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七日杀(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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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盘缓缓转至谢余面前,他似是早已打好腹稿,身体微微前靠,沉稳的开口叙述。
谢余并没有讲多么浮夸虚伪的故事,他只是平淡直白的提起,从前与父亲生活时的趣事,骑在脖子上看远处的日出,吃饭时比赛谁吃得快,一起把母亲给惹生气,很幼稚而平凡的小事,却浸透吸饱了爱意。
而后谢余话锋一转,开始描述父亲过世后的变化,家里永远留出一间空着的卧室,定期把床单枕头晾洗,没有父亲调和的家庭氛围,变得沉闷和窒息,而母亲一人也独木难支,经济上时有拮据的情况。
他并没有直抒情感,强烈地告诉大家他的难过,只是客观而冷静的讲述起来,却反而能让人体会到他内心所一直压抑的感受。
听完他的叙述,咖啡机制造出一杯透明的液体,清澈透亮。
谢余面露感激的接过那杯饮料,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而后脸上并无太多变化。
显然这次的饮料并非剧毒物,谢余的故事也算合格,但也还远远未达到触动它的地步。
转盘接着滴溜溜地转,转到谢余的下一位,也即林浩的身前。
林浩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见机器转到他的身前,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一直都在刻苦努力地读书,当别人在大学沉堕的度过四年时,我却敢说自己从未放松过每一天。”
“当他们在宿舍里打游戏时,我在图书馆念书。”
“当他们在树底下谈恋爱时,我还在图书馆念书。”
“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憧憬大学生活的爱情,我也不例外,难道我看到恩爱的情侣时,不难受,不羡慕吗?”
“可是我没办法,我完全不讨女生喜欢,我只能想着他们毕业后就会分道扬镳、各奔前程,用这种可笑的理由来劝勉自己。”
“我也曾试着表露自己的心意,那一次我精心策划了很久,我连高三备考时都没有这么全身心投入过,我并不是善于交际和制造浪漫的人,但那次,我愿意把自己唯有的那一点点浪漫,努力挖掘出来,希望能够呈现给她。”
“那天出发前,我冲着镜子中的自己笑笑,我觉得这一次肯定会成功,而且就算她不愿意,私底下再跟我说开就好了。”
“但不是任何人,都会照顾你可怜又脆弱的自尊。”林浩嘲弄地摇摇头,颇为凄惨的笑了笑,接着说道:
“她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明确又坚决地拒绝了我,语气里完全听不出一丝余地,像是嫌弃一个垃圾一样,狠狠的把我踹开,把我的自尊心碾碎成一团烂渣!”
“我死都不会忘记那一天,我深深地把它锁在心底里,我怕那份恨意与羞耻会击溃我的理智。”
“自那以后,我下了死心发誓,我一定要考上名牌大学研究生,我要让她为优秀夺目的我而后悔。”
“我把唯一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读书上,我相信读书会给我不一样的人生,尤其是当我捧起录取通知书时,那份憧憬与希望,更是如此。”
“但可笑的是,考上后我发现这一切都毫无改变。”
“我依然不是最优秀的存在,我也依然比不过身边的任何人。”
“我没有资格回到过去,告诉那个女生,啊,你当年拒绝错了,你不应该拒绝我的。”
“连我唯一引以为傲的资本,都不能帮我,我还能再依靠什么呢?”
“你们告诉我,我能依靠什么?凭什么?!”
“林浩啊林浩,你看看你自己,真像个loser啊,哈哈哈哈哈······”
林浩癫狂的大笑起来,而后涌上一股狰狞的神色,疯狂地用力捶打着圆桌,捶打着滴落而下的泪水,砰砰的巨响带着那份绝望与不甘,回荡在这片空间,激荡在众人的心里。
············
林浩的是一杯乳白色的液体,像是老母亲熬好的鱼汤,温热又甘甜。
当他发泄一通力竭之后,那杯饮料岿然不动,没有一丁点洒落而出,就像母亲从来不会因为孩子闹脾气而离开他一样。
他强忍下几欲再度爆发的哭意,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边小口的喝起来,而小咖啡机也在原地等着他。
见他没有一丁点浪费的喝完,咖啡机方才欣慰离开,滴溜溜地转向下一位参与者。
林浩喝完后趴在桌面上,沉沉睡去,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只是不知道在梦里,会遇到些什么呢。
下一位的参与者是——宇辰。
其余的人都看向他,似乎是在好奇这个疯子会说什么故事出来,而宇辰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只见他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难以言表的隐情,待得大家都等不及了,方才笑着开口道:
“不好意思,实在不擅长说煽情话啊。”
“麻烦给我倒杯畏畏敌吧,给我来个大杯的,没有大杯就中杯。”
众人愣在当场,连桌面上的咖啡机都是半天没反应,或许是从未见过有如此要求的人,待它反应过来后,马上就制造出一杯浅棕色的油状液体,其上泛动着致命的气泡。
闻着那股刺鼻的气味,宇辰眉头猛跳,这还真是言出法随啊,他充分展示了什么叫作不作死就不会死。
他闭上眼睛,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喝光,然后开始了独到的口味品鉴:
“不错,稀释度把握的很好,醇馥幽郁,入口回甜·······呃。”
刚品鉴没几句,喉间火烤般的炙痛感便打断了他,显然是药效开始发作了,电视机前的小伙伴们千万不要学。
咖啡机冷漠地看着宇辰,带着那份恶意缓缓转动,开始了第二轮的转圈,转向了起点——马倔。
马倔看着那台机器,又看看孙颜那空缺的席位,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饶是从未怕过什么的他,在濒临死亡时也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慌张地看着机器,孙颜的诡异死相,依然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他搜肠刮肚地回想,回想那些能够说出口的,又足够悲惨的故事。
但或许是太久了,太久未曾对人提起过这些事,他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大堆,却没人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他眼中也越来越焦虑,越来越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