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试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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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那个夜晚，月朗风清。
明月聆听的，是最后的告别。
“师兄，听师父说你今夜就要离开了？”冯记铁匠铺的里屋那微弱的烛光下，赵回声放下手中的《冯氏锻造精要》，对着秦楚歌问道。
“是啊。”秦楚歌换上了刚来时的那件白袍，回想起来他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再穿过了，也不知道还合不合身。
------这一年他的身体健硕了不少，全身上下的肌肤也从三花聚顶时的洁白如玉变成了现在的古铜色。
好吧，他承认他小看八象天鲤了。
那件白袍名为“灵身衣”，可以根据他的身材自动调节衣服的大小。
“那师兄有没有想过，之后去哪里？”赵回声盯着桌上那破破烂烂的书本，“我听说临街的王公子已经前往‘九剑宗’了，唉，咱们这样的人怕是没机会了吧？”
听得出来，赵回声是以进入“九剑宗”作为自己的目标的。
秦楚歌反而认为打铁果然是最好的选择。
前些日子，俗世宗门“九剑宗”招收弟子，临街的大户人家王员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自家的儿子王富贵送了进去，可父子两这一别，下一次见面就要在十多年之后了。
大概只有秦楚歌知道，这“九剑宗”是王富贵非要去的。
与此同时，永昌与北渚的战事日渐焦灼，有消息说，已经有预备役在训练寥寥几个月就奔赴战场的事情发生了。
而秦楚歌，他的日子过的很好。为人低调，深居简出，整个未名城有没有人知道这号人物都是很难说的。
“怎么，你想进‘九剑宗’？”秦楚歌轻笑一声，手中则是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行李。分明在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冯大有却说他想要的都可以带走，是以他顺手将《天工开物》《鲁班经》也收了起来，在这两本书中他受益匪浅，带在身边时时能有新的体悟。
“难道师兄不想去吗？‘九剑宗’乃是永昌最大的俗世宗门，并且具有灵武界的传承，俗世‘九剑宗’那些出类拔萃的天才们在将来是可以直接拜入灵武界巅峰宗门之一的‘九剑宗’的。”赵回声有些好奇，秦楚歌为什么对“九剑宗”兴趣缺缺。
“嗯......不想去。”秦楚歌稍微沉默，半晌后嘴中才吐出几个字。
“俗世宗门规矩很多，竞争也很激烈，若是争不得那几个进入真武界的名额就要待到三十岁才能离开，真可谓是蹉跎半生了。”秦楚歌摇了摇头。他倒是想劝赵回声换一条路，可转念一想，哪怕是别的路子那也是难如登天。
“这......师兄的目标不是进入灵武界吗？就在几日前，灵武界‘九剑宗’的首席大弟子怜月霖在宗门长老的陪同下来凡间的‘九剑宗’视察了，这可是接触灵武界的大好机会啊！要是能顺利进入宗门，在怜月霖大师姐面前多表现表现，咱们这些寒门子弟也是有机会的！”别看赵回声平时是个闷葫芦，他的消息灵通得很，肯定也是有秘密的人。
“怜月霖？”秦楚歌手中拿着的黄麻小马褂直接掉在了地上。
怜月霖是他笔下的反派之一。初入宗门之时就因嫉妒李浩陵与他师父的亲密关系设计陷害两人，最后逼迫李浩陵之师自爆以保全她的徒儿。在万宗夺界的时候又出手偷袭主角李浩陵，将他重伤，顺手杀了李浩陵的一位红颜知己。
而后怜月霖率领的“妖月宗”成功夺取云上天的掌控权，一举成为当时第一宗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李浩陵所在的原天下第一宗门“云上七星”灭门，全宗上下自太上长老到外勤执事，数万弟子战死，仅仅有几个人逃生，李浩陵就是其中之一。而怜月霖在那之后就以宗门大长老的身份管理着天下第一宗门“妖月宗”，终身没有踏出那一步。
这“妖月宗”统帅灵武界，一统帅就是一千年！
怜月霖是个灵修。
人族唯一一个灵修。
她也是个天才，数一数二的天才。
此女还是个绿茶。
身为“七星”之一的她在试图掌控李浩陵失败后自“云上七星”叛逃前往“妖月宗”，而后依靠攀附太上长老成为了他的亲传弟子，迅速爬上了“妖月宗”宗门大长老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在颠覆“云上七星”之后的一千年中，她纸醉金迷无法自拔，以一年十个的频率更换男宠......
一千年以后，怜月霖在神国血战之中突然现身，以血腥又诡异的雷霆手段疯狂吸食西方神国的数位半仙的血肉，竟然直接跳过三花聚顶，羽化飞升！
秦楚歌回忆起她的故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不就是真·煞星？
自己更应当远离这样的人！与她扯上关系且不说未来会不会产生不可预测的变化，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都是个问题。
可她此时为何是“九剑宗”的首席大弟子？
秦楚歌摇了摇头，看来这一段故事在自行演绎了。而现在知道了这个信息，自己就应该远离怜月霖，远离“九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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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灵武界？这确实是我的目标，但那只是其中之一。”秦楚歌回答道。
“那师兄的终极目标是什么？”赵回声百思不得其解。
“星辰大海！”秦楚歌嘿嘿一笑，提起收好的行李走出铁匠铺，留下了满脸都是问号的赵回声。
......
皓月当空。
未然山中有道银白的弧光在暗夜之中划过，溅起的血色染红了山林。
这才一个时辰，山野之中就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妖兽尸体。
“真是一把好剑！”秦楚歌借着月光不断抚摸与观摩，欣赏着手中宝剑，“之前用匕首都无法刺穿皮毛的巨化野猪竟然直接被‘出尘’开膛破肚。”
身为作家，欣赏自己的作品是一件极为浪漫的事情，而身为铁匠也一样。
手持“出尘”，秦楚歌练习着剑的战斗，不断调整自己的动作。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正经的剑术。
天赋是与生俱来的，知识与技能却不是。
在这一方面哪怕他作为故事的创造者，他所知道的也只是这个世界有哪些招式、功法，却不知道这些招式与功法的详细内容与精要。
“方才那招‘伏虎降龙’只是单纯的手臂发力，没有与腰部、腿部的着力点形成整体。下一次要腿下先动，腰部与双臂一齐发力，才能达到克敌制胜的效果。”
“这‘阑珊步’我已经调整了几十种步伐，可每一种步伐错漏与弊端都十分明显。不行不行，‘阑珊步’没有必要再用了，凡间武学果然杂乱得很，不像真武界的功法与招式配套，自成一体巧夺天工。以后还是少接触些凡间杂学吧，贪多也嚼不烂。”
秦楚歌摸了摸下巴，站在原地思索着适合他修炼的凡间武学。
可以说他现在情况就是一个强壮的青年，手中有一柄还算锋利的宝剑，会一些三脚猫功夫。
为什么不使用神元？他在八象天鲤的洞府之中随便挥出一拳都能在石壁上留下一个拳印，用神元对付这些野兽还不是轻轻松松？
其实一直以来秦楚歌都十分克制自己在杀敌时的神元消耗。
一是长期使用神元克敌会抹灭肉体的本能反应与机能上限，产生一种“我很强”的错觉，而在与高手对决之时极有可能导致肉体消耗过度而崩溃。他必须清晰的知道自己的肉体能承受什么程度的神元使用、高强度的战斗能持续多久以及身体受到什么样的损伤会产生痛觉会无法继续作战。如此一来，真到了生死关头自己也不至于过度使用神元而肉体崩溃。
二则是上次为三清神池补充水之精消耗了他大量的虚元，如今他没有办法让虚元提供大量的神元用来肆意挥霍，最好的办法还是通过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的途径来补充神元。可凡间灵气稀疏，基本没有可以供他炼化的天地精华，就算有也是那些价格高昂的珍宝与灵草。
再者说，半仙才能拥有的神元具有比真元强大数倍的感知力以及操控事物的精细程度，平日里可以用来探知敌情或者冶炼锻造，甚至在未来可以驱使神元炼丹，神元操控下的成丹率要比真元高上数倍，要知道真武界炼丹的消耗可不是一般的大，普通修士一年的积蓄也只够炼制区区几炉丹药而已，废了一炉不知道要接多少委托才能弥补回来。
因此，这么宝贵的神元要是让他用来克敌那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要是有朝一日他进入了真武界，他就能将虚元补充足够，并且身边有无穷无尽的灵石与灵药供他炼化，那时候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神元了。
至于眼下，使用神元弊大于利，还是克制些好。
秦楚歌站在原地眉头微蹙，脑海中不断复现着方才与野兽搏斗时自己的一招一式，全身从头到脚配合右手拿着“出尘”有模有样地比划起来，进行着反思与调整。
寒山则是化成一道黑影，疯狂地吞噬着周围那些野兽尸体中的真元，虽然每只野兽的真元不多，但胜在量多啊！
他那少爷平日里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傻傻的呆呆的，没想到杀起野兽来竟然这般勇武强悍。
“别去招惹少爷！”寒山内心默默地念着。
就在秦楚歌似有所悟之时，山林深处传来一声咆哮，顿时令周围林木上栖息的鸟群四散而逃。
秦楚歌目光一瞥，一个闪身爬到了身旁一棵蜿蜒盘旋的古树上，屏息凝神望向前方。
看来是方才杀戮的产生的动静与血腥味引来了这片山林的王者。
暗夜鬼。
这是老对手了。在未然山脉的一年之中秦楚歌与它交手数次，他早就想凭借自身实力将它拿下。奈何它察觉到秦楚歌这个危险人物在这里定居之后就一直龟缩在深不见底的巢穴中，秦楚歌也一直没有机会对它下手。
而现在，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