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纠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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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经历了12个小时飞行的我,现在正坐在督帅府的书房中,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书房里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高大的书架摆满了整面墙,上面陈列着各类书籍,从泛黄的古籍到崭新的军事战略典籍,在黯淡的灯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书桌上的水晶灯散发着柔和却略显清冷的光,照亮了桌上两份摊开的文件,一份是孙小龙的调查报告,另一份则是崔敏的。这两份文件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我的心,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在指控着我最不愿相信的事情——我的儿子武新宇,可能卷入了一场足以动摇政权根基的阴谋。
我静静地坐在书桌后,眼神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波澜,不动声色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张玉洁和武新宇。武新宇还是那副少年模样,眼神中带着一丝懵懂与故作镇定,他似乎还未察觉到这场风暴的严重性。而张玉洁,这位出身宋省张家的大小姐,曾与我在末世前就有着多年网恋经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此刻,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担忧与紧张,紧紧地盯着我,仿佛想要从我的表情中探寻出一丝希望。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茶,啜了一小口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问道:“新宇,最近监国的时候累不累?”我的话虽然说的轻松,却一下子就吓坏了,张玉洁。以至于新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她一把按住。
先是一句“廿无哥”作为开头,张玉洁勉强挤出一抹笑意,随后用眼神示意新宇不要说话,才捋了捋头发,用一种抱怨的语气说:“他就一个孩子,能做什么?这个毛孩子,总是问我'妈妈,如果这件事爸爸会怎么处理,妈妈那件事爸爸会怎么处理?'烦都烦死了。我又哪懂这些呢?”
看来家里这群女人里,最爱在我面前装小白兔的是穆婉儿,最踏实的肯做事的是李淑媛,最得我宠爱的是柳青,最能跟着我节奏的是李洁,可最能猜到我想法的就是张玉洁了。毕竟末世前,我作为网友和她说话又少了很多防备,而她又很聪明。所以估计她看到全庐州到处都是宪兵,就已经猜到她的养子出问题了吧。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瞥了一眼,已经有点懵的太子爷,放下茶杯,目不转睛的看着张玉洁,柔声说:“玉洁,你别怕,我对咱们家里人如何,你是知道的。”然后用拿着杯盖的右手对我家的太子爷说:“新宇你就和我聊聊你监国这段时间有意思的事吧。”
我家的太子爷愣了愣神,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微微低头,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爸,监国这段时间,我主要处理了和鞑靼斯坦共和国天然气相关的事务。刚开始,外交部、商业部和国防部、总参谋部的官员们各执一词,争论得不可开交。外交部和商业部认为,与鞑靼斯坦共和国保持良好贸易关系至关重要,他们的天然气能为我们的工业发展提供稳定支持,一旦制裁,我们的工厂可能会陷入瘫痪,还会影响在中亚地区的外交影响力,损害本国企业家在那边的利益。”
他偷偷抬眼看了我一下,见我神色平静,没有打断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国防部和总参谋部则坚决主张制裁,他们觉得鞑靼斯坦共和国军事力量不断增强,对我们的边境安全构成潜在威胁,必须遏制其发展,同时还能借此展示我们的强硬态度,维护国际军事威望。工业部的官员们也主张制裁,想把原本供应给鞑靼斯坦共和国的配额留给国内,说庐州和襄城的工业发展急需各类原材料,国内的配额根本不够用。”
武新宇顿了顿,咽了口唾沫,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我听了各方的意见,也思考了很久。我原本也觉得制裁可以给我们争取更多利益,可后来仔细想想,这其中的利弊关系太复杂了。如果制裁,我们虽然可能在短期内获得一些原材料,但长期来看,会失去一个重要的贸易伙伴,还可能引发一系列国际连锁反应,让我们在国际上陷入孤立。而且,那些在鞑靼斯坦共和国投资的企业家们也会遭受巨大损失,这对我们刚刚复苏的经济也不利。所以,我现在不主张制裁鞑靼斯坦共和国了,我想寻求一个更稳妥的办法,既能保障我们的能源供应,又能维护好国际关系。”说完,他再次小心翼翼地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似乎在等待我的认可。
我听了这位太子爷的话,一阵摇头,心说:“还真是奇哉怪也,一个坚决的制裁派,在见了李玄以后,就变成和平派了。”
张玉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柔声对我说:“廿无哥,这是我的主意,一开始他想要和你申请制裁那个国家的。我知道你在布鲁塞尔,当地时间和咱们黑白颠倒的。我就告诉他,你爸爸回来之前,万事以稳为主...”
我微微抬起手,示意张玉洁别说了,这一举动吓得她猛的咽了口唾沫。甚至开始颤抖了起来,可还是老老实实的忍住不再说什么了。我再次看向自己的儿子,用最轻松的语气说道:“做得不错,挺好的,能考虑平衡。年轻人嘛...能控制住打打杀杀的冲动...挺好的。”
随后我话锋一转,问道:“可孙小龙那么一个大活人,就那么弄丢了,你觉得合适吗?”
武新宇听到我提及孙小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他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爸……我……我真的不知道孙小龙的事情,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处理政务,根本没关注到这些。”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一丝破绽,“新宇,你要知道,孙小龙是代表我去办事的,他的失踪可不是一件小事。而且现在各种线索都表明,这件事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你真的对此一无所知?”我的语气虽然依旧平静,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武新宇慌乱地摇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爸,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孙小龙对您很重要,我怎么可能会参与和他失踪有关的事情呢?您可一定要相信我啊。”他的眼神中满是焦急和委屈,仿佛真的是被冤枉的。
这时,张玉洁忍不住又开口了:“廿无哥,新宇他真的不会做这种事的。他从小就善良,您是知道的。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说不定孙小龙是被其他人给……”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冰冷的眼神给打断了。
我没有理会张玉洁,直接拿起孙小龙的那份文件,塞到张玉洁手里,冷声道:“麻烦玉洁夫人,给咱们太子爷读一下。”
张玉洁颤抖着双手接过文件,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挣扎。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读起来,声音微微发颤:“关于李清泉、石破军案件及蜻蜓币相关调查的报告……在对李清泉与石破军案件的深入调查中,诸多线索逐渐浮现,情况复杂且严峻……”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当读到“发现武新宇与淮南商会会长李玄秘密会面频繁,且每次会面后,蜻蜓币相关的交易活动都会出现异常波动”时,张玉洁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抬起头,眼中满是哀求地看着我,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哽在喉咙里。她的手紧紧地攥着文件,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身体也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武新宇听到这些内容,脸上露出了极度惊讶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这……这不可能!”他大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委屈,“我和李玄见面,只是让他收敛一点,我怎么会知道什么蜻蜓币的交易波动!这一定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慌乱与焦急,急切地想要为自己辩解。
我看着武新宇,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新宇,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而且还是我的长子。先不说你是不是做了,我就问你写这份报告的人呢?”我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变成了一把重锤,敲在武新宇和张玉洁的心上。
张玉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地说道:“廿无哥,求求你相信新宇吧,他真的不会做这种事的。他还只是个孩子,肯定是被人骗了,你一定要查清楚啊!”她的哭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武新宇也跟着跪了下来,“爸,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知道您一直对我寄予厚望,我怎么可能做出危害您和政权的事情呢?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去调查清楚,我一定会把真相查出来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和坚定,似乎真的下定决心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心中五味杂陈。我多么希望这一切真的是一场误会,希望武新宇真的是被冤枉的。但摆在眼前的证据又让我不得不谨慎对待。“起来吧。”我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这件事我不会轻易下结论,我会继续调查。但新宇,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真的参与了这件事,否则,那真的是国法难容啊。”我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酸楚,以至于整个人都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桌上的电铃突然响了起来,在这寂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我微微睁开疲惫的双眼,按下通话键,胡可儿那清脆的声音传来:“督帅,崔敏和荀子期已经到了,请问是否可以安排觐见?”我沉默了片刻,答应十分钟后接见,随后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武新宇和张玉洁,缓缓说道:“让新宇先回家吧。”武新宇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激,也有一丝如释重负。他慢慢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在出门前还不忘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离开了书房。
张玉洁想要起身跟着武新宇一起走,却被我眼神制止。她只能重新缓缓坐下,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眼睛始终不敢直视我。此时的书房里,只剩下我和张玉洁,气氛愈发沉重,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让人喘不过气。我靠在椅背上,目光再次落在那两份文件上,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玉洁,我一直都很信任你,也信任新宇。可现在这局面,你让我怎么相信他?那些证据就摆在眼前,我也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但作为一个统治者,肩上挑着九个省,几亿人的生死荣辱,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的语气中带着无奈和痛苦,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张玉洁费力的点了点头,最后有些哽咽的说,“廿无哥,刚才新宇在这里我不能说,可现在只有你了,我有个想法又有点不敢说了。如果我说出什么离谱的话,请你一定不要迁怒于新宇。”
我一听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招招手示意她到我怀里来,她壮着胆子,犹犹豫豫的走过来,最后有些胆怯的说:“廿...廿无哥,其...其实我觉得是穆婉儿做的。”
我当然知道张玉洁和穆婉儿这两个女人斗的有多凶,但是我知道张玉洁根本不是那种没有证据就胡说八道的蠢女人,所以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张玉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说道:“廿无哥,你看啊。现在证据都对新宇不利,可参与大宗蜻蜓币活动的大玩家根本不可能有新宇啊,他有多少钱,你还不清楚吗?真正的大玩家,不光有三陕省的周元青、燕赵省的安长河。还有穆婉儿的二哥穆勇,我记得你说过,他为了拉拢石破军就能送出三十万蜻蜓币。
孙小龙不可能只调查新宇,他的离奇失踪,很可能是对方为了拿到他手里调查自己的资料。又或者孙小龙早就被抓了,之前给你的信息都是没用的,就是为了误导你,让你把矛头指向新宇。
你这样想也许就简单了,郑彩霞来咱们庐州时带着那么多钱,说不定那些就是安长河给了那个行动小组蜻蜓币。所以由此咱们是不是能认为,无论是敌是友,只要有了蜻蜓币兑换咱们庐州票的可能,那么对方就有能力,运作一次大规模的活动。”
我皱起眉头,沉思起来。张玉洁说的这些确实有几分道理,之前我只把注意力集中在新宇身上,却忽略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穆勇作为穆婉儿的二哥,在朝中也有一定势力,他参与蜻蜓币的事情必定和穆家脱不了干系。而周元青、安长河这些敌人,他们不搞小动作才是见鬼了。
“玉洁,你说的事我会安排人去查。”我虽这么说,但心里也开始有些动摇。毕竟在权力面前,人心是最难以捉摸的东西。
张玉洁着急地说道:“廿无哥,我知道你宠家里我们这些女人,可现在这情况太蹊跷了。你想想,新宇才12岁,就算他有心参与这些,以他的能力,能策划出这么复杂的事情吗?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纵。穆家一直野心勃勃,穆婉儿的儿子天嗣又深得你信任,她完全有机会利用新宇,让他成为替罪羊。”
我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愈发烦躁。这局面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原本以为只是新宇的问题,现在看来,背后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甚至逼得李洁这个聪明人都不敢和我说真话了。这倒不是说,李洁多了别的心思,而是牵扯到她爸爸李玄,她像是之前一样建议动手抓李玄,那她也许就和张玉洁一样的尴尬。
我轻轻地吻了一下张玉洁的脖颈,轻声安慰:“玉洁,别担心...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不能再草率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