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故人之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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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之患，在疏不在堵，若只顾增高堤岸，则成地上之河。”
“待大雨来到，提岸一旦决口便是汪洋千里之祸.......”
杜宁挥挥洒洒写写几百字奏疏，交给钱开，由他送往驿站传至京师。
虽然他只是兵部尚书，按理说不应插手此事。
但黄河若泛滥，必定影响下游卫所屯田，杜宁正是从这里切入，来提出劝诫。
“吾已尽力，是福是祸，已不是我能左右。”
杜宁摇摇头，自船舱处走出，看着那奔流向东的黄河，长叹一声。
“杜大人，今夜申时，便能行至洛阳，是否要在此歇息。”
“不用，抓紧赶路。”
“我有皇命在身，容不得过多耽误行程。”
“诺。”
王猛瞥瞥嘴，转身领命离去，将杜宁的命令传达到每个人，自然也告知了罗通。
“哼，这般急着赶路，是要投胎去嘛。”
嘟囔一声后，罗通看着手中的书信，内心暗暗想道。
“那杜宁如此着急，定然是西南那里颇为紧急。”
“我已无法阻拦其行程，真得去信一封，让那安龙富早做准备。”
处于尾仓的杨忠听到这则命令后，嘴角微微一笑，自言自语一声。
“看来计划要加快些......”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三人，在上岸后，未做丝毫停留，便一路向西南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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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丑时。
“杜大人，歇歇吧，大家着实走不动了。”
罗通此时感觉浑身就像散了架一般，内心已恨不得将杜宁千刀万剐。
如此剧烈的奔袭，哪怕是钱开，王猛这等久经沙场之人，都有些吃不消。
而杜宁身为文官，自然也是不例外。
只见他额头上满是汗珠，坐于马上的两条腿都在止不住的痉挛。
“钱开，此处是何地？”
“回禀大人，此处大概是河南与湖广交接之处。”
“交接之处？那差不多就是南阳境内。”
杜宁看看四周的森林，知道已无法赶至驿站，便下令就地扎营休息。
听到休息的命令，罗通那生无可恋的表情顿时舒缓下来，一屁股就瘫坐在地上。
“累死爷爷喽。”
“来人，给本大人端盆热水来。”
就在罗通闭眼静静等待时，听到有人靠近，一睁眼就看见一脸肃穆的杜宁。
“罗大人，这里不是你的府宅，那些兵士也不是你呼来喝去的奴隶。”
“想要热水，自行去烧就是。”
说完，杜宁转过身子，大声喊道：“所有人听着，一切事务自行解决，不许假借他人之手。”
“若有人违背，吾自会请军法处置，希望尔等谨记。”
目瞪口呆的罗通听完杜宁这番话，大脑差点没反应过来。
待他回过神来，咬牙切齿的跳起身子，指着杜宁喝骂道。
“杜宁，爷爷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何要这般针对于我。”
“莫不是你以为爷爷好欺负！”
对于罗通的愤怒，杜宁没有过多在意，淡淡的回应道。
“这是我治军的规矩，罗大人若忍受不了，便自行回京去。”
“那里可是有着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人生活。”
“杜宁，你！！！”
罗通知道杜宁这是故意激他，目的就是想让他放弃此次西南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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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宁，算你狠，但你也休想达成目的。”
“爷爷也曾巡视边镇，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杜宁并不知道，罗通如此说死了心的跟随并不是为了谁的命令，而是单纯想要保命而已。
因为此次他若不来，陈循、萧镃等人岂会容他。
看到罗通没有丝毫退却之意，杜宁心中闪过一丝诧异，对他的防备更是加深许多。
就在二人争吵之时，王猛走上前来：“大人，帐篷已搭设完毕。”
“嗯，今夜你与钱开分为两队，轮流值守。”
“待到卯时，我等便再次出发。”
“诺。”
安排好一切，杜宁也忍不住打个哈欠，揉揉酸痛的身子，向着帐篷走去。
“罗大人，可还需要属下打水来。”
“不用，吾自己来。”
罗通虽然身子疲惫，但畏于刚才杜宁所说的话，最终还是决定忍耐下来。
“杜宁，你给爷爷等着，待到了安南，我定让你知道什么叫一手遮天。”
被拒绝的王猛看着罗通一瘸一拐远去，又将目光投向牢车内的杨忠。
只见他早已困顿的不行，依靠着牢车沉沉睡去。
“来人，随我前去探查四周。”
待王猛安排完守夜的兵士，回到营地后。
众人都已躺下睡去，震天响的呼噜声，隔得老远都听得一清二楚。
早已疲惫万分的王猛独自坐在火堆旁，眼皮也已是沉重万分。
为了防止自己睡着，他用腰间布带将自己头发与旁边马车绑扎起来，好方便自己被疼痛提醒。
但就算他准备做的如此充足，困意袭来时，还是没有忍住。
挺着直直的身子，双手拄着长刀，眼睛却已紧闭，口鼻也传出轻微的打鼾声。
一个时辰后，整个营地就只剩木柴燃烧与熟睡的呼噜声。
而此时，远处的密林里却传出淅淅索索的脚步声。
“伍千里，这可是官军，我们这要去？”
“陈八斤，若你怕了就滚回去，老子可不像你这般胆小。”
“嘿，你这个龟儿子，爷爷只是担心你，你却反咬我一口。”
“就你这般狼心狗肺，活该被那杨小娘子欺诈走钱财。”
听到陈八斤讥讽，面色坚毅，却带着几分稚气的伍千里顿时怒目看去，一脚便将其踹了个跟头。
“陈八斤，小爷告诉你，杨家小娘子那不是欺诈。”
“是她老家的表哥出了事情，这次急着赶回去，不然我早已将其娶进家门。”
陈八斤对着伍千里鄙视一眼，揶揄道：“不听兄弟言，吃亏在眼前。”
“早跟你说了，那杨家小娘子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偏不听。”
“住嘴，你再多言，休怪我不客气。”
“好好好，依你，都依你。”
“不过，你伍千里的哥哥可是在军中当官，咱们还来偷军马，这合适嘛？”
听到陈八斤提起兄长，伍千里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想念，而后又闪过一丝恨意。
“哼，伍百里那厮不配做我的兄长。”
“不仅害的大哥身亡，自己还做了那贪官的同党。”
“若不是他那封信，大哥的抚恤又怎会被那贪官霸占，我与四弟，又怎会落得如此落魄。”
“若我有机会见到他，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