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5-1. 沙仑玫瑰凋谢于眩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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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有劳了。”
抹大拉·洛佩目送着漆黑的轿车消失于逐渐深浓的夜色中时,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气息在冬夜中凝结成气雾,在眼前模糊了一片浅淡的视域,她下意识地伸手挥开。
“……即使是地中海的暖湿冬季,也变得越来越难捱了呢。”她低声呢喃着。
——希望她的玫瑰能在这日益严酷的气候中,依旧生存很长时间。提起小小的浇花壶,她向自己的玫瑰圃转身走去。
——这是一切开始之前的,肇始的夜晚。
◇第五日,0:00◇
描金绘彩的教堂大门不叩而开,如此默契地招待不请自来的客人。
要这样形容实在也有些勉强——教堂的门已经是形同虚设的东西。花窗玻璃四分五裂,穹顶破了个像是刻意为之一般的、恰好能容一人身形进出的缺口。
整座建筑如同人类死去那样,透露着尸体般的令人战栗的气息,道道缺口宛如伤口横陈。
“困敦”的杰作,或者是其后浮现的白色巨人不经意的一击所致?步入教堂的来人对此并不确定,也毫无关心。善后的事宜,无论再繁杂而令人痛苦,他都决意留到明日。何况——
他都未必能有“明日”这样的东西。
倘若他愿意的话,可以在击破窗户之后纵身跃入,也可在穹顶现身之后进入,甚至更过分些——教堂的结界当然随着约拿·洛佩的身亡而早已消失——他尽可以从容地直接现身于教堂之中。
然而,出于任何人可能都无法理解的因由,他选择了这样以一个存活着、仍然行走于世的人类的姿态,步入只有一面之缘的御主的埋骨之地。
“虽然我只是一名平信徒,往日里奉为正教的也并非这一支……”
尼古拉·特斯拉的手扶上了忏悔室的门扉,情不自禁地仰头看向穹顶之上。
——凑巧得很,那处足以让人通过的缺口,恰在此时他立足一角的头顶上方。
清淡乃至苍冷的月光,徐徐拂过头顶,却唯独没有照彻这处狭小的忏悔室的门扉。他想象着其中景象——一定是根本无法洞见一丝光明,举目四下只有无边黑暗吧。
“……这便是御主曾经每一天里眼见的光景吗。”
“也不尽然。”
细小的声音轻轻地回应。
Archer并未感到惊吓,释然地笑了,缓缓移目。
“御主。您仍在此处吗?”
“从最一开始便如此。”
——被杀害的那个夜晚起便如此。
十六双“眼”尽数睁开,身不由己。洞见方圆百里大地之上的全部景象,全部爱恨。过去、未来、难称是否为此世之景的全部事象。
全部看见了,悬在意识的更高处的十六双眼,最终静静地聚焦在站立于人世的地面之上、正对着父亲的抹大拉·洛佩,流下行行血泪——
快逃啊,笨蛋。快逃啊。
“那个东西,你应该在最后找到了吧,Archer。”
不具形体、却仿佛无处不在的少女,以轻飘飘的、已经感到事不关己般的语气,淡定地向Archer发话。
Archer沉默着伸出手,让一物飘向空中。
无色、透明、近乎无物的,极为细小纤弱的一道脉络,宛如先前所见的,遍布城市的庞大精怪的缩影般。
御主抹大拉·洛佩的最后的遗留,细细的一泊潜藏着灵魂的脑髓,原来是被Archer贴身所藏。
“是从那个研究所一样模样的地方找到的……对吗?”
她换了小心翼翼的口吻。
见Archer只是默默点头,她轻声叹口气。“我就知道会是那样……既然这样,Archer,你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能够看见、一直能够看见、即使仅仅是如同游丝一般将意识附着在每个精神的角落。
从被父亲的那位错付的盟友固定成了中枢一样的东西的自己、到每个被吸附的生命的悲鸣、到被牢牢钉在地面许久后又粉身碎骨的躯体、全部都『看见』了。
——那光景很像横死的基督。
她闭目相看,施舍以除了悯怜外再无他物的慈悲、于一切其它的事物毫无帮助、也没能达成任何成果的感情。
“但是Archer,我其实很高兴……”
观察着这以天才之名传世的英灵,满怀疑问地寻找自己究竟位于何方的游戏,着实很有趣。而这种观察,这种凝视,也是原本活着的抹大拉·洛佩,即使魔眼遍开,也不曾体会过的经验。无处不在的视线是死去之后才第一次感知到。
就像现在——她看到Archer以习惯性的审慎打量了一番花圃,又小心地握住了她的水壶,最后为她浇一次花。
这种小小的慰藉原本应该没有什么意义。她的意识、她的灵魂是因“格里高利”——而现在她也终于得知了他的真名究竟为何——所制造出的奇观才留存至今的,而魔眼连同附着其上的无数意识构成的拟态生命一同被消灭的现今,她也要迎来属于自己的、故事的句点了。
可她却真心实意地为此一刻,发自真心地感到宽慰。
“Archer,在教堂中度过的岁月其实是很寂寞的。”
“关于这一点,我隐约也有察知。”
但若要说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故事就能令她宽慰的话,那也过于可悲了。
“所以,漫长的时间里,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热衷于‘观察’这种既不符合个人利益、也于救赎他人的祈愿无益的活动吗?”
对着有些打蔫的一圃玫瑰,Archer沉吟着,听见女孩轻轻地笑。
“我的十六双‘眼’与许多寻常的魔眼可能不同。它们的轻忽一瞥不会让人留意到,也不会留下任何损伤。原本它也不应有任何干涉的力量,先前的灾变——虽然这听起来很像为我自己找借口——完全是阿基米德改造出的歪门邪道。”
——尼古拉·特斯拉的瞳孔骤然收缩。
——阿基米德。神代的天才,从遥远时代而来的、堪称是寻根溯源会抵达的、智绝之才们的起点一般的英杰。
这便是他与那几名懵懂的少年人最终要面对的敌人。
然而,他品味到的、反馈于这一信息之上的情绪,是喜悦。
抹大拉静默了片刻,才略带着笑音接着说了下去。
“通常而言,它们中的大多数只窥见嘈杂聒噪的琐事。多于一半窥见死亡,少于一半窥见新生。多数时候,它们全部窥见相争,无一窥见仁爱。所以我早已知道,我们的那个主,不在注视着这里。”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她也不止一次叩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直至最后,她才如梦方醒。
“……然后,Archer,我不得不承认,抹大拉·洛佩与约拿·洛佩,毕竟还是血脉相连的。我与父亲一样,我沉醉其中,并想从这种观察中窥知,人类会如何从这种身不由己地互相伤害的死结中救赎自己。”
——所以最后,她在终末的梦中,窥见亲手造就的,无形的尸山血海舞台。
断离的意识残片在白色的巨人化作蒸汽消散的瞬间四下飞散,而她知这并不意味着被破坏的智慧与生命便会重塑归来。
“人类的意识宛如繁星。这并非单指其璀璨夺目——那只是其中极少数的个体,”尼古拉·特斯拉慢慢摇了摇头,“更指其中伴随着无数碰撞、爆发、乃至湮灭。贸然使其相连、尝试催生进化,比起诞生出灿烂的某个未来,更可能走向不可避免的死灭命运。”
——月亮升上高天了。月色从形同虚设的窗户间,投射在了教堂正中央的地面上。交叉成一个十字的窗格留下的阴影,现在看起来恍然多了几分真正神圣的气息。他想起阿基米德的那一身红衣,忽觉恍然大悟。
“所以,我还是很幸运的。”
少女强作出一派乐天的语气陈述着。
“如果没有什么人能阻止、毁去被阿基米德制作成了怪物的我,我也会很困扰。还好,有青史留名的大天才帮助我,即使是几乎没有机会与您说上几次话,您也——”
停顿了片刻,她努力忍住了哭腔,才继续说下去。
“——总之,即使是参与抢夺了圣杯……这样简直是亵渎了主的举止,偶尔也得到了幸运之神的垂青,对不对?我很感激。”
该怎么办呢。理所当然地自我认定为天才的男人,却第一次犯了难。安慰人的工作,属实不如展开一条公式那样简单明快。他努力琢磨着不会让即将坠入再无意识的幽冥的御主更觉心痛的话语。
“御主,即使是尼古拉·特斯拉,也很难没有自己的私心。无论能在开拓这星球的路上再探索多远,连救下自己的御主都没能做到,我才真正觉得遗憾。”
——好像根本是在雪上加霜。他停住了话语,懊恼不已。
可是御主却笑出了声。
分明初见便是在物质世界中的最后一面,他却感觉慢慢能想象出她此时的神态。
如同小小的、道路旁的草地上娇弱绽开的雏菊般,即使被毫无慈悲的劲风和车轮摧折,也在竭力地生存下去的姿态。与他人的御主又相似又有所不同,是过去他不会瞥去一眼、现在却终于知晓了怜恤的,某种有着独特的生存意义的,看似过于弱小的生命。
“没关系的,Archer。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已经不太在意原本应该担当的‘职责’了。”
——圣杯战争的监督者。原本,教会应该充当这样的角色。然而父亲不在意,假托了圣职者之名的阿基米德不在意,连已然沉湎于世俗快乐之中的、不远处的国中之国中的大人们也不在意。
——这是礼崩乐坏、无论圣者还是魔道都将要走到尽头的,全然属于世俗和人类的时代。
既然如此,她——
“我真的有过很遗憾的事情呀。但绝非现在的这副光景所致的。”
抹大拉·洛佩将全部的岁月消磨在圣堂之中,而未曾真正在人世中行走过。她熟读了所有那些如今看来其实是无稽之谈的经文,却未去追奉过真正的乐趣。她用魔眼洞察着纷争与混乱,却在最后才窥见人类悲欢离合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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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借以您的目光,我看见了。我得到了。”
关于那几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人,没有在圣杯战争这本该厮杀得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争斗起来的事。
关于在无边的黑夜中相互搀扶起来的几双手的事。
关于遥远的国家特有的花卉、独有的风景的事。
关于作为游客们青睐的圣地的罗马,在哪里有最好吃的食物、小众的景点、甚至神奇的酒吧的事。
——她曾在短暂生命里一度忽略、也无福消受的这番风景,光是借由Archer的双眼去勘探,都让她心觉如同转瞬即逝的一生里,被冻结的时间重新流动起来那样。
所以,即使此时已经抵达了无限接近于终点的地方,即使并非毫无怨言,她也会高高兴兴地迎接这个结局。
“话虽如此,我还是有放不下的事情,有贪得无厌地想要您许诺的愿望。”
受这毫无慈悲的现实所限,他们或许的确是这场胜局尚不分明的圣杯战争中,看起来最不伦不类的一对。她无法驱使,他也无法跟从。
仅仅是,以细若游丝的一线因缘相连,却确实诞生了这样的奇迹——
“我悉听尊便。”如果那能安慰到已经行将离去的御主的话。
“虽然令咒已经在最一开始就耗尽了……我的第一个愿望,仍然是——”
“Archer,你一定要见证这场圣杯战争到最后。无论是已经失去了从者的那个大叔也好,其他的御主们也罢,哪怕是拥有这种权能的英灵也没关系,我要求你,与他人结下契约,不许在现在就停止,不许就这样消失。”
“我答应您。”他对这要求毫无意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即使是此时也具有的理性——或许恰恰因此,他们才因缘际会。
“第二个命令——Archer,你一定要确保圣杯没有被邪魔外道利用。不是为了圣堂教会,而是为了连拯救自己的机会都没有的那些人们。”
无论是她的眼,还是他的睿智,都足以看出这或许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许愿机”。或者从最一开始就并不单纯。
甚至连地脉都有异质的变化。用普通的“恶化”、“污染”来形容都不贴切,他们甚至无法判明实质——一定要形容的话,“新生”或许还更接近真相一些。
然而这都并非抹大拉·洛佩能再有余裕去探寻的真相。满怀着不甘的,她只有向自己这最忠实的英灵祈愿。
“我以名誉向您保证,会达成您的心愿。”他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那,第三个愿望……”
偏偏在此时,她却迟疑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了一丝朦胧的、终于柔软下来的,破绽一般的边缘。
“作为附加条款那样的东西,我可以先请求您绝对不要拒绝吗?”
“您先前提出的附加条款,可就已经比当年西屋电气白纸黑字写下的还要多了啊……”尼古拉·特斯拉叹息般地揶揄着,眼神却认真而清明,“我答应您。尽管我必须如实相告:您毫无疑问向我提出了霸王条款。”
一串咯咯的笑声,带着御主的年龄本该有的天真。他看不见,但他足以想象。
——即将褪去的残月之下,霑露之花摇曳含笑。
“Archer,你的饮食品味简直和那个中国女孩一样,会令一个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痛不欲生。”
“但是或许这样更好。Archer,我要求你——”
“不许对这场战斗的一切怀着怨恨或者遗憾,我要你在见证完余下的一切、尽力替我体会这世界我来不及尝试的一切东西之后,再给我怀着感激快乐的心回到你来的地方去。”
尼古拉·特斯拉的苦笑神情慢慢舒展开来,眉眼间的皱褶都像是被话语抚平了一般,慢慢变成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那泊在空中缓慢地自旋着、折射着黯淡月光的,弥留着抹大拉·洛佩最后的精神力和生命力的髓液,已经几乎要蒸发无踪了。他知道他要把回答传达给她。
“虽然是您蛮不讲理的私心,但我答应您,御主。”
——他当然会那么做,仿佛最一开始就理所当然。
那是只有在死时才遗憾于自己还在本该如玫瑰初绽的妙龄之时、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尝试、便迎来了结局的少女的,最后的祈愿。
恰如他无法对自己那以一无所有地、枯寂寥落地离去作结的人生永远无法释怀那样。
——无人应答。最后一丝折射出浅淡光芒的,宝石一般的髓液,在月光下悄无声息地消失。
已化废墟的教堂被亘古寂静包围,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他再度踏出这座摇摇欲坠的建筑,在露台遇到意料之中的客人。
月光洒落在她的镯间。他眯起眼注视了片刻。那是点缀着天青石、绿松石、玛瑙等明艳色彩的厚重金饰,却奇异地并未闪烁出光鲜的色彩。一痕月光下,手镯的色彩反而显得峻冷刚硬,没有哪怕一丝亲和娇媚的气息,恰如戴着它的主人。
——哈特谢普苏特的神情殊无笑意,眉眼间只有打定主意后通向设定好的必然方向的、可称坚毅乃至冷酷的神色。
“我以为您还在照料自己的御主,女士。”尼古拉·特斯拉向她微微颔首致意,并不觉得意外。
“Caster是个好医生。而在雅各醒来之前,恐怕也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她侧首思索了一刹,很快转过头来。嫣红的眸子衬着金发,依旧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没有什么动作,狭长的纸卷便飞入了Archer的手中。Rider拍了拍手,淡淡道:“余相信,即使是你的御主,也会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她并未刻意展示,却也足以向几步之遥的Archer显露出手背上刚刚浮现出的鲜红纹路。Archer端详片刻,露出心悦诚服的神色。
“神代的英杰,果然非同凡响。这是如何做到的奇迹?”
“这并非真正使余成为了御主。你便将这理解为一种特殊的暂时君臣契约吧——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是‘合同’那样的东西。”
他以审慎的眼神仔细观瞧着Rider平静无波的面容。“秋村君又是怎么打算的呢?”
“在这件事上,余的打算就是他的打算,”她答得毫不迟疑,“多一名助力对他没有任何坏处,他也不应有所抱怨。”
Archer沉吟着,思量她话里的意味。这是否意味着他更是秋村雅各的另一从者?然而Rider似乎看穿了他所思所想,露出了有点恶趣味的笑:“Archer,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玩笑话?‘我封臣的封臣并非我的封臣’?”
Archer无奈地摇摇头。“那么,我该怎样对待你的御主呢?女士?”
“一如既往。Archer,我们知道怎样做才是正确的,比起一意孤行,我更想让他得到他值得的称许和奖赏。而更重要的是,我必须将搅乱了局面的仇敌肃清。这就是我的意愿。”她换了口吻,轻轻一指Archer手中紧紧攥着的纸莎草卷,征询似地扬扬眉毛,伸出手来。
“看来我的选择不多。”Archer也伸出手去。一道金色的线无声地将两人虚握的手缠绕住,Rider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Archer,从我们被召唤出的那个瞬间起,其实就没什么选择。这与他们的出生是一样的。”
“但容我也问你一遍,法老女士。您毫无疑问是高贵之人,也是值得托付以期待的人。您究竟又对这场战争的最后——或者说对您的御主,寄托以怎样的愿景?”
——契约已然达成。哈特谢普苏特收回手,端详着手背上的纹样。与生前曾沉重地戴在头顶上的礼冠有着相似的轮廓,她却没来由地想起,雅各的手背上,形状迥异的纹样。
像极了被剖开的心脏。像极了被他夺走、再用作了武器的那一颗。她现在知晓,那或许是他此生亲手造成的唯一一桩命案,且与他的过往相较,于份量上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即使是置于玛特女神的天平之上……你的心也与那片羽毛等重,雅各。”她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语气低低说着。
——与他自嘲地认知的死灵魔术师的身份并列,那又是多么的不相称的轻微的罪恶啊。
她回身看向依旧等待着她回应的Archer,粲然一笑。
“Archer,一模一样的问题,Caster方才也在Lancer御主的府邸中询问了我。”
“那么,您又是如何回答了他?我可不想要一个口是心非的答案。”
哈特谢普苏特抬眼看向教堂的壁画。抿着唇,她竭力掩饰住胸中翻涌的不快。
她一直以来,在与秋村雅各相处的时间里一直不去注视的、如同让双眼在注视中失焦那样的,她不愿去面对的事实——
壁画上的每一人,都是以“忍耐”的美德而流传了美名的圣人。无论是有圣贤的头衔与否的“雅各”,也都没能成为例外。
“Archer,你认为对于曾经被偷走、甚至粉碎了人生的人而言,有几样东西是可以追回的?”
“……我想,仅仅是已经破碎、无法补偿的名誉和荣光吧。”
她轻轻摇头。“那都是毫无意义的东西。名誉是他人口中称道的,荣光是他人才能窥见的。可对于他而言,从最一开始,就像走在没有太阳的永夜中一样。他从没有窥见过光,为什么要去在意这样的东西?”
瞥了一眼Archer难看至极的神情,Rider却放松地笑了笑。“Archer,你看起来就像被自己的雷电劈中了一样。”
身影渐隐,她遗下长长的叹息。
“我的愿望?我仅仅是希望,他和与他相似的那几个孩子,能至少不必如现在这样不幸。只有那样,秋村雅各……才能重新开始他的人生。即使并不是从十九岁,而是从六岁起,那也不失为第二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