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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偷窥武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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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管家在院中左拐右拐,他在房顶上逶迤前行,不大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僻静整洁的小院门前。

跟随大管家的几个侍卫倏然止步,训练有素地分立院门两边,而大管家却推门进院,又反手关上大门。

龙中堂不假思索,飞身飘到院中的倒座房上,伏在廊檐上细细观望,只见对面三间正房里灯光明亮,人影闪烁,院中却并未张灯,甚至正房两侧的厢房和耳房内也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大管家匆匆来到正房门前,轻轻敲门道:“启禀王爷,刺客已经赶走。”

“知道了,下去吧。”

大管家应声离开正房门,顺着回廊踅身走到西厢房廊檐底下,默默坐在廊檐下的一张椅子上。

龙中堂看得清楚,暗自惊讶,心想这里居然是凌一统下榻之所,而这管家必定经常在此为凌一统值班守卫,倒也算得上恪守尽忠,兢兢业业。

眼见守卫如此森严,他不敢大意,更不敢飞身下地,东张西望地又审视片刻,发现正房东山墙外的耳房顶上,因有山墙遮挡,比其他地方更加昏暗幽静。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从穿堂绕到东厢房,又从东厢房跳上东耳房,蹑手蹑脚地来在耳房顶上,还没站稳脚跟,便听屋顶下传来凌一统的暴怒声:“别说咱们大荒王朝从未出现过这等丑事,纵观有史以来,也从未有过这等丑事。所有史籍资料,几乎全部烧光,那始皇帝焚书坑儒,也没这么严重吧?”

“是,孩儿防备不周,招此大祸。”一个声音沮丧回道:“请父王责罚。”

“罚有何用?罚你,那些东西就能恢复吗?”凌一统虽然余怒未消,却声音稍缓,不无痛心道:“你初掌禁军,便发生这等丑事,实在难辞其咎。”

龙中堂不由一愣:“凌云志还掌管禁军?”

“是,孩儿先辞去禁军都统。”

“胡闹。”凌一统更加不满,稍稍停顿,语重心长道:“禁军担负京畿防务,岂能随便交于外人?”

“可是,孩儿实在不知,如何才能弥补这天大过错。”

“唉!今日早朝,皇上已经赦免与你,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了。”凌一统轻叹道:“不过,虽然天恩浩荡,可我执掌朝纲,不能让百官觉得我徇私枉法。”

“是,孩儿明白。”

“嗯——”凌一统长出一口气,意味深长道:“要说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你。可是,刚与赫连守业交接完毕,就出现这档子事儿,你说这事儿,奇不奇怪?”

“是,孩儿也觉蹊跷。所以,在皇上责令刑部和顺天府尽快破案之前,孩儿已让枢密营统领雷奕明暗中展开调查。”

“嗯,很好。”凌一统赞许道:“刑部和顺天府明处调查,枢密营暗处侦查,如此双管齐下,也好尽快将罪犯缉拿归案。”

龙中堂越听越糊涂,越听越好奇,总觉和凌一统说话之人的声调语气与凌云志之前的语气语调大不一样——不仅比之前沉稳许多,对答之间,张弛有度,完全没有丝毫纨绔作风。

沉吟之中,他终于按捺不住,决心看个清楚明白。

打定主意,他再次四下张望,眼见周围并无异状,只是院中有大管家把守,他不敢在屋顶前坡活动。

他顺势看向后檐,只见后面也是一片寂静,灵机一动,轻轻纵上正方屋顶后坡,顺着后飞檐缓缓弓腰前行。

他蹑手蹑脚没走几步,发现屋檐下居然透出一束昏黄灯光,急忙惊喜靠近,悄悄探出屋檐,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溜檐窗。

溜檐窗约有三尺余宽,两尺余高,紧紧贴着宽大翘起的飞檐,简直是个绝佳的偷窥宝地。

他急忙伏在屋檐上,稍一探身,脑袋垂在窗户外面,把食指伸到嘴角,沾点唾沫,轻轻戳开窗纸,眯着眼睛向屋里看去。

屋里灯光明亮,桌椅床铺等各种摆设一目了然,好像一间小小的卧室,不得不让他大感惊讶——堂堂摄政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衣食起居居然这么简朴,远不如他儿子凌云志那么风光排场。

感慨之中,他迅速环视一周,并未发现异常之处,稍稍放心,这才细细打量房中两人。

只见一人背对他斜斜依靠在床头靠背上,想必是正要休息的凌一统。

而端坐在凌一统床前椅子上的年轻人,果然不是凌云志,想必是凌一统的另一个儿子。

此人正好面向龙中堂,看上去约有二十七八岁,长得眉清目秀,鼻直口阔,只是满面忧郁,略显拘谨道:“只是——”

“嗯?”凌一统眼见此人话说一半,迟疑停住,诧异追问:“什么?”

“雷奕明说,国子监起火时,二弟,好像也在那里。”

“啊?他在那里?这个混账,居然不来禀报。”凌一统猛然坐直,生气道:“去,把他叫来。”

“三更已过,二弟应该睡了。”此人急忙劝道:“何况,二弟常不在家。”

“唉!”凌一统无可奈何,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宏儿呀,为父政务繁忙,无暇管教他们两个,你这做长兄的,一定要严加管教。”

“是,父王。”宏儿稍稍犹豫,却帮着凌云志开脱道:“孩儿觉得,二弟虽然在场,纵火之事必定与他无关。至于四个侍卫诬告张祭酒之事,虽然看上去和他有所牵连,可他毕竟稍显年轻,或许被人利用也说不定。请父王明鉴。”

凌一统心中一怔,抬眼看了宏儿一眼,心想:世昌有意无意地数次暗示与我,说云儿似乎有夺嫡之意,如今宏儿刚掌禁军,就出现意外,是不是和云儿有所牵扯?若真是云儿搞出这么多祸端,必定心怀叵测。”

前思后虑中,他轻叹一声,肃然叮咛道:“你呀,事事总为别人着想,如此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以后怎么继承王位?怎么统帅百官?”

“是,父王。”宏儿心中一凛,更加恭谨道:“孩儿会努力的。”

“知道就好。”凌一统微微点头,挥手示意道:“下去吧。”

“是,父王。”宏儿躬身告辞:“孩儿告退。”

“慢。”

“是。”

“玄先生可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