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甚么傻屌吊客神!
中文啦 www.izhongwen.cc,最快更新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湖州城外,营寨慢慢建起,建得很快,且很坚固。
因为有一件事是苏武万万没想到的,许多建造营寨的木材之类,都是湖州城里送出来的,甚至湖州府衙还派人出城来帮忙。
这是苏武第一次有这种待遇,邢岳在苏武心中,那自是越发不错。
至于那八十万贯钱,也来得极快。
三千步卒也到,三千辅兵带着诸般辎重车辆来得最慢,营寨里忙碌非常。
水军也来报备,从吴兴塘水道慢慢行来,还有部分水军在把湖州城池通往太湖的水道某些区域进行拓宽,倒不是多大的工程。
所有人都动起来,挖壕沟,营寨之外到处挖,营寨里也开始挖井,倒也不必挖多深,两三米就出水。
架弩,床子弩,八牛弩,这一回,苏武准备得认真非常。
神臂弓,也叫神臂弩,这是以往苏武只听过没见过的东西,这一次在东京带了七百多张来,这东西是大宋弓弩工艺的极致之作,且造价十分的昂贵,只有东京才有的玩意。
此番,苏武得了七百多张,便是这般的弩,与以往苏武麾下士卒用的弩比起来,那真就是鸟枪换炮。
随便一箭射去,两百四五十步的射程,乃至射到三百步外都可以做到,重甲能透,能真正洞穿,这在冷兵器时代真是不可想象的东西。
连花荣得到了一张之后,都喜欢得舍不得离开手,那是摸来摸去,擦了又擦,反复观瞧。
湖州城头,也出现了许多身影,都在眺望城外慢慢建起的营寨。
城头上有军汉,也有一些大户之人,便是知府邢岳让这些人上城来看,主要是为了筹钱,便是八十万贯给出去了,若真是那般的死战不退,再给多少钱也是应该。
这般认知,从来就有,但这般事情真做到,就还得有一些商议,最好都是你情我愿之事。
为何大户人家轻易不愿离开家乡?
因为这个时代真正值钱的东西,都是不动产,土地也好,房屋店铺也罢,这些才是真财产。
至于钱财,这东西是很有用,只是也带不走,真若是出门逃难,能带得几斤钱去?钱可是重物,很重之物,若是没有苏武这般几千人的辅兵车队,那是带不走多少的。
更何况如今世道不太平,离开了家乡,上哪都是待宰的羔羊,到处还有乱民强盗,乃至巧取豪夺之辈。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越是豪富的人家,越是不愿背井离乡远走,反而是那些没有什么大财产的人,更愿意远走他乡。
古代许多高门大户,在国破家亡的时候更容易成为敌人的顺民,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这里。
也听城头之上有人说:“这些可当真都是禁军之精锐?”
便也有人点头:“那钱总管之语,岂能有假?只说便是二百骑,就能轻易把两三千贼人打得落花流水。”
“唉……听说这番再来,是方腊贼,来了十万之众……”担忧的语气自不必说。
“是啊,邢相公说,这些禁军精锐定会死战不退,希望当真如此吧……”
邢相公其实就在不远,正在高声说:“诸位,可都看到了,这一支大军可不同凡响,那领兵的军将正是朝廷的前锋大将,名叫苏武,表字子卿,在北地,那可是有名的剿贼之将,最擅剿贼之事,深受朝廷信任,此番,必能帮着湖州击退贼人!”
邢岳也难,此番可不仅仅是为了筹钱,还为了发动壮丁上城帮忙,湖州城不算小,但能调动之军不过四千余,若要保险一些,这是远远不够的。
城池大了其实很麻烦,就好比汴京那般的城墙,城墙绕去六七十里地,便是城墙上一米站一个人,把这城墙站满了也要三万多人。
这还只是站一圈,若真是要保证一个防守的强度,还要防止敌人声东击西之类的手段,那便是十万人都远远不够。
这湖州城也是一样道理,所以,邢岳还要发动这些高门大户之人,这些人手上的壮丁极多,是家中护院也好,伺候差事的小厮也好,乃至一些佃户雇农,真正的壮丁劳动力,大多都在他们手上掌控。
所以要动员,就要先动员这些高门大户之人,让他们把家中的奴仆小厮家丁护卫先贡献出来,一家兴许不太多,但所有人加在一起,那数量也是相当可观,家主们不免也要用钱赏赐一番……
只待知府邢岳一番话语去,众人多是交头接耳去说。
邢岳便也继续高声:“那苏将军可了不得,当真是猛将拔于卒伍之辈,更是少小就读书进学,能行一手好词文,怕是你们不知,天子都听过他填的词,听得是潸然泪下,许你们也还没听过,稍后啊,本府让人唱与你们听听,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概,当真是允文允武之辈,最知兵事,最善运筹,打仗从来不败,有百胜将军之名号!”
苏武是不是这样,那是其次,邢岳此时,就得这么来说,言外之意,只要大家配合,十万之贼自能退去,就是要大家多出点人,多出点钱。
众人连听两番话语,面色上当真就好看不少,交头接耳的话语也更多了,似乎真起了一番热烈的讨论。
邢岳又说:“何以天子与朝廷派苏将军为先锋大将?便是他百战百胜,山东也是十万之贼,便是被他一人剿灭,那山东之大贼,自比咱江南的更是凶恶,此番,自是必胜,本府心中一点都不忧,旁处的主官,见得贼寇就弃城而走,本府稳稳站在此处,何也?苏将军来也!”
这一番再说之后,终于有人开口答了一语:“我家中护卫家丁,青壮小厮,拢一拢一百三四十人,回去赏了钱与他们,自叫他们到府衙里去。”
邢岳大喜:“好好好,郑员外当真乃湖州大善也,来日啊,赋税摊派,必有照拂!湖州百姓,更也会念郑员外之大恩!”
有第一个,自也有第二个:“那我家就出八十人来吧……”
城头之上,工作虽然麻烦,倒也进展顺利。
营寨之外,却是工作进展得有些不顺利,这江南之地,挖壕沟当真不好挖,太容易出水了,军将们站在没有多深的水坑里继续挖,十二月的天,着实冻得是瑟瑟发抖。
这湖州之地,竟是也这般的冷。
大帐之内,许贯忠也是皱眉说道:“将军,这般挖下去,便是壕沟没挖多深,人都先病了去,不能这么挖了。”
闻焕章也开口来说:“即便这么挖深了,却也挖不得多宽,壕沟里皆是水,江南之人多习水,却也阻挡不了多少脚步,军汉们冻出病来,着实得不偿失。”
苏武显然头前也没料到这个问题,便是皱眉来问左右:“那是挖还是不挖?”
众人想了想,闻焕章来说:“挖还是要挖,但不必挖深了,最多半丈,乃至三四尺也可,可多挖几条横在一起,若是贼人来打,只管让他们上上下下,难以冲锋整阵便是……”
苏武左右一看,点头:“那就这般,四尺,多挖几条横在一处。”
自有人去重新组织传令,苏武想得一想,又道:“多伐木,也派人往城里去要,要柴火,赶紧点篝火与儿郎们烤一烤……”
苏武也真怕把军汉们冻坏了,但这战前的准备,也万万不能不干。
打仗这门学问,当真是怎学都学不完,苏武已然选了一个较为高一点的地势,便也想着避免被水冲或者积水严重,但没想到湖州之地,地一挖就出水。
湖州之地,往西北去,倒是有些丘陵,奈何湖州城这里,当真平坦。
却是冬日,竟也会结霜,湿冷刺骨。
一口气去,也是起雾一片。
便是这大帐之内,苏武自己也冻得缩着脖子,好在还有孟玉楼给他准备的貂皮内衬之大氅,披在身上,倒是暖和多了。
不仅如此,苏武脚下还踩着炭盆,时不时把手伸出去烤一烤,儿郎们怕是更难。
在山东打仗好似还没这么难,倒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好在湖州城里的人与事都还不错,当真就一车一车往营寨里送柴火,乃至还有一些家具之物也一并送来了,只管叫军汉们劈了烧去。
军汉们劈着家具,倒也感动,一边劈还一边说:“这么好的家具,竟是送来与咱们取暖了,这湖州城的人,真是好!”
“便是舍命护他们一回,我倒是也乐意……”
“这是什么?这是门板吧?”
“门板也送来烧了?”
“唉……烧吧烧吧……”
便是说着,天空阴云慢慢来,不多时,竟是下起了雪,江南竟然也下雪……
雪还不小,漫天飘散,便是在人的感觉里,好似越发的冷了,军汉们虽然冷,似也扛冻,衣服也都挺厚。
只是这场景看起来,不免有几分萧瑟与悲凉。
城头上又来了一批人在看,大雪漫天,军汉们围着篝火在烤。
人呐,其实没有几个真正心思狠辣,多是能共情的,只看这感情怎么引导,谁来引导。
傍晚,一车一车的柴火,更来许多,也还有百姓们肩扛手抬,便是都来劳军。
那兵马都总管钱世疆,更是带着麾下军汉帮着运送,更也多送一些粮草菜蔬之物,乃至还有肉。
有时候,坏事很多,但好事也有,事情怎是这般,一旦情感上互相交流连接起来,事情总会走向正循环。
营寨里的军汉一边帮着抬东西,看着那红彤彤的肉,一边用京东的口音笑哈哈说着:“你们放心,俺们一定能打赢,贼寇算不得什么,哪里的贼寇,俺们也杀得他落花流水。”
“多谢多谢……”湖州的百姓,便也淳朴,满脸是笑,拱手作礼。
竟然还有酒,这般雪天里,喝口酒来当真暖身子,只是……军令之下,不得饮酒,但是打胜了,将军会赐饮,军汉只管搬,搬得更是喜笑颜开。
也有军汉叮嘱:“赶紧回去吧,天马上就要黑了,天黑之后,可就不要再开城门了,指挥使说了,贼人明天就会到,你们只管在城头上看着,看着俺们如何杀贼!”
只待湖州城的人回了,夜里冷风起,军汉们枕戈待旦入眠去。
一夜去,再天明,满眼一片雪白大地,军汉们也都主动清理起帐篷上的积雪,清理着营寨里的道路。
四处都是湿哒哒的……
炊烟袅袅在起,大小篝火再燃,只待烤热了手脚,浑身便都暖和了,再去拿那冰冷冷的兵器甲胄,也并不寒冷刺骨。
贼人来了,来得不快,灰黄灰黄一大片,从南往北来。
旌旗也不如何去展,队列也并不整齐,乃至一个个缩着脖子弓着腰,抱着手臂低着头。
天气,对谁都是公平的。
城头之上,大小官吏,都在观看。
他们站得高,看得远,只一眼望去,仿佛地平线都被贼人全部占满,仿佛这些贼人都是从天边走到了大地,多……
呜呜泱泱说不清的多!
城头上,一片凝重。
再看半个时辰,旷野之中,麻麻灰灰,无边无际。
邢岳看得太清楚,他下意识里,真有一种要转身就逃的冲动。
也难怪方腊之贼到得哪个城池,便是轻易而克,这般的人数规模,对人的心理冲击实在是太大。
城楼之上,此时寂静得针落可闻,没有一人来说话,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
只管往东边转头去看看吧,那官军营寨,昨日看还觉得好大一座营寨,今日再看,这营寨莫名就小得可怜。
怎么会这么小的?援军怎么就这么少呢?
煞白的脸色,左右看去,皆是!
邢岳得开口了:“贼人看似多,都是乌合之众也,禁军精锐看似少,一万打十万不在话下!”
这话说来,邢岳自己都不信,但得说,
钱世疆也来接话:“那是自然,便是方腊贼百万来了,那苏将军必也死战!”
两人说完,却是无一人接话,这话还怎么接呢?
这话,又教人如何去信呢?
那苏将军,此时看得如此贼势,怕是也在想着撤兵之事了吧?
那些军将军汉们,怕是也在后悔吧……
往东边去看看,倒是还并没有撤兵退兵的景象,只是也有许多军汉军将从营帐里出来远眺,乃至也到营门口去观看。
开始起了声音,人的脚步声,但听不出是脚步声,只有一种沉闷的嗡嗡轰轰的声音,好似是从大地传来的,又好似是从天空传来的……
便是只听着耳边这声音便能动人心魄。
这大概就是十万之人的威势!
此时苏武已然打马到了营寨门口,他看得认真,却是贼人太多太多,铺开去当真如汪洋之海一般……
太多了,就看不真切。
只听得苏武忽然呼喊一声:“二郎!”
“哥哥,我在!”武松答了一语。
苏武再喊:“花荣!”
“末将在!”花荣拱手!
“你二人点五百轻骑,随我去查看敌情!”苏武军令下完。
众人都看着苏武,那许贯忠有话说,但欲言又止,他许是不想将军犯险,但却也知将军为何犯险。
只看左右军汉,当真有不少人面色微微有变,好似心中泛起了一些嘀咕。
苏武麾下军汉,有些人是见过这般场面的,比如昔日济州高俅十三万大军水陆并进。
但也没见过敌人这般规模而来,何况更多人也并没有见过如此场景。
人类,最怕的是什么?便是一种未知,东平府来的军汉,对方腊着实没有了解,只管知道方腊势如破竹,打哪个城池都不费力。
这种未知,苏武就得把它变成有知。
苏武得干点什么了,首先真是为了查看一下敌人各处各部的情况,更也是为了稳定军心,敌人十万之众又如何?
苏将军带着五百人就敢去,十万之贼,不过草芥而已。
五百轻骑就到,苏武打马出营,他自己也带了一张骑弓,虽然他并不十分擅长,但马背上拉弓射箭这个动作,他已然熟稔非常。
“走!”苏武举起拿着马鞭的手,一挥而下,浑身上下不露出一点犹豫。
“愿随将军效死!”五百骑轰轰隆隆出营寨而去。
营寨之内,所有人都眼巴巴看去,看着将军出寨迎着十万之众去。
其实,没有十万之众,最多在七万左右。
但视觉感官上,七万与十万,没有多大差别。
这湖州城外,太平坦了,这七万人铺开去,太广太广。
便是城头上的人看着苏武带着五百人打马出寨,看到到了那一瞬间,无不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连知府邢岳都问:“这这这……这是作甚?”
钱世疆绞尽脑汁来答:“这是……悍勇!”
哦?这就是悍勇?
邢岳定了定心神,立马左右去说:“看到没有?这是何等之悍勇?”
也是看起来着实悍勇,高处俯瞰而去,远处是一片汪洋大海,然后一缕砂砾正在冲着汪洋大海而去。
有话怎么说来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以往是不真切的,此时,就看着这一幕,真切无比。
钱世疆立马又接:“这便是让贼人知道,即便他们人多势众,禁军精锐,那也是有死无生,且看那方腊贼怕是不怕!”
忽然,邢岳问得一语:“那头前一个,是不是苏将军?”
钱世疆只管去看,立马点头:“正是正是,正是苏将军亲自引兵!”
城楼之内,忽然一片惊呼,都是瞪大眼睛去看。
邢岳只管再说:“好军将,好军汉,如此军汉,我大宋何愁不兴!我等又何须畏贼!”
便是邢岳心中,也是感动不已,一时间,真有某种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基因冒了出来,真就是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那猛士去也,迎着汪洋大海就去,一人三马,飞奔不止,飞去犹如利剑。
骑兵慢慢近前,慢慢转向,倒也熟悉了,钱世疆便有一语:“游而击之,这还是上次的游击之法!”
邢岳闻言,心中也是一定,差点以为苏将军就要去赴死了,还好不是,若真是赴死而去,那可如何是好。
远远去了……
就看贼人行军之阵中,忽然也奔出一彪马军,二三百之多,正要去迎。
苏武开口喊:“不必管他们,只管绕着贼阵奔一圈回来!”
贼人马军这个数量,少得可怜,江南缺马,这是不必多言的,便是有马,也是从北边来的马,多不是真正的高大健马,想跟住苏武的步伐,那是万万不可能。
苏武绕着巨大的弧线,已然靠近贼军侧阵,开始快速侧面平行贴近。
只待二三十步,苏武拉弓就射,也不管箭矢射到何处,反正是人山人海,一支一支的羽箭,不断拉弓去射。
座下马匹,更是飞奔在跑,身后还跟了二三百骑在追。
就看箭雨漫天,即便近到十几步的距离,箭矢依旧在射,汪洋一般的贼阵,那自是栽倒一大片,却又毫无办法,零星回击了几支箭矢,约等于毫无还手之力。
苏武便就是这么一路平行在奔,一路攒射不止。
更是奔了许久奔不到尽头。
那追击而来的贼将,名叫赵毅,乃是圣公方腊麾下,十二神将之一,绰号“太白神”,此时正归枢密吕师囊节制。
赵毅便是越追越是烦躁,着实追不上,又看得自家阵中被一片一片射倒,唯有开口怒骂:“这官军无耻之辈也,竟是不敢与我正面对敌!”
旁边自也有人来答话语:“想来他们也是知道赵将军的威势,不敢与赵将军厮杀,唯有仗着马匹弓弩之利,行如此宵小之事!”
“追,再追,听说这一彪人是宋廷来弹压剿灭我等的援军,便是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厉害!”赵毅拼命催马。
“赵将军,只待追上去,把他们的马都夺过来!”
“对,追上去,有了这一批马,宋廷再来马军,便也跑不过咱们了。”赵毅点头认可,心中更急,期待更多。
苏武哪里管得身后是谁?只管一路攒射而去,沿途不知杀伤多少人去,四处都是躲避箭矢的人群,到处奔跑推挤……
这效果着实不错!
却是那城头之上,比当局苏武更是看得清晰直观,就看那苏武一队小小人马绕着去,贼人东边侧阵,便是乱作一团。
邢岳大喜过望:“神将,神将也!”
喊着,又左右去看,生怕有人没有感受到他那激动的情绪,只待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便终于喊出一语来:“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这苏将军,便是上古之猛士也!汉之卫将军,汉之霍嫖姚,不外如是!就是此般!”
邢岳这情绪,当真饱满,众人一直担忧憋闷之心理,为之一震。
立马有人大呼一声:“好!”
便是此起彼伏的呼喊:“好啊好啊!”
邢岳自己,却又松得一口气去,刚才那真的想要弃城而走的心思,也定了一定。
就看那大汉卫将军,大汉霍嫖姚,依旧在打马狂奔不止,贴着贼人东边侧阵,奔得是如蛟龙入海之翻腾!
却是陡然又生惊变,贼人后阵,忽然出来了一队人,往东边侧阵而出,正要去堵苏将军之前路。
城楼之上观战之人,刚才还是激动不已,此时陡然一脸凝重,这要是被堵在当场,马蹄不奔了,那苏将军岂还能有命在?
便是钱世疆口中还有一语呼喊:“苏将军,快绕过去啊!”
钱世疆一边喊着,一边捏紧双手的拳头,好似他自己也在当场,浑身紧绷使劲,只恨这劲使不过去,更恨自己的呼喊提醒,苏将军听不到。
苏将军当真听不到,所以,苏将军却是没有再横向更远去绕,竟是直直扎进了堵路的贼人群中。
轻骑军汉,没有浑身重甲,只有皮甲在身,只有关键地方才有铁甲连接,马也没有披甲。
但军汉们个个手持长枪,随着苏将军一头扎了进去,眼前堵路之贼,并不多,大概三四千左右。
也有几骑在其中,那贼骑迎过来,领头一个还有话语在问:“来将何人?”
倒是……有些……奇怪。
苏武哪里会答,只管打马狂奔。
就听对面之人还来喊:“某乃圣公座下十二神将,吊客神范畴,手中宝刀,不斩无名之辈!”
还是在问来将何人。
却还是无人应答,只有那武二超过苏武,一马当先去,脚踩马镫,身形弓身在站,朴刀高高而起,口中来骂:“甚么傻屌吊客神!”
傻屌,古词也,古人就这么骂人。
已然就是十几步之外,就在当面了,那神将吊客神范畴,听此一骂,只觉得好生无有礼数,更是怒得脸上通红,竟也是脚踩马镫,弓身而立,大刀呼呼而来。
两马一错,一人就栽。
便是那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口中有一语:“爷爷刀下,都是无名之鬼!”
便是硕大朴刀,左边一抡,右边再抡,何人挡路?
漫天血雨带着五脏六腑残肢断臂,便也就不挡路了!
苏武跟在武松之后,那是长枪先在左手腋下,接着又换得右手腋下,又换得左手腋下,便是一下都没有刺出去,只管苦笑连连。
只有那武松在头前弓身站着,双手抡得如电风扇一般。
圣公方腊座下,十二神将,这名头听起来是大,其实圣公座下,神将、飞将、悍将一大堆,十二神将听着唬人,并不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人物。
方腊座下,真正了不得的战力,却也不多。
如护国元帅司行方,镇国元帅厉天闰,南离元帅石宝,宝光国师邓元觉,还有方杰、王寅,乃至小养由基庞万春之辈,这些还真就都是顶尖的战力。
此番枢密吕师囊麾下,显然并没有什么顶尖战力,而大帅吕师囊其人,他是歙州富户出身,是方腊最早的出资股东之一,其实算个读书人。
吕师囊麾下这六七万军,此时在苏武眼中,已然缩水严重,就是麾下五百轻骑,如此冲阵,便是转头看去,竟是没看到落马之人。
待得苏武认真去观瞧这些贼众,哪里有几个真会耍弄什么兵器……
吕师囊麾下,比之梁山之贼,那可还真是差距不小。
苏武心中,不免是叹,其实转念来想,苏武也明白,虽然方腊麾下也多有作奸犯科之辈,乃至街面浪荡泼皮,但更多还是活不下去的百姓。
特别是这后阵之中,更多是那些跟随裹挟的百姓。
想到这里,苏武把枪收了收,这贼阵着实无有阻碍,一阵冲去,其实没什么阻碍,这些随贼之人,真打起来,当也是鸟兽之辈罢了,放几命去吧……
想来真正贼人精锐,应该在前阵之中,那里面应该也还有许多摩尼教徒。
至于摩尼教这玩意,那就是一个缝合教派,虽然摩尼教的来源很清晰,本身的教义也清晰,但到得而今,在这片土地上发展开来,那就成了缝合怪。
道家东西他有,佛教的东西他更有,乃至再往后发展,它就更没有原本的模样了,只管是一锅大杂烩,管你是弥勒佛也好,是什么周易也罢,只管往里塞,哪个好用,用哪个。
却也当真利于在这片土地传播,许多教徒教众,深信不疑之后,着实悍勇非常。
就看苏武终于奔到了贼阵末尾,开始绕着后阵往西去。
城头之上,早已是一片欢呼,那邢岳之语哪里还等:“瞧见没有?都看到没有?那苏将军竟是这般轻易就杀得贼众人仰马翻,五百人对十万人,依旧如此轻松而去,来去自如,冲阵杀贼易如反掌,我湖州,焉能不保?”
钱世疆永远最是捧场:“当真切瓜砍菜一般,当真世间无当之悍勇也,只为这般事都是传说里的故事,今日当真亲眼得见,当真教人大开眼界!”
那苏将军打马再射,箭囊慢慢见空,从西边而回,连整个贼人大阵都开始有些散乱了,便是前阵的贼军开始止住脚步,堵着后阵之散乱……
便是西边,从前阵更出一支两三千人的部众又去堵。
这一部再看,当真与刚才不同,披甲之辈不少,只看得苏武马屁更往西去,便是要绕开而回。
只看贼人披着甲,脚步呼呼啦啦在跑,却是哪里又堵得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视线远处,那些官军骑兵轻松换马再奔,越奔越远。
倒是官军骑兵身后,还有二三百骑在追,虽然落得远远,但依旧跟着步伐去,正是那太白神赵毅。
苏武转头去看,看得也笑:“这厮还真是毅力不凡……”
苏武自也不管他,往自己的营寨而回,营寨大门慢慢打开,众骑鱼贯而入。
营寨之内也是呼喊连连:“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苏武点着头,慢慢勒下马速,笑着左右点头致意。
许贯忠也是喜笑颜开来接苏武的缰绳:“将军此一阵,贼人实力,已然探出,不过如此!”
苏武点着头,却也说:“那一些披甲辈,却也不能小觑。”
许贯忠有话:“若光是那些披甲辈来,那真还不能小觑,但这些披甲辈带着这么多累赘一起来,那也不必高看!”
苏武闻言就笑着点头:“许先生不凡也!”
为何苏武要夸,许贯忠已然说出了接下来的战法精髓。
打仗,就得打敌人弱点,敌人有精锐这不假,但不与精锐打就可以了,只管哪里不经打,就打哪里。
得把敌人看作一个整体,敌人要溃要败,那便是整体的溃败,不会因为多了一些精锐,那些要溃败的人就不溃败了……
也好比历史上童贯伐辽,二十万大军,其中并不是当真没有一些堪战之兵,但只要溃败一起,再如何堪战的部曲,也回天乏术,甚至也更受影响。
有时候人多并不一定都是好处,道理就在这里。
苏武此番出击,便也是试一试吕师囊麾下的成色,试出来了之后,心情反倒轻松了,这仗,不那么难打了,心中也定。
却是武松在旁忽然一语:“哥哥,你看,那厮还追来了!”
苏武回头去看,那二三百贼骑的马都已经满口白气连连进出了,显然马力已竭,怎的还追到营寨当面几百步来了。
“射!”苏武只有一语。
立马有那鼓声在响,有那令骑在摇,更有那令兵数十左右飞奔。
只待那贼人骑着那已经跑不动的马近前到二三百步,就看得当面天空一片黑点如雨。
那太白神将赵毅本还有一语来说:“射不到,无妨!”
这话语才落,赵毅眼疾手快,下意识翻身下马,转头看去,自己的马匹,已然被一杆短枪一般的箭矢从背部射入,只把那马匹整个身形钉在了地上。
看得赵毅是大骇不止,两眼圆瞪,左右去看,那细短箭矢带着尾羽,竟是也能射到二三百步来!
射得身边不少人哀嚎滚落。
太白神将赵毅,一时间还愣了愣,着实不敢想象,竟是还有这般弓弩?
只管一声喊去:“走,快走!”
营寨之内,苏武军令再下:“鲁达听令,贼人马力已竭,五百甲骑去追!”
鲁达有些激动,他许久不闻这般军令了,苏武每每出击剿贼,总是放着他看守看家。
只管军令一来,鲁达哪里还等,打马就要转头去。
苏武还有一句叮嘱:“甲骑只打一阵,追得多少算多少,莫要追远。”
苏武也怕鲁大师一时激动,不顾马力,追得太远,着实是甲骑具装,太过笨重了,马力也就大减。若是远处的贼人大阵,出了援军来围,一旦马匹奔不动,陷入重围就是不可想象。
“得令!哥哥放心,洒家上阵,都省得!”鲁达已然打马去也。
苏武倒也放心鲁达这个老战阵,只管下了马,也不往中军大帐而回,走到一旁,与几个军汉挤一挤那篝火位置,也烤一烤,一会儿卸甲的时候,暖和不感冒。
片刻之后,就看鲁达已然打马而出,飞奔去追那赵毅所部。
如今,苏武越来越欣慰,就看这甲骑出击的速度,便是军中战兵辅兵之人,配合得越来越熟练了。
城楼之上,邢岳依然在观战,他早已冻得把下巴都缩进胸口处了,却依旧要看,只管又看得五百甲骑出寨来,便是大呼:“又来了又来了,又要打了!”
他看到了,生怕别人没注意,没看到。
众人哪个都看到了,此时已然都是激动,反正苏将军出战,便是一件让人激动不已的事情。
那太白神将赵毅刚刚奔出箭矢射程不远,就听得身后轰轰隆隆而起,转头一看,官军竟然又出来了,还直奔他而来。
他不是怕,他是气愤不已,怒上心头,只管来说:“兄弟们,随我杀官军,官军就会弄那些下作手段,正面与我等对战,从来贪生怕死!只管随我去杀!”
倒也奇怪,只管是赵毅话语一喊,身边二三百骑,个个转头来,如狼似虎嗷嗷叫。
显然都觉得赵毅所言,不假!
为何不假,赵毅这一支人马,已然不知与官军打多少回了,正是百战百胜,州府也好县城也罢,胜得一路停都停不下来!
圣公也言,大宋将亡,圣公当兴,这两三个月来,一切都如圣公所言。
大宋,早已烂到骨子里了,官员烂,军队烂,便是人人都信,“永乐”当立,人人都知,只管等他们去打,走完了这个天下,天下就是他们的了!
只管转头去,官军都已经不知杀过多少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相公们,也不知挖了多少心肝出来,朝廷啥也不是。
转头去,别看官军一个个穿得如铁罐子一般,这些铁罐子,求饶时候,那痛哭流涕磕头不止的模样,当真能让人笑死了去。
赵毅高举长枪一声大呼:“杀啊!”
众骑马力已竭,那也要再催马多奔几步,只管去杀。
倒是官军当面最前一人,看起来好生……大,硕大。
马也大,人也大,朴刀也是巨大。
赵毅何等武艺?只管长枪去捅!
那硕大之骑,朴刀也来,那朴刀势大力沉,赵毅忽然感觉比力道定要落下风,便是武艺门道诀窍,一挡一击,可落军将。
赶紧先挡,便也是一杆浑铁点钢枪横挡而去!
一声金铁交击之炸响,赵毅直感觉自己浑身一矮,双眼一懵,身体在翻,滚落下马。
赵毅下意识连忙起来,晃了晃脑袋,左右一看,自己马匹已然倒地不起,口吐白沫,眼神可怜……
再左右一看,浑铁点钢枪左手一半,右手一半,又低头看了看,还好还好,身上无碍,这钢枪救命!
却是心中又慌,怎么回事?
这官军是怎么回事?
(兄弟们,今天就写到这里了,明天再来,不是卖惨,真是疲惫不堪了,容我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