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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长安风雨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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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承安轻笑一声看着商洛有些惨白的脸色,她脸上还不知道是得意多几分,还是难过多几分。

商洛抬眸不着痕迹的瞪了他一眼,这不是纯纯的看戏么?

此次的踏雪煮酒倒是煮出了一档子乐事,一件是兵部尚书一职有人了,另一事则是兵部尚书与苏景熙的赐婚圣旨。

两人之间的事儿被苏九压得极好,纵使看见的人不少,但也没人敢将这件事儿传出去。

苏九虽然年迈,但是依旧带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他一把拽起容司言,不由分说便是一拳。

方才是当着沈隋和路承安的面他不好发泄心中的怒火但是现在众人都散去,便只剩下自己和容司言了。

他恶狠狠的啐出一口,“混账玩意,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这般逾矩!”

容司言只觉胸膛一阵翻江倒海,但还是勉强站了起来,“苏将军,我与景熙乃是情投意合。今日之事,实在是情难自禁……”

“住嘴!”

苏九青筋暴起,一副吃人的模样,“情投意合?我问你,你之前也是这般哄骗商洛的吧?嗯?现在哄骗了景熙不够,还想要在我面前糊弄过去么?”

他还想要动手,但及时被身侧的侍卫拦了下来。

“将军非比常人,若是再打,尚书大人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苏九这才收了手,他指着容司言冷哼了一声,“若不是不想景熙难过,我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说完便是甩袖离去,空荡荡的亭子突然便只剩下了容司言一人。

容司言无力的瘫倒,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呆呆的坐着,说不出的落寞来。

他的脑子昏昏涨涨的,也回忆不起来自己何故要……

倒是竹幽走了进来,“尚书大人。”

容司言满面愁容,“今日之事让我去向首辅大人谢罪。”

“尚书大人何出此言?首辅大人说了,尚书大人青年才俊,有人追捧喜欢自是正常,这等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他送上了几壶酒,“这是首辅大人送的谢礼,不,是厚礼。”

将东西放下,竹幽也不去看那变化多端的脸色,便是退了出去。

而这边的商洛倒是乐的自在,什么事儿都用一句身体不适便是草草盖了过去,带着慎儿便是回了云鹤院。

看着慎儿皱着眉,瞧着自家姑娘无悲无喜的模样甚是难过,“姑娘若是想哭,便是哭吧。”

如洲和如月还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在一旁候着。

院外来了几个侍卫,如洲有些惶恐的迎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是迈着小碎步回来了。

商洛倒是不知这几人是何来头。

“他们是谁?”

如洲道:“是首辅大人派来的,说姑娘院中定是有很多不要的旧物,他特地派人来帮姑娘处理的。”

商洛叹了一口气,坐在了窗前的软椅上,又像是之前那般的安静了。

只是静静的看着慎儿如洲等人将容司言送来的东西都打包给了侍卫,让侍卫全都给他送回去。

只是怀中没有了阿言,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最后连那只布偶虎也被侍卫提着离开了,一下子屋中竟是空旷了许多。

侍卫并未完全离去,只是跪在了商洛的跟前,“首辅大人说了,处理旧物固然难过,但总是有新的。”

只是一转眼,刚刚空下去的屋子又被诸多新奇玩意填满了,许是几个布偶,许是几盆娇贵的绿植,许是珠宝首饰,许是珍藏书卷。

云鹤院的几人都是一愣。

商洛也是愕然,但还是淡淡的说道:“如此便是多谢首辅大人厚爱了。”

如洲和如月两人也大抵是明白了些什么,“首辅大人对姑娘倒是真的好呢。”

“那可不是,比得那状元郎好多了。”

慎儿端着热茶走来,赌气般地说道:“什么状元郎,人家现在可是兵部尚书呢!”

商洛折腾了一日,也觉得有些困乏了,“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赐婚圣旨随着苏九一起到了,苏将军府的事儿商洛暂且不知,只是难为了云舒。

她本与苏景熙交好,现下却也是来往不得了。

甚至觉得自己也没了脸面去见商洛,便是将自己关在了院子里,一面哀切,一面怨恨。

商洛坐在铜镜前有些失神的梳着长发,一下又一下,时不时的皱起眉头,像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她环顾屋内,沉默了一瞬,“慎儿。”

“哎,姑娘,怎么了?”

慎儿急急的推门而入,“姑娘可是需要什么?”

“往日苏小姐可是送来一把琵琶来着?”

慎儿点了点头,“是有一把来着,只是姑娘没有用过,我便是收起来了。姑娘若是不提,我都要忘了!”

她抿了抿唇,“可是要我将东西扔掉?”

扔掉?那未免也太可惜了。

簪上了梅花簪子,商洛又细心的梳洗了一番,“毕竟是苏小姐的心意,若是扔了便是我不识礼数了,你且拿来。”

“是。”

商洛的手指不断的玩弄着一个小木盒中的黑色粉末,直到整只手都沾染上。

慎儿很快便是翻出了那把琵琶,和之前苏小姐弹奏的那把很像,纹路却还是有些差异的。

商洛将琵琶放在怀中,手指慢慢的拂过琴弦,拨弄出一两个清甜的声响来。

的确不错。

她又亲力亲为的装好琵琶,小心翼翼的捧在了自己的手中。

“你去取一个合适的木盒子来,将此物好生装了给苏小姐送回去。”

“是。”

商洛亲自将盒子上了锁,这才将东西递给了慎儿,“辛苦你亲自跑这一遭,一定要亲自交到苏小姐的手中,明白么?”

慎儿郑重的点了点头,倒是觉得手中的东西不仅是一把琵琶了,千斤般重量,让她不敢耽搁,离了云鹤院便是朝着苏将军府去了。

商洛慢条斯理的洗了洗手,又折回桌前,将桌上那碗黑色的药汁饮尽,眉头微展。

“竹七?”

本是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倒是真的见了竹七的身影。

她笑了笑,“我还以为你真的回去了。”

竹七低垂着眼眸,“没有主子的吩咐,不敢擅离岗位。”

直到商洛到了跟前,竹七才后撤一步抬起了自己的眸子,“姑娘有何吩咐?”

“苏将军握着长安城八千禁军,皆是驻扎军营,不知为首的亲信今日会在何处?”

竹七的眸子闪了闪,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苏九一直都在路承安的监视下,他的亲信行踪自然也掌握得一清二楚。

见竹七并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商洛摆了摆手,“你若是不肯说,便是回去见路承安,看他肯不肯说。”

竹七垂眸,果真要退出去。

商洛不满的啧了一声,还真的是个榆木脑袋。

“站住。”

“姑娘还有何吩咐?”

“我不去见那亲信,但是要你去见他。”

慎儿直到天暗了才匆匆赶了回来,见一面苏景熙实在是难,她厌恶的便是赶去洗手。

如洲笑着凑了上来,“什么事儿把你气成这样?”

慎儿一边甩了甩手上未干的水渍,一边埋怨道:“那苏小姐做了这档子事倒是开心得很,捧着赐婚圣旨看了又看,看我送东西去又摆出一副委屈模样,叫人看了便是不顺眼!”

“这话可不能说,小心给姑娘惹麻烦。”

“我自是知道,这不是在你跟前抱怨几句么。”

她看了一眼商洛紧闭的房门,见是熄了灯的,便有低低的问道:“姑娘此时可是已经睡下了?”

如洲叹了一口气,“睡下了,这次姑娘倒是真的要难过了。”

“负心汉不提也罢。”

商洛打了个哈欠,听完两人交谈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今日的路承安心情似乎不错,他敛着眸看着怀中的白猫,伸出手抚摸,软软的,手感倒是不错。

他一只手撑着脸,慵懒的挑逗着怀中的白猫。

桌上的烛火微微晃动了一番,白色的毛流光溢彩,像是流动的星河。

他并没有抬头去看跪在屋中的竹七,只是淡淡的说道:“她既然要你这样做,只管去做就是了。”

“属下明白。”

赵衍是苏九最信任的副将,倒是忠心耿耿,只是一直待在军营,痴迷武艺,唯苏九唯命是从。

只是不知商洛此举为何意?

不过她倒是个狡诈的,还真的想法子将自己拖下了水。

他勾了勾唇角,抱起怀中的白猫举到了自己的跟前,“阿言,她可算不得好人啊。”

阿言眯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它听不懂路承安说了些什么,只是张开嘴打了个哈欠,咕噜咕噜的叫唤。

路承安理理衣袍朝着软榻走去,阿言也乐的自在。

只是当天夜里,长安便又是轰轰烈烈的闹出了一件大事。

刚接了赐婚圣旨的苏景熙忽然暴毙家中,像是中了毒,毒性发作极快,不出片刻便是没有了生息。

等苏九抓着御医回来的时候,苏景熙的尸体已经凉透了。

可是苏九不肯,硬是要御医诊治,近乎疯魔,御医也是无可奈何,却也不敢招惹,硬是对着尸体看了一夜。

消息很快便是传了出来,众人哗然,苏景熙和容司言苟合之事也被人传出,顿时流言蜚语交织成密密麻麻的网,将整个长安城笼罩在一片的阴影之中。

接连过了好几日,长安的风出不去,外面的光也进不来,实在压抑。

有人说苏景熙乃是自杀,怪不得旁人,换作平常百姓这般作为可是要点天灯的。

更有人说这是有人恶意报复,苏景熙出尽了风头,又可以嫁给兵部尚书,有人眼红罢了。

沈隋将此事交给了大理寺全权调查,自己倒是躲了起来,意思明显,此事不管演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再理会。

将军府上下无一不是一身孝衣为苏景熙守灵,苏九更是放出了话,若一日抓不到贼人凶手,苏景熙便是一日不下葬。

他要用那下毒之人的首级做陪葬之物。

君如珩接了皇命彻查此事,但是也阻拦不过将军府的雷厉风行,也阻拦不住上清司的介入。

一时之间,长安城陷入了阴霾,人人自危。

谣言继续演变,有人说商洛乃是毒妇,接着病秧子的名头作奸犯科。

前些日子才用了巫术来残害自家主母,被发现后被禁足云鹤院。

想必是受不了苏景熙横刀夺爱,这才下了死手。

唯独云鹤院似乎是感受不到外面的风雨交织,自做自事,日子倒也和往日的别无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