在暗处瞧见卫子靖与黑衣人在打斗,混乱中,他捡到了从黑衣人身上掉落的小竹筒。

当晚,李升便入了狱,除了他的独子李尚,李家人也都未能幸免。

胡显看了竹筒里的信件,才知晓原来家人早已遇害,心痛之际,他对李升的愧疚也更甚。

于是他便返回李家,找到了藏在密道里的李尚,与张州丞谋划将人送往京城。

路途突发意外,三人失散,胡显沿着京城方向一路寻找李尚,最后才发现李尚已经被林润知收养。

“那黑衣人身上是否有个蛇形印记?”

胡显仔细回忆,随后点头肯定。

看来真是蝮门的手笔。

“那证据如今在哪?”

他写下:林府。

可先前林润知遇害时,林府已被搜过一次,并没发现他所说的证据。

因胡显是重要人证,所以凌书瑜将他暂时安顿在郊外的村落,并派人暗中守着。

天色微暗,凌书瑜前去拜访林夫人,向她询问书信的下落,可对方却矢口否认,说不知道什么书信。

“我确实不知什么证物,”林夫人垂眼思量道,“不过老爷生前嘱咐我要保护好李尚,也许他会知道物证的下落。”

嬷嬷将两个孩子带来,凌书瑜忆起坊间流言,猜测道:“其实书童才是真正的李尚吧?”

林夫人诧异道:“凌少卿好眼力,老爷担心‘小公子’的名号会给他招来祸端,所以便让他做个小书童。”

“还是林大人思虑周到。”

她将李尚牵到跟前,柔声问道:“尚儿,老爷之前可有跟你说过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李尚怯生生地偷瞄凌书瑜,摇头否认。

“这位大人是好人,若有秘密可以告诉他,不碍事的。”

他这才从怀里掏出那封书信,递给凌书瑜。

书信内容与胡显所言大致相同,并且落款处有蝮门印记,是这封信没错。

夜深,大街人流稀少,凌书瑜正要乘马车回府,余光瞟见一个黑影闪过,转头细看却空无一人。

“书瑜兄这么晚才回,大理寺今日很忙吗?”赵辰怀恰好从院中出来,语气惊讶道。

“是,你竟然也还未休息。”

“今晚夜色好,我出来赏月。”

“早些休息。”

凌书瑜原先还想再试探他,但思虑之后还是作罢,只道了寥寥几字。

昨夜下了场雨,使得空气中湿气弥漫,就连绿叶都托着厚重的雨露,将落未落。

“大人,村落附近有动静。”

村口立着两名手持利器的黑衣人,一男一女,男的便是祁易。

“把人交出来,否则我连你们一起杀。”祁易目光如剑,厉声道。

显然他们是想刺杀胡显,但没找到人。

“少跟他们废话。”蒙面女子说道,随即又飞身上前与对手扭打起来。

双方有来有回,但凌书瑜发觉那女子招招式式都针对自己,似乎很是仇恨。

暗处不断有箭矢射出,并且都是冲着黑衣人去的,祁易察觉对手似乎早有万全准备,于是对同伴道:“别打了,撤!”

“我不走。”那女子却倔强道,眼神始终紧盯凌书瑜,任由祁易如何劝都无动于衷。

祁易只好作罢,自行回去报信。

女子很早便想亲手杀了凌书瑜,只是从前为遵从门主之命,才不得已隐藏自己,所以今天就算再难,她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她再度出招,次次都下死手,甚至还在手腕藏了袖箭,每支都对着凌书瑜心脏射去。

奈何凌书瑜武力不低,加之还有下属协助,故没多久她便落于下风。

就在利剑即将刺中她时,突然传来颜湘的呐喊声:“等等!”

女子被凌书瑜用剑抵着脖颈,顿时安分不少,只是眼神依旧带着恨意。

“先别杀她。”

急促的呼吸还未平复,颜湘望着蒙面人,眼神有几分迟疑与担忧,最终还是摘下了对方的面罩。

“果真是你。”

猜疑得到印证,她无力地垂下手,后退道:“打从一开始,你接近我们就是别有目的,为什么?”

除了凌书瑜,在场其余人无不震惊,尤其是凌风,尽管他先前曾监视小晴,但也从未见她有可疑之举,没想到隐藏得这般好。

事到如今,王媗晴也不必再掩饰了,她面若冰霜道:“因为我恨他,我恨他害死了我父亲,害死了我全家。这回答,你可满意?”

“阿瑜不可能如此,一定是有误会。”

颜湘相信,除非那人是十恶不赦,否则凌书瑜不会如此。

“你是王大人的女儿?”凌书瑜问道。

王大人,指的是前大理寺少卿王溪。

“你终于认出我了。”王媗晴讽笑道,“用我爹尸骨换来的大理寺少卿之位,好坐么?”

“没能救出王大人,是我之责,可我从未觊觎这位置,更没做任何伤害王家的事,我问心无愧。”

“那我们举家南迁,所遇的贼人带着少卿令牌,且那时你已经继任,这又作何解释?”

“原令牌始终在王大人身上,而我是继任后的次月才拿到新令牌。”凌书瑜将令牌递给她,“据我所知,王大人的令牌缺了一角,而新令牌则完好无损。”

王媗晴自然认得父亲的令牌,只因所缺那角便是被她不慎砸坏的,但若凶手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谎话连篇。”

凌书瑜料到她不会轻信,于是取出那封书信,“你仔细辨认,这是否是蝮门印记?”

“怎么可能……”王媗晴震惶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凌书瑜并未作答,而是反问道:“你可知自己原先要杀的人是谁?”

王媗晴摇头,她确实不知,祁易只说门主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其余的并没多说。

“是中鹿关太守叛国案的重要人证,而蝮门正是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当年那场大火很可能也是他们所为。”

“这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她仍然无法相信——她恨了三年的人,其实并非真正的仇人,而悉心培养她的蝮门才是?

“你大可自行调查,验证我所言是否属实。”凌书瑜收起佩剑,似乎真决定要放走她。

“你就这样放我回去,不怕我再来报复你吗?”

“从你救阿湘开始,我便觉得你本性不坏,只是受人蒙蔽罢了。”

王媗晴此刻思绪混乱,确实需要时间好好调查真相,给自己一个交代。

她伸出手臂,“伤口,别惹人怀疑。”

凌书瑜依她所言,在她臂膀划了一道,“倘若你想清楚了,愿意与我合作,随时可以去找凌风。”

“嗯。”

王媗晴垂下眼帘,捂紧伤口离开了。

“她回去会不会有危险?”颜湘担忧道。

“或许会,但若不自己查清真相,想必她不会善罢甘休。”

“也是。”她又说道,“方才我还没来得及检查你是否受伤,现在可得好好看看。”

“我无事。”凌书瑜笑道,“你怎么突然回京了?”

“我和二哥过来接管京城的商铺,以及开办几家新的,特意没有书信告知,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确实惊喜,不过为何只有你一人?”

“二哥原先想随我过来,但我说这是你的地盘,没人敢对我如何,所以他就先进城看望大哥去了。”颜湘解释道,“对了,怎么没见到村民?”

“早猜这里会有危险,所以凌风提前将人保护起来了。”

“原来如此,那我还带了东西想分给他们呢。”

“改日再来也无妨。”

恰好此时,胡显被凌风带了出来,凌书瑜便问道:“方才那二人中,可有当初威胁你的人?”

胡显点头,同时比了个手势,示意是第一个人,祁易。

颜湘和凌书瑜共同回城,一上马车,他们又忍不住相互依偎,对彼此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凌书瑜扶住她的下巴,轻轻吻上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唇瓣,认真舔舐吮吸,感受它的柔软与温润。

唇齿相交,呼吸纠缠,俩人均有些动情。

凌书瑜睁开眼,投向她的眸光深情款款,满是爱欲。

“你真是越发老练了,都不似第一次那般,还会征求我的同意。”颜湘娇嗔道。

“那你可会拒绝?”

他又凑上去,鼻尖触着她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红润的樱唇。

“不会。”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心满意足地再度擒住她,开启新一轮的温柔攻势,似乎要将她吻到窒息了才肯罢休。

“小姐,颜府到了。”

凌书瑜摩挲她的唇角,笑问道:“嘴肿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或许是认真发问,但在颜湘听来却像故意逗弄,于是状作生气道:“都怪你。”

凌书瑜又抱着她哄道:“怪我。”

怀里还没热乎呢,他便又松了手,“回去吧,再晚些天就凉了。”

颜湘下了马车,发现府外无人迎接,虽然已事先预想到这般情形,可免不了一阵失落。

“阿姐!”颜昭圈住她双腿说道,“阿姐终于回来了,你不在都没人陪我玩儿。”

颜湘弯腰,摸了摸他的头道:“爹爹呢?”

“爹爹刚才在书房教我练字,还没出来。”

“那你先去自己玩,阿姐要去问爹爹一些事情。”

颜昭只好放开她,不舍地离开了。

“回来了?”

颜柏似乎在忙,抽空抬了一下眼,随后又继续忙活,语气寡淡。

颜湘走近,发现他是在整理颜昭练字的纸张,于是问道:“父亲先前写信让我暂时不要回京,是因为小晴失踪了,对吗?”

颜柏动作一顿,随后坦荡道:“没错。”

“如此大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何用?我派出去的人都没寻到她的下落,难道你从清州赶回来,就能寻到吗?”

“那也不该瞒我,小晴是我心腹,她的事我有权知晓。”

倘若小晴不是另有目的,而是真的遇险了,那颜湘会难受终身。

“你如今是为了一个侍女,来怪罪自己的亲爹吗?”颜柏脸色渐沉,“看来这几月,相里氏将你惯坏了,你才变得如此没规矩,就连进门都忘了行礼。”

“相里氏万事都会尊重我的意见,可是父亲从来没有。”颜湘直直地望着他,眼底的火已燃成灰烬,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

“百善孝为先,儿女遵从长辈的安排,本就是天经地义。”

她轻笑,最后选择平静又毫不留情地撕破脸面,“我母亲当初选择下嫁,不也没遵从长辈安排,那你为何还要娶她?”

“混账!”颜柏狠狠一拍书案,“长辈旧事,你岂能妄议?!”

他又难受地捂住胸口,指着她道:“出去,给我去祠堂罚跪。”

颜湘将要去扶他,可颜夫人率先冲了进来,为他顺气道:“老爷别动怒,身体要紧。”

“湘儿,快给你父亲认错。”

她朝颜湘使了使眼色,后者却选择视而不见,夺门而出。

身后传来颜柏恨铁不成钢的话语,“我怎么养了这么一个不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