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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袁门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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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恐怕是真的要大难临头了!

当大汉何通瞥见眼前的那四道人影时,脑海里顿时闪过这个念头。

自打何通在东岛关西破庙被老主子安然丢下之后,一路摸爬滚打好歹是摸回了中原,一边四处晃悠,一片期冀着安然会再回来找到自己,只是如今大半年时间都过去了,寻回旧主之事依然毫无进展,好在他这一阵过得倒也还算逍遥自在。

这当然还要得益于他那两手功夫,而且心性也还算谨慎,前两月在路过一片风水还算不错的小山头时,便由着自己的性子收了一群喽啰,于山间做起了无本的买卖。平日里闲来无事打劫两支过往车队,实在揭不开锅时就下山绑个富户,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只可惜好景不长,前些日子自己在山寨歇息时,他养的那群不长眼的乡巴佬,竟然下埋伏劫了北穹第一富商——殷家的车队。

本来,当长长的载货车队被喽啰们拉进山寨之时,何通还可着劲乐了一阵,直夸那群手下长了回出息,可当他瞧见那些从车队上缴下来的殷家旗号时,却当场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等他回过神来之后,当即便将带头行动的那位喽啰小头目给揍了个半死,随后又立刻命人将车队归整好,想着完好如初地再给人送回去,只是殷家的护送队伍却已经离开了。

这几天,就为这事,可把何通给愁坏了,最后他实在害怕得没法,不但那几车物资丝毫未动,还命人将那名只剩下半条命的不长眼的喽啰头目给绑在了殷家车队上,他则打算带领其余人收拾家当开溜。

殊不知他这一命令,让他手下那群喽啰大为郁闷。毕竟绝大多数都是些没见识过世面的乡间无赖,只因为曾亲眼见识过这位大当家徒手博杀了一只猛虎,便以为他是位举世无敌的高人,可如今连敌人的影子都还没见着,怎么就被吓成了这幅模样?

那个从没听说过的劳什子殷家,难道还能比猛虎更可怕?

然而尽管何通的反应不慢,可一行人才刚抵达山脚树林,眼前的现实却告诉他,他还是慢了一步。

望着对面那四道站成一排的挺拔身影,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何通的脑门钻出。虽然自己这边有近百号喽啰,可是何通心中异常清楚,就凭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压根毫无胜算,甚至在那四道雄浑的气息之下,自己就算是想趁乱逃跑只怕也绝无可能。

那四人并不主动搭话,只是望着逃难的一行山匪,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之意,四人自顾自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大战在即之感。

人数悬殊的两拨人再短短对峙了十余息之后,何通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立直身板拱手道:“敢问四位可否就是鼎鼎大名的袁门四笑?小人何通,实在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在这山间落草,前些日子,我那不长眼的手下误劫了殷大东家的车队,已经被我狠狠地教训过了,并且把他绑在了车队上留在了寨中,车上的东西则半点都没动,就等着东家派人来取呢,那个不长眼的东西也任由您四位处置!”

听得他这番话,对面那四人中最左边一人轻笑道:“没想到遇着个懂事的。”

左边第二人也点头道:“当属难得。”

何通闻言顿时大喜,立刻继续道:“那是自然,殷大东家和袁门四笑的威名谁人不晓,只是这些个小地方的乡巴佬没见过世面,触怒了虎威,实在该死!其实小人多年之前有幸,也曾替殷大东家做过几天客船赌场的管事,说起来与几位勉强算是共事过。”

然而面对何通这番刻意的讨好赔笑,对面那四人的眉头却不由为之一皱,随后那最右边之人冷笑着开口道:“看来还是个蠢货。”

右边第二人旋即点头符合道:“的确够蠢。”

原本已经松了一口气的何通,在听到这话后全身神经不由得再度绷紧,他并不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兴许是这袁门四笑太过喜怒无常,但如今关乎的却是他的身家性命,也由不得他不继续低着头陪笑道:“是是是,小人愚笨,只求四位能够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活路,小人立刻带着这群乡巴佬滚地远远的,免得脏了几位的眼睛。”

那四人闻言不禁相视一笑。

话说这袁门四笑乃是一母同胞的四兄弟,因此模样甚是相似,只是各自表情略有不同,所展露出的笑意自然也就有所差异。若是仔细推敲琢磨的话,不难分辨这四人的笑容左到右分别是阴笑、贱笑、讥笑和冷笑。相由心生这个成语,倒真是在这四兄弟的脸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然而大汉何通在瞧见那四张各有千秋的笑脸之后,顿时有如坠冰窟之感,有关这袁门四笑的传言他是听过一些的,据说他们在每次动手杀人之前,都会露出这四副神态各异的标志性笑容。

袁门四笑,借此得名!

一般而言,即便是两军对垒的战场之上,在双方剑拔弩张的前一刻,不知为何,场面通常会迎来片刻死一般的寂静,此刻在这片密林中也并不例外。

换而言之,当这种死寂结束之后,一场厮杀也就要上演。

此刻大汉何通心中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极点,他只有纳气境三十尺的粗浅道行,在普通人面前装装样子还行,可眼前的袁门四笑任何一人的实力都在五十尺以上,甚至还有一人已经达到了纳气境顶峰。虽说他身后还有着近百号手持刀枪棍棒的喽啰,但在真正的修炼术士面前,他们这种数量显然无法产生任何优势。

“嘎吱、嘎吱……”

就在所有人都为眼前一触即发的大战捏了一把汗的时候,一阵极为不和谐的木石摩擦声却硬生生打破了这暴风雨前的宁静。

袁门四笑以及何通一群人都不由地转过脑袋,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两匹瘦马拉着两架载满货物的简陋板车,正一前一后地从远处朝着此处缓缓驶来,似乎是只恰巧路过的小商队。

两拨人很快就从那只勉强可以被称之为车队的小商队上收回了视线,此处虽然较为偏僻,但是偶尔有商队路过也属正常,否则何通的那个小山寨也养不活这近百号喽啰不是,所以在场的人发现是只过路商队之后,起先都并未如何在意。

只不过很快,脑袋好使些的诸如袁门四笑和大汉何通这几人,又都纷纷察觉到了不对劲,目光不禁再次投向那正缓缓开来的车队。

须知此处有两拨人马正在对峙,其中一伙乍一看便知道是占山为王的匪寇,而且人数还不在少数,可为何这商队非但没有绕道躲避,反而径直驱车朝这边赶来?

难不成替那车队赶车的把式是个瞎子不成?

当所有人都想明白这一层之后,心下都不免有了几分谨慎,面对一群拦路虎,还敢如此大摇大摆开过来的商队,如果带头赶车的不是个瞎子的话,那么必然是有着不俗的实力。毕竟在这中原大地,像富甲天下的殷家这样黑白两道通吃的大户,虽然只是极少数,但也并非没有。

对峙的两拨人心中有了顾虑,一时之间竟然都不敢贸然动手,于是大战前由于双方默契所产生的那份宁静便被无限延长,只是原本的一片死寂,现在却穿插了一片刺耳的嘎吱声,以及一支越来越清晰的小曲儿。

袁门四笑是名副其实的老江湖,走过的桥绝不比何通走过的路要少,遇到这种深浅不明的情况,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便耐着性子等那车队由远及近地开拔过来。

而那车队倒也不客气,径直从两拨人中间开过,而直到此刻,那车上的两道人影才被屏息凝神的众人给看了个清楚,然后所有人就都傻了眼,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

原来替那车队赶车的把式还真是个瞎子!

只见那赶车的是个约莫三十岁的麻衣男子,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双眼蒙着厚厚的纱布,嘴中哼着一支小曲儿,手里握着一根青竹竿,不时在前方那匹开道瘦马的贫瘠马背上轻轻抽打两下,满脸的云淡风轻,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片密林之中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大汉何通不禁多打量了那麻衣车夫几眼,如今命悬一线的他心中居然还开起了小差,心想这车夫的卖相用来赶车委实有些可惜,若是在他手中那只竹竿上头再挂上一副写有诸如“瞎眼神算”之类的幡子,那就是活脱脱一副靠行骗江湖以济三餐的相士模样。

靠一张嘴就能吃饭,岂不比靠力气吃饭要舒坦许多?

而跟在后面那辆马车上则并无赶车之人,信马由缰由着那匹老马自行跟随着前车,只在车辕之上卧着一位白衣青年。那白衣青年的样貌颇为英俊,腰间别着个酒葫芦,嘴角叼着,隐隐间有着鼾声伴着浓郁的酒气传出。在这山间小道行车难免上下颠簸,就是坐着也得时刻担心有可能会被颠下车去,可他居然睡得异常酣甜,显然是醉得不轻。

除此二人之外,这只只有两辆马拉板车的车队便再无他人。

“呸!”

等到车队慢悠悠地从两拨人中间驶过之后,袁门四笑中最右边那位冷笑脸忍不住啐了一口,骂道:“真他娘的晦气,我当是个点子!”

右手边第二位则讥笑道:“就算是个点子,只怕也未必够硬。”

左手边第二位却嘿嘿贱笑着反问道:“你不试试,怎知道他够不够硬?”

唯独最左边那位却一脸谨慎,抬手打断三人道:“算了,闲事莫理,还是先将殷大东家交待的任务完成了吧,以免节外生枝,动手吧!”

此人是袁门四笑中的老大,行事自然也最为把稳,等到那只有些莫名其妙的车队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后,他方才抬起头朝着何通阴森一笑道:“准备好受死了么?”

言毕,他单脚一蹬地,双拳带着一股劲风径直掠向一直跪在地上的大汉何通!

“到此为止了么?”

大汉何通闭着眼睛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那股劲气,心中已经绝望,在绝对的实力差面前,就算他有勇气反抗,也绝对难逃一死,所以便干脆选择了放弃抵抗。

“嘭!”

伴随着一声意外爆响,一道人影轰然倒飞了出去,跪在地上安然无恙的何通一脸疑惑地睁开了双眼,在瞥见眼前那尊犹如天神降临的白色身影后,他心中顿时一阵狂喜,看来自己果真是命不该绝啊。

“什么人?”

出乎意料被一招震飞的袁门老大强行止住后退之势,双脚脚背竟已深深没入地下,而当他抬头看清那道白色身影的容貌之后,心中更是猛然一凛,眼中聚敛起浓郁的骇然神色!

原来,那白色身影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先前那只过路车队里的那位酣睡青年。

相貌英俊的白衣青年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左手指尖好玩似地旋转着一根青竹杆,似乎正是先前那位麻衣车夫用来赶车的那一根。他吐出嘴中叼着的那棵青草,轻轻砸吧了两下嘴唇。

“浪子,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