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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不退天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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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韩弃三人在撇下百木琉璃和司可冠之后,一路继续向北疾追,此时月已西垂,三人也早已追出了太微山的地界,就在东面开始微微泛着蓝光之际,疾行的三人突然齐刷刷地止住了脚步。

只见前方大道正中间,正立着一位身材魁梧的青衣术者。

青衣术者负剑而立,面朝韩弃三人一言未发,只是灵识跟随着目光在三人身上逐一扫过之后,身后法剑便铿然出鞘,剑尖所指,正是葛三青。

葛三青欣然出列,直视着那名青衣术者,解下腰间那柄武刀焚云,目不转睛地对韩弃二人道:“你们走吧!”

韩不恭不由多望了几眼对面那位丝毫不掩饰浑身上下滔滔战意的青衣术者,一时间竟有些心痒,但好在还是抑制住了,只是扭头冲葛三青叮嘱道:“这家伙在昆仑六子中排行第二,外号不退天罡,一身术法尤以防御见长,葛兄弟还请务必当心。”

葛三青微微点头表示会意,握紧了手中焚云。

韩弃二人继续动身北追,青衣术者也没有要出手阻拦的意思,事实上,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咬住葛三青之后,就再也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而在他这般毫不掩饰战意的目光逼视之下,葛三青同样没有半点退缩,拇指按住焚云刀锷,只轻轻往前推刀出鞘一小寸,霎时间便有不逊色对面那位青衣术者的雄浑战意喷薄而出。

“柳余霜!”

青衣术者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却是在自报姓名。

葛三青依样还礼道:“姓葛,名三青。在我们开始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柳余霜微微一笑,“你是想问我为何选你,而不是韩不恭?”

葛三青点头,韩不恭的道行并不在他之下,这一点他能知晓,柳余霜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第一,韩家家主刚刚遇难,此刻与韩不恭斗法,难保他不会心有旁骛;第二,你是武者,身上的杀伐之气更重,我很中意;第三,你所修炼的焚云刀法和我所修的术法一样,都是走的至刚的路数,但区别在于你的焚云刀追求无坚不摧,而我的洪钟罩则恰巧相反,力求坚不可摧。所以,你我之间这一战注定是无可避免。”

葛三青反应了片刻,随后淡然一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我这趟来中原算是来对了,若是一直留在东岛,我这根矛可就遇不上你这块盾了。”

话音落定后,葛三青身形骤然间一踮而逝,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存的红芒,那是焚云出鞘的光芒!

早已聚灵力于双眼的柳余霜见到这一幕后面有讶色,虽然听说过东岛武宗柳生府有一门唤作九步踮的顶级身法,可却并不知晓这套身法竟然具备瞬移神通。好在他反应着实不满,立即御法疾退,同时双手飞快结印,总算是赶在视野中那道模糊红芒拦腰斩到之前,成功祭出一个钟形的金色防御罩将他全身罩在其中。

“咣……”

红光毫无征兆地撞在金色钟罩之上,发出一声令人震耳欲聋的声响,葛三青当即只觉得持刀的右手被震得虎口发麻,而那撞击声更是令他双耳直接暂时失聪、一阵头晕目眩,慌忙间闪身后退,体内灵力迅速运转周天,借以稳压住摇曳的心神。

当真是好强的防御术法!

稳下心神之后的葛三青在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自己刚才那一刀足足有七十二尺的力道,而那钟罩居然丝毫不见裂缝,更棘手的是那钟罩被攻击之后发出的古怪音波,只需稍有不慎便会被侵入心智。

这等可怕的防御术法属实罕见!

其实葛三青哪里知道,这招防御术法唤作洪钟罩之术,乃是当初吞流洞天二十四绝技中排行第九的绝顶术法,而那柳余霜又偏偏对此术情有独钟、浸淫此术整整二十年之久,所以现如今以他对这洪钟罩之术的造诣,便是整个昆仑派也无人能出其右。

而这柳余霜还是一个无战不欢的术痴,自从他修炼此术以来,每每与人斗法,以这洪钟罩对敌向来是无往而不立,甚至从不曾在斗法中后退过一步,久而久之便有了个“不退天罡”的绰号。

只不过葛三青亦非等闲之辈,虽然吃了个小亏,可他丝毫不觉灰心,相反,他心中反而生出一种久违的快意,或许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此刻的他,嘴角竟噙着一抹舒心的笑意。

柳余霜留意到了葛三青嘴角的那抹笑意,嗜战如他,如何不知这是见猎心喜的表现。他伸出一只手掌按在洪钟罩的内壁之上,霎时间金光大作,洪钟罩的外壁之上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的鳞片状图案,直到铺满了整座洪钟罩,他这才有些稍露疲态地收回手掌,望向对面的年轻武士道:“听说你外号三刀太岁,因为没人能在你手下扛到第四刀,不知道你接下来的两刀,能否破开我这金鳞洪钟罩!”

葛三青眼神火热,他转了转手腕,改用双手持刀,斜着往后退出三丈距离,然后刀舞焚云奥义!

地面上霎时间飞沙走石,陆地凭空生出一道龙卷,无数罡风围绕着那座洪钟打转。

半空中,一柄体型硕大的血红色七环钢刀在晨光下光彩夺目,对比在东岛换届会上对战“诸羽乾川”时所施展的那次,钢刀的颜色要浓上不少,细节之处也更加鲜明,显然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葛三青的实力又精进不少。

伴随着葛三青人在远处的一个持刀下斩的动作,血色钢刀的影子开始在柳余霜的瞳孔中急剧放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一刀的不俗威势,只不过他对自己的洪钟罩亦是相当自信!

“咣……”

又是一声山崩巨响,宣告了这场硬碰硬的结果。

气化钢刀散去之后,声势浩大的陆地龙卷也复归平静,金鳞钟罩不复存在,只在前后的岩石道路上留下了一段深达数尺的沟壑。

葛三青面色苍白,虽然他已竭力稳住心神,并提早用灵力堵塞住双耳以抵御那音波,却还是受了不轻的内伤。柳余霜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尽管那一刀连他的衣襟都未能划破,但是他用全身灵力浇铸的洪钟却被完全崩碎,以致灵力反噬,同样受伤不轻。

柳余霜强压住心中不适,望着对面那个名不虚传的东岛武士,他眼神火热道:“好刚猛的刀法,能打破我这洪钟罩的,你是第二个。”

“哦?”葛三青好奇地问道:“敢问那第一个是谁?”

柳余霜的嘴角浮现一丝不经意地苦笑,似乎有些不愿提起,但终究是没有隐瞒,他坦言道:“他叫赵温尤,是我们昆仑六子之首,也是我一直以来力图超越的目标。”

作为交换,葛三青也道出了一个事实。

“能抗下我这焚云七式斩的,你也是第二个,只不过可惜的是,我并不清楚那人的真实身份,我只知道他的道行深不可测,甚至当初我与他那一战,他根本就没有认真出手。不过,虽然我连他的真实容貌都未曾见过,但只要能够再见,我一定能认出他,因为他那目空一切的眼神,我永生难忘。”

“天外有天呀!”柳余霜忽然莫名伤感道:“都说术道无穷,可纵观当今世道,习术求道者虽有如过江之鲫,但绝大多数者穷其一身孜孜不倦,便是天资出众之辈,至多亦不过是在化境之下多窃得百岁光阴,也难怪无人愿意相信,传说中上古之时曾有一步登天的长生仙人,或许,那真的只是老祖宗们所编织的一个虚无缥缈的美好愿景而已吧。”

或许是因为眼前的对手与他实在相投的缘故,素来沉默少言、更不屑与人争辩任何事的葛三青,今日里居然有些反常,只见他迎着柳余霜那固有不甘却似已经认命的目光,昂首跨步道:“天地浩渺,大域三千,修术之道,路漫漫何其修远,我辈术士既有长生之愿,便自当上下而求索,岂可贪慕那一步登天之事。上古之时是否真有长生仙人我不清楚,可即便是有,那也是上古术士们一步步踏破化境、经桑田而厉沧海、返璞归真、最终才得以臻至大乘长生境界!”

段是坤着实有些不耐烦了。

此刻的他正被一群偃甲青鸟包围着,尽管那些盘旋的青鸟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再对他发动任何攻势,可是它们的啼声却比乌鸦还要瘆人百倍,段是坤早已用灵力封住双耳,却还是无法完全屏蔽这些无休止的烦人啼声,而且有了上一回的教训,他也不敢再对这些偃术疙瘩贸然出手,生怕会再多分裂出一堆来。

可当他的忍耐到达极限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只不过这一回他学聪明了,没有再用飞袖去砸,而是单手在胸前结了一印,祭出八道银芒分别射向那八只青鸟。然而他还是小觑了这些以灵力驱动的偃甲,飞行动作比起真的飞鸟还要灵活,只一个侧翻便轻松避开银芒,随后啼叫声更是大盛,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段是坤彻底被激怒了,他再也顾不上忌惮,单手再度结印,而后张口喷出一道火焰,随着他一个迅速转身,熊熊火焰瞬间将那八只青鸟一并吞噬。

一招得手后的段是坤面有得色,庆幸自己在昆仑山六派合一之后,从风焰宗修来了这炎火之术,没想到今日里居然派上了用场。然而他更想不到的是,西关一带威名赫赫的鸦门偃术,其弱点竟然会是火焰,今日被他误打误撞给破了法,对日后师门的发展来说或许会是大功一件!

只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证实段是坤着实想的有些多了,只见那些被火焰包裹的青鸟虽然啼叫地一声比一声凄惨,却始终扑腾着翅膀不曾落下一只。更糟糕的是,这些惨叫声和方才的哀啼声比起来,似乎效果要更加霸道,段是坤只感觉头痛欲裂,伴随着一阵极其强烈的眩晕感涌上脑门,几乎令他双木无法睁眼视物。

就在独臂老人的神识因头疼而逐渐变得浑浑噩噩之际,左肩头忽然传来一阵猛烈剧痛,不过此消彼长之下,脑袋的痛苦倒是在这一瞬间大为缓解,强烈的肉体疼痛使他的神识在这一瞬间回归清明,眼睛也猛然睁开,然后一眼便瞧见对面站着的一个容貌娇俏的银发女娃,正掩着嘴朝自己偷笑。

段是坤心中不禁有些迷茫,下意识里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想弄清楚自己此刻身在何处,而第二个念头,则是好奇对面的女娃娃是谁。

下一瞬,彻底回过神来的老人猛然间一个激灵,对面的是那个灵族丫头,自己正在与她斗法!

糟了,中了这丫头的道了!

总算是回过味来的段世坤满脸的后怕,刚才的他居然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心浮气躁的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失神的情况,多半是那灵族丫头的手段。现在想来,定是她在那些偃甲的啼声中融入了摄魂咒术。

想通了这一点后,段是坤随即发现,前一刻还令他欲罢不能的头疼突然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而那偃甲啼声听在耳中虽然还是有些刺耳,却不再像先前那般难以忍受了。

为此,他整个人精神一振,可是左肩头的疼痛感却并没有跟着消失,他偏过头查看了一下,发现那里有着一道擦伤,似乎是某种法术造成的。

“师兄,您没事吧?”

是宁无难的声音。

段是坤扭过头瞥了他一眼,问道:“是你划伤的我?”

宁无难连忙解释道:“我见师兄有些不对劲,给你传音也没反应,那些偃甲又围着你,我没法近身,迫不得已才以银芒划伤了师兄,还请师兄恕罪!”

段是坤自然没有怪罪他,当然也不会感激他什么,只是回过头望向百木琉璃,一张老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脸色却阴沉地可怕。

“当真是后生可畏,能将偃术与摄魂咒术结合的如此巧妙不露痕迹,不愧是百木悲雄的女儿!”

“这和我是谁的女儿可没有关系。”百木琉璃见宁无难出手点醒了段是坤,并不觉得如何懊恼,反而觉得这样接下来才会更有意思,于是回应道:“术法是死的,术士是活的,再强大的术法若总是一成不变,也迟早会有破解之法。而我们咒者对敌,讲究的就是一个神不知鬼不觉。老不死,你落伍啦!”

“是嘛?”段是坤阴着脸冷笑道:“那看看我这一招你能破解不能!”语毕,只见他单手结佛印,食指在身前空中凌空虚画了个“卍”字符号,然后将它朝着身前不住盘旋的青鸟祭了出去。

百木琉璃不知道这卍字银芒的古怪,心念一动,驱使八只青鸟一溜烟地向那卍字银芒撞去,结果很是轻松就将其一撞而散。她心中正自纳闷,但很快,八只青鸟的体内全都各自衍生出一道卍字银芒,银芒才刚刚成形,八只青鸟便纷纷一声长啼,齐齐坠向地面,落地后尤自不断地扑腾着翅膀,却再也飞不起来。

段是坤抬起脚,从地上的一圈青鸟包围中跨了出来,远远离开它们之后,抬起独臂的右手先后揉了揉两只耳朵,重重冷哼道:“聒噪的假畜生!”

百木琉璃眼见青鸟已经无力飞起,便尝试念诵咒语试图让八只青鸟合体,可是无论她如何驱动,却并没有收到任何效果。

段是坤见状不由冷笑道:“怎么样,小娃儿,这普渡众生印,你到底能破解不能?”

“哼,不就是个禁制类术法,有什么好得意的。”百木琉璃哼道:“若要论禁制,我们咒者的定身咒,比你这玩意可强得多了!”她嘴上虽然这样说,却也着实想不到法子来破解这普渡众生印,于是只好暂且不去管那群青鸟。

段是坤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于是他对宁无难道:“宁师弟,由我拦着这女娃,你趁机给我毁了那堆偃术疙瘩。这玩意有些古怪,或许还会分裂更多出来,但中了我的普渡众生印,是绝对无法动弹的,不管它分裂出多少来,都给我将它们毁到无法再分裂为止!”

宁无难本在一旁安静地观看着二人斗法,听到段是坤发话后,应了一声开始结印,催生出一道道凌厉银芒,朝着地上那群无法动弹的青鸟激射而去。

“羽儿!”

百木琉璃有些急了,连忙弹出数道无形咒法试图拦下那些银芒,却被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段是坤袖袍一卷给半路截下,眼看着那些偃甲青鸟就要毁于一旦,数支冰矛却突然破空袭来,同宁无难的那些银芒精准地撞击在一起,发出一连串“噼啪”的清脆爆响声,而后一同消散于无形。

远处倚着一颗大树,一脸悠哉游哉的华发官人轻声发笑道:“怎么,莫非是本少爷的存在感太低,你们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的嘛?”

见青鸟无事,百木琉璃松了口气,她转过头冲司可冠吐了吐舌头,俏皮地道:“抱歉,连我也忘记你在这了,不过幸好你在,谢谢你救了我的羽儿。”

司可冠回了她一个风度翩翩的微笑,然后转头对段是坤道:“早就听闻吞流洞天有二十四绝技,不但招式威力惊人,而且效果独特,每一项绝技都有着出人意料的奇效,前辈这招普渡众生印,貌似是刚好垫底的一门?”

“司家小子倒还有些见识。”段是坤点着头应道:“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现如今已经没有吞流洞天二十四绝技,有的只是昆仑山七十二绝技,这招普渡众生印,排名第三十二,但凡中招者,一个时辰之内,便是大罗金仙也插翅难飞,而且中招后绝无破解之法!”

司可冠道:“换句话也就是说,一个时辰之后,这印法便会自解是吧?”

无意中说漏了自己的术法门道,段是坤也并不觉有碍,目光转向百木琉璃道:“不错,但是一个时辰也足够我收拾这灵族丫头了。”

“呸!”百木琉璃闻言冷笑,“你以为我没了羽儿,就不会其他咒术了么?我告诉你,天下咒术,就没有我百木琉璃不会使的!”

不知为什么,百木琉璃说这话的竟然满脸泛红,面色如同火烧一般。

就在这时,南面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巨响,紧急着,一阵清凉中又透着些许炎意的晚风也从南面一路吹了过来,这让沐浴在其中的司可冠等人全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司可冠顺势扭头向南边张望了一眼,那里是沈暖颜和关炎魂留下的地方,刚刚的爆炸声就是从那里传来,而且听这声响并不像关炎魂的纵雷之术,应该是那洪氏兄弟的术法吧,瞧这威势,似乎战况相当激烈。

司可冠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彻底傻了眼,再也没有闲工夫替别人担心了,他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只见那阵其妙的怪风吹过之后,原本好端端站在司可冠身前的百木琉璃,身体突然就这么直挺挺地往后栽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起初,司可冠吃惊不小,还以为是段是坤趁他不注意使了什么卑劣手段,可上前一查探,才发现她竟然是满面通红地睡着了!他这才猛然想起来,这位灵族公主今晚原本可是喝了个酩酊大醉的,是靠着她的明神咒才一直维持着清醒,想必是刚才那一股怪风,将她的醉意又给逼了出来!

司可冠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她抱至一处平坦处躺好,并解下长衫替她盖上,口中无奈地小声嘀咕道:“还以为今晚是让我捡了个便宜,没成想到头来竟然摊上了这么个苦差事,唉,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