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封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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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墨香等人到达白云城只是过了半日有余，那诡异空间之地，白衣青年所在之地。
此地整片空间皆印刻满了如同白叶身上印刻的纯白符文，这些符文虽没有白叶身上那般纯净，但论其量可谓是令人瞠目结舌，冗杂繁复的符文一层又一层地堆叠在一起，符文之间还交互辉映，仿佛暗含什么伟力一般。
白衣青年也较先前更加削瘦虚弱，气息奄奄一般，念道此人身份，可见这纯白符文的印刻是如何困难。
在此地的除却白云鬼尊外，还有一人，正是白叶。
白叶此刻灰发见白，姣好的面容也满是劳色，唯有其目光仍旧坚毅非常，此时的白叶只身着一件黑色薄纱，纱下少女娇躯依稀可见一二，令人见之血脉喷张。
可此刻此地两人间却没有半点旖旎之意，白云鬼尊落在白叶身上的眼神只有犹豫和无奈，看不出一丝淫邪之念，倒也是，白云鬼尊好歹也是历经多个时代之人了，见识过的美艳女子数不胜数，凡欲早就淡了。
白叶也没有半点羞涩之意，似乎知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但却没有丝毫示弱和畏惧。
白云鬼尊何等人物，却露出几分艰难神色，仿佛十分不快一般，言道：“叶儿，你可想好了？”
此言之中没有丝毫强迫意味，唯有担忧与无奈暗含其中，白衣青年的目光甚至有着几分恳求，恳求着白叶放弃一般，仿佛只要白叶拒绝，白云鬼尊便会放弃此道，另寻出路，虽然这位魔族领袖深知弃卒保车之道，但却也不愿献祭白叶以求魔冢魔族出路。
白叶早有心理准备，但直到此刻，心中仍是暗生几分畏意，白叶心中暗嘲自己一句，一边小心翼翼地掩饰着微微颤抖的心，尽量不使自己心中的恐惧之意显露，对于白云鬼尊的目光虽心生暖意，但却也丝毫不予回应。
白叶抬手撩动身上可谓是衣不蔽体的薄纱，露出心口，身上无数纯白符文显露，晦涩玄奥的符文如同无数难缠无比的白色虫豸一般在白叶身上死死附着，唯有心口一处还尚未被刻下白符，白叶深知若是心口被刻下白符，自己的性命怕是白云鬼尊，魔族领袖也难救吧。
白叶葱指按住身上唯一一寸还完整的皮肤。
犹豫吗……
犹豫。
畏惧吗……
畏惧。
苦楚吗……
苦楚。
那想要放弃吗……
……
……
白叶忆起自己当年稚时，父母不知是被杀了，还是将其抛弃了，总之自己当时孤身一人，当时的自己腹中饥渴异常，固魂诀还未习得，自然无法依靠灵力果腹，垂死之际，得见白衣青年。
“呵呵，你这娃娃倒是与我有缘，可想白某救你一命啊？……诶，你别昏过去呀……喂……。”
当时自己虽已饥渴昏厥，但只觉体外一股暖流柔和无比地纳入自己体内，为自己驱散饥渴，那道暖流实在是温暖异常，浸润人心，令白叶此生难忘。
随后被此人收作弟子，并视若己出。
此人便是面前的白衣青年，对于自己来说亦师亦父。
忆起往昔的点点滴滴，白叶只觉自己欠了师尊太多，心中暗道：呵呵，就以白叶的性命稍抵一二吧。
只望白云此后压在身上的担子能够轻些吧。
是了，从一开始时便没有第二个选择。
既为白云族，也为师尊，舍下区区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叶儿啊，所谓云者，云聚则可遮月，云散方见天明。
不知是师尊的教诲还是自己心中的暗言，白叶心中坚定无比，暂时驱散惧意，睁开双眸，眸子中坚定异常，犹如利剑。
白叶心中暗道：师尊啊，谅徒儿不孝，叶儿不求能为我白云族求得天明，只求能做那稍稍驱散幽暗的烛光，只求能些许削减师尊身上重担，以报养育之恩。
两人间没有丝毫言语，但白云鬼尊见白叶眼神便知白叶的决定，白衣青年目光微微一黯，不知为何，稍显出几分凄凉寂寥之色。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
没有几日，墨香等人手上的玉简便碎了，自然是预示着白叶将要回往云月城了。
白云城，似乎是白叶已然安排妥当，墨香三人回到城主府内居然无人阻拦，墨香三人自然乐得不必解释身份。
更有几名侍从引领三人前往白叶所在，也就是白云城的传送阵处。
到达之时，墨香三人倒是微微一惊，原本只算是微现病弱的白叶，此刻原本的灰发已然不见一毫，皆化作白发，发丝略呈暗黄，白叶黑裙之下隐隐可见其干枯四肢臂膀，虽说不上骨瘦如柴，却也相差不愿，难见其原来的风姿绰约了。
白叶面色也无半点血色，唇角泛白，显出无尽疲惫之色，唯有其双眸还算明亮，如此状态若说大病初愈都是轻的了，简直可谓死相毕露。
墨香等人却是未曾想到，仅仅数日，白叶便衰弱至此，堂堂幻华魂尊，如今却令墨香回忆几日前白叶的威势气息都略显虚幻。
白叶修为气息也不同与当时只是有些不稳，而是如同跌落凡尘一般，毫无半点灵力气息，也不像是隐匿了修为，更像是因为什么献祭了修为乃至寿元一般。
白叶见墨香三人到来，屈身一礼道：“白叶让几位见丑了，不过还好还算留得几日性命，好与几位解释清楚魔冢诸事。”
此地除却一些白云族的侍从护卫外，还有一人便是先前与墨香三人有过一面之缘的白甲男子。
此人此刻神情复杂地看着白叶，似有些晃神，其目中微溢丝丝悲意，倒是不同于先前墨香所见的那般倨傲。
这白甲男子一见白叶动作，连忙扶住白叶身子，开口道：“族主不必向这些外族行礼，若是不灭那阴煞之劫，我族灭后便是水尘荷族，水族为了……”
还未到白甲男子说完，白叶双目中便露出丝丝红芒，虽无半点灵力气息，其幻华之威却还隐隐可见。
白甲男子自然不敢再多言语，只是颇有怨恨地扫了墨香三人一眼，随后便不再言语。
墨香三人白白受了此人无名火，心中颇有些无奈。
白叶敛了威势，勉强扯出一个笑颜，向三人微微致歉道：“此人是我族白云城主白明风，因些许缘由故而暂时做白叶的近侍，他性格桀骜不驯，白叶族中管教无方，还望几位道友海涵。”
墨香等人好在此人虽态度倨傲，但好歹没有太过咄咄逼人，加上有白叶出言调解，对于此人数次冒犯墨香等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墨香倒是对于白叶身份十分在意，白叶居然贵为魔冢魔族族主，按常理而言白云城是魔冢三城主城，其城主才应当是白云族族主，但如今看来，族主却是白叶，且居然还让白明风暂时充当白叶的护卫，足可见白叶对于白云族的重要性。
加上仅仅数日，白叶便形象大变，显然是经历了什么事端，可魔冢之内，敢对白叶这白云族出手只有那灾劫或是白云鬼尊了，对于其身份和魔冢事端，墨香倒是颇有些猜不透。
随着白叶的引领，几人便一同借由传送阵回到云月城，墨香却是注意到，传送之时，白叶甚至还需要白明风为其挡下丝丝空间之力，这些力量微不足道，白叶却也无法或者说不能独力挡下。
一回到云月城，白叶也没有丝毫拖沓，遣散了几名随从，只剩下墨香等五人，白叶开口道：“诸位随白叶前来，白叶会向诸位一一解释魔冢诸事。”随后白叶抬手示意，白明风立刻心领神会，翻手牵动灵力，绘出一道诡异符文。
这符文似乎玄奥异常，墨香居然无法在脑中复刻其笔画，显然是暗含什么伟力，符文一现，房间地面边缘一处塌陷而下，露出了一道阶梯，阶梯绵延而下，难见其底，似乎深邃异常。
白叶向几人示意跟随后，便走下阶梯，与此同时，向几人叙说起了魔冢之危的具体细节。
所谓魔冢之危自然是指那吞噬了无数魔冢怨气的那黑云，黑云遮天，滔天怨气令心智不坚之人见之疯癫，此云席卷白云城，只一击便击碎白云城无数建筑，击杀白云城无数高手，单这一击便打得白云族族势大跌。
那黑云分明是要灭白云族，虽说魔冢魔族受困阵中，修为禁锢，但还有些高手是望古之前残存至今的强者，其中甚至有实阶强者，饶是如此，却也不是那黑云对手。
无数白云族高手尸骸堆叠下，才勉强撑到白云鬼尊出手。
只是白云虽说是魔族领袖，在太古时期都称得上是巅峰强者，可终究只是残魂，且又受妖族大阵压制，被削弱诸多，与那黑云激战后，终究是败下阵来。
黑云却也因激战余力不多，虽勉强逃脱封锁的空间，但白云鬼尊却还有后手，便是白叶。
白叶说着抬手一招，瞬间其周身纯白符文微微一闪，随即黯淡下去，仿佛未曾发生状况，一丝暗含怨恨的黑气在白叶手上凭空而现。
墨香却是一惊，早已料到那黑云未灭，多半是被荷祖和白云鬼尊暂且封印了，加上白叶的特殊身份，算到了白叶多半是封锁黑云的钥匙之一，只是未曾想到白叶居然比墨香所料与此次封印关系更深。
白叶并非是凭空招来黑气，这黑气也非收存之物，而是白叶体内溢出的黑气，那魔冢之危，黑云被封在白叶体内。
墨香心中大骇，杀几人也是一惊，毕竟如此状况实在是众人未曾料到的。
惊愕之下，墨香随即发现了一个疑惑之处，转而微微皱眉，开口道：“白道友，墨香僭越询问一句，那黑云灾劫既然实阶强者也难敌，又怎么会封印在你体内？”
此灾强度惊人无比，就算只是作为暂时封印的容器，也绝非寻常人能够承受的，区区幻华魂尊在墨香等人眼中虽强，但作为此等灾劫的容器未免太过脆弱。
退一万步讲，就算当时魔冢强者已然死绝，就算白云鬼尊有把握能以幻华修者封印黑云之灾，且能护得白叶不死，但想必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事关魔冢魔族存亡，岂会如此轻率，这白云鬼尊既然能领魔族在古战之时战死妖界，想必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如此情况下，分明是将灾劫封印自身体内更为保险，白云鬼尊想必是有此等觉悟的，但诡异的却是将灾劫封于白叶体内，如此做法不禁令人生疑。
白叶也是料想到了几人会有此疑问，淡淡笑道：“不知几位可曾听闻封族？”
白叶忽然转变话题，将话题引至似乎与此毫不相干的封族身上。
墨香几人自然是知晓的，封族也是太古诸族之一，传说此族由轮回亲创，生来极擅封印之法，以其身其魂作祭可大大提升封印的强度，也因此劫掠此族以作人祭之事时常发生，好在此族在轮回荫蔽之下，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灭族。
只是那是太古之事了，封族也在望古时期销声匿迹了，一说是灭族，又一说只是隐居。
混沌界中对于此族的传闻也少之又少，望古时期发生的巨变埋没了太多，令这些所谓的太古诸族几乎统统只有在传说才可见一二，墨香也是对于望古时期的巨变暗含几分好奇。
不过白叶既然说到此族，莫非……
白叶轻轻笑了笑，也不卖关子，道：“白叶也并非是封族之人，对于此族的状况也一概不知，白叶的确是白云族人，但却得师尊，也就是族祖白云鬼尊恩赐一滴残存的封族心血，正是有这心血，白叶才得以虚阶之身，暂且封印这堪比实阶的魔冢之灾。”
墨香等人这才明白白叶所言，若是有封族心血，纵然修为低弱，也有资格能暂且封印魔冢灾劫。
墨香心中却是又从白叶口中发现一点疑问，但此时不便问出，也就暂且作罢。
除却这些，墨香却是对于这所谓的封族有一丝莫名地好感，仿佛自己与其有何关系一般，不过墨香自嘲自己身世复杂，或许真与这封族相关也未可知，心中暗道：既然白叶以身封灾，那么那滴封族心血自然是被其炼化，如此，其血脉气息中应当暗含一丝封族气息，稍后或可在白叶身上套取这封族的情报。
白叶又继续言说了一些封印了灾劫之后之事，包括白云城的重建和荷祖分身前来，加固封印之事，倒是大都是些知晓或是墨香已然推算出来的事，无关紧要。
至于那阴水渊之事，白叶倒似乎是打算先令众人下到这阶梯之底再做说明，仿佛这阶梯之底有着什么墨香等人不得不看的重要东西一般。
说起来这阶梯着实漫长，能让白云族费力打下这么深的洞窟封存的东西，想必是对其重要无比的。
不过墨香等人好歹也是修者，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几人终于接近底部，墨香便窥见了阶梯之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