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纯阳极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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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倒也并未急着熔炼碎星屑，而是先取出一块纯云铁，足有巴掌大小，这纯云铁虽说并非劫阶炼器材料，但在灵阶炼器材料中也算上乘了，墨香等人倒是并未刻意寻求过炼器材料，自然手上能用的炼器材料不多。

这纯云铁虽说只是灵阶炼器材料，但其胜在纯粹，其中杂质少极，易于熔炼除杂，且韧性和强度都算不错，在灵阶炼器师手上算是最常用的炼器材料之一。

不过其实若是手段足够，炼器境界足够高，不用什么珍惜的炼器材料，也可炼制顶阶法宝，想当年兵痴可是以一块凡铁炼制了一口太古灵器，墨香如今自然没有当年兵痴的那等境界的，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是最好的。

同样的，若是一块世间罕见的炼器材料，纵然不用如何炼制，单凭其本身性能便可超越绝大多数的法宝了。

炼器一道既考验炼器材料又考验炼器师的能力，虽说二者可以相互补足，但若是想登上炼器巅峰，则二者缺一不可，饶是以兵痴这等惊世绝伦的炼器境界，尝试炼制界器之时，也毫无托大，付诸一生积蓄精粹，毫无保留，便是如此了。

墨香翻手抛出纯云铁，以噬灵之火将其焚融，炼器之时墨香全副身心都投入其中，仿佛失去身躯一般，眼中唯有眼前器件。

瞳在一旁无事可做，看着墨香如此认真地模样，墨香还有些稚嫩的面孔上尽是坚毅，面目清秀，但身上煞气却是不少，气息宛如刀锋般锐利无比，散着一丝危险之意，看着墨香如此样子，瞳心中却只有心疼之意。

瞳自然是知晓墨香性情的，万般谨慎，果断决绝，出手毫不留情，狠辣无比，若是瞳，绝不愿与这样的人为敌的，就算是如今，有瞳在侧，墨香全副身心投入炼器之中，然而依然留了一丝意识在躯壳中，一但有什么异变，墨香能够立即放弃炼器，做出应对。

倒也不是墨香不信任瞳，反倒是因为有瞳在身侧，墨香才更要万般小心，不容闪失。

瞳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你啊你，真是服了你了。

墨香这过分逞强的性子，怕是此生都难改了，瞳微微苦笑，在无奈之余心头一股温润的热流在心间盘旋，这丝笑颜被面具遮下，墨香自然无法察觉的。

墨香以噬灵焚融纯云铁，不消许久，整块纯云铁便化作一团滚烫的铁水，墨香也算可以稍稍松一口气，吞下一颗回灵丹药后，趁热打铁。

虽说纯云铁中杂质极少，直接炼制也可，但墨香为求其品阶更上一层楼，自然要将其中杂质祛除的。

墨香将神念带入身上灵力之中，散出灵力，如同瓢泼大雨一般冲洗在铁水之上，在此之余，墨香还得持续以噬灵维持铸液不至于凝固，这手法名唤灵洗，也是兵痴所创，以灵力洗练铸液，神念附着其中，随灵力带去铸液中的杂质。

此法虽说效率极高，且也几乎可完全祛除铸液杂质，但对于炼器师的负担也是极大，墨香如同同时进行无数次穿针引线的精巧动作，还得分开心神来放出噬灵之火维持铸液，对于神念精神的负担极重，与此相比，对于灵力的损耗倒还只是其次了。

饶是墨香，此刻身上也是汗如雨下，眉心微皱，有些勉强了。

正在此时，一股熟悉的灵力自外灌入墨香体内，为墨香稍稍缓解疲惫，墨香察觉到那灵力主人，心中不禁一暖，继续以灵洗之法祛除纯云铁中杂质。

不消半盏茶的时间，墨香便把纯云铁中的杂质尽皆祛除，也只是这半盏茶的时间，墨香体内灵力几乎消散一空，若非有瞳为墨香补充灵力，怕是这一步，墨香便会失败了。

这也是正常之事，墨香打算炼制的器件起码是极品灵阶灵器，才足够瞳等人使用，而墨香不过虚灵初期顶峰的修为，身上灵力不足也是意料之中，墨香本来是打算吞服回灵丹药强撑着完成此步的，不过有瞳相助，倒也无须此法了。

墨香维持着噬灵的同时对瞳说道：“接下来没有多少难处了，你安心休息吧，最后才用得到你呢。”

瞳深深看了墨香一眼，确认墨香并非勉强之后，这才打坐回复灵力，为墨香补充灵力后，瞳身上的灵力也消耗了半许，虽说放着不顾，过些时辰灵力也会补足，但考虑到墨香可能之后还有灵力不足之时，瞳还是沉心回复灵力。

墨香对着瞳淡淡一笑，随即继续炼制兵刃，墨香倒是没有欺瞒瞳，接下来的步骤难处确实不多了，只是稍微费些手段就可完成的程度。

墨香维持着噬灵，再一拍储物袋，往铸液中扔入一些辅助材料，这些材料没有什么珍惜的，只是些炼器必备的常用材料。

随后便是那碎星屑了，墨香毫不留情噬灵全力焚融碎星屑，无须其他，墨香所需的只是其中那一丝星力罢了。

以神念将星力包裹，再抽出那一丝星力，这其中墨香倒是小心无比，生怕这一丝星力逸散了。

不知为何，一向以难以操控着称的星力，在墨香手上却是十分安分，没有半点反抗，任由墨香摆布。

将这一缕星力投入铸液中，融入了星力的铸液化作耀眼的银白色，宛如明月之辉，本就无比纯粹的铸液显得更加纯净。

若是这碎星屑当真是阴星星屑，这种情况倒也是意料之中。

在妖族中鼎鼎大名的月族，传说便是明月衍生的一族，此族手段非凡，其中足以令人称道的，便有一点是那纯净无垢的灵力，人族的灵力以扎实浑厚着称，月族更甚，此族灵力之纯净就是在太古诸族中也是顶尖，依次而看，如今这阴星星力自然亦是纯净无比。

至此，墨香才将炼器材料完全熔炼完成，随后的，便是炼制了。

墨香翻手一拍储物袋，一道细水自储物袋中涌出，浇在铸液之上，顿时白雾四起，烟云笼罩，铸液也急速冷却，将要凝结。

墨香随即再将噬灵放出，焚烧在铸件之上，整个铸件又被熔炼成液，这其中手法墨香亦是无比精细，以墨香的控火能力，使用兵痴的炼器手法确实勉强，就算只是炼制灵阶灵器，若非墨香之灵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兵痴炼器之感，否则墨香绝不可能能用如此手法炼制兵刃。

这水倒不是什么珍奇之物，墨香等人杀的一众修者也无人是水修，墨香炼器手上虽有极好的火种，但却无水脉可用，也只好用凡水替代，难以使用不说，冷却之后还得花费灵力让水汽凝结才能再次使用。

兵痴使用这水火九煅之法用的水脉火种自然是顶阶，墨香虽有幸得来了噬灵之火，但水脉确实无缘得到，也只能以凡水勉强一用了。

墨香暗自思忖日后还得寻个可用的水脉，一边放出灵力将一众水汽重新凝结成水。

水火九煅之法，自是要以水火之力九次锻炼铸件才行，每一次锻炼都得细致入微地将铸件控制在临近崩溃前的一瞬，墨香自是无法做到如此精细的，只是勉强在能够控制的程度做到让铸件不至于崩毁罢了。

将水汽冷却之后，墨香再一次进行水火锻造，墨香有幸操控住了水火力道，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之后只是如法炮制罢了，其中过程有惊无险，墨香便完成了水火九煅。

完成之后的铸液虽依旧是银白之色，但仿佛其中毫无杂质一般有些晶莹剔透，纯度较之先前更上一层楼。

墨香随手吞下一颗回灵丹药，下一步倒是不难，是墨香早就尝试过的上清纳元之法，墨香往铸液中灌入灵力，与此同时又维持着铸液不至于崩毁，一边还得以噬灵维持铸液没有凝固。

虽说有些繁琐，不过好在墨香先前早有经验，也没有如何花费手段，墨香便将铸液灌满灵力，灵力充盈的铸液所铸法宝好处众多，最为重要的有两点，一是灵力流转法宝毫无滞涩，顺畅之极，二是法宝本身便蕴含灵力，对于使用者的灵力损耗大大降低。

若说灵洗和水火九煅之法墨香还可稍稍以自己的手法模仿和修缮一二，那这上清纳元之法却是墨香无法变动更改的，别的不说，在混沌界也并非没有人尝试过将灵力续入器件的炼器手法，但下场往往是铸液崩毁，炼器师也损伤不轻。

然而兵痴却是单凭自身摸索便完成了这上清纳元之法，但就算是如此炼器手法，在炼制界器之时，兵痴也没有使用，可见界器炼制是如何困难，亦可见兵痴亘古第一炼器师的名号绝非虚名。

墨香完成这一步之后，才对瞳开口道，借你一丝气息，瞳自然没有反对之语，墨香牵动神念取来瞳身上一丝气息，恍惚间，墨香有一种这股气息的主人是星辰的错觉，但这错觉瞬间就消散了，墨香微微露出一丝古怪之色，翻手将这缕气息投入铸液之中。

此举自然是为了让完成后的兵刃与瞳更为契合，也让瞳在炼化此宝之时轻松一些，这手法倒是几乎每个炼器师都会使用的手段。

此时的铸液还只是一团铸液，全无半点神兵利器的形貌，外人不知，墨香却是知晓，距离炼器完成之差一步了。

百炼归一，此法似乎也并非兵痴所创，但被兵痴大刀阔斧地改良过。

撤下噬灵之火，铸液缓缓凝固，墨香翻手将整个铸液一分为二，将其中的一丝星力亦是一分为二，但这手法却是不同寻常。

墨香要为瞳打造一双匕首，自然要将铸液两分，但分离星力的手法，墨香却是难以言喻，仿佛墨香对于这星力了如指掌一般，就连墨香也说不清自己是如何将此星力如此两分的。

世间万物有生便有死，有灵便有道，有因便有果，阴阳大道，万物不离，就算是阴极的太阴星，亦是如此，太阴星力虽是极阴之物，但其中却是无可分割地有一丝纯阳，所谓物极必反，极阴蕴纯阳，正是这缕纯阳之力，才使月明，才有月辉。

阴月无光，明月生辉，这便是太阴星的阴阳，饶是这一丝阴星星力，其中也是蕴含了一线无比细微的纯阳之力，墨香如今却是将此力分割。

墨香能够做到如此，还得仰仗兵痴，兵痴实在是为墨香在炼器一道上可谓铺了一条康庄大道，若无兵痴的阅历手段，墨香就算能够察觉阴星星力之内的阴阳之道，也无法造成半点影响。

墨香先前将铸液一分为二的手法看似随意，但实则精巧绝伦，两份铸液虽分，但其气息却是彼此交融，如同一物，分形不分源，若是造出兵刃，这一双兵刃则为彼此半身，两物一体。

比这更为精妙的却是墨香将这一丝阴星星力中的纯阳和极阴之力分割，蕴于两份铸液中，光辉掩阴翳，只有将两份力量分割，极阴之力才能真正显露，两份铸液一份依旧耀眼的银白色，然而另一份却褪去银白，化作黑灰之色，阴暗幽邃，宛如九幽黄泉，寒戾之意显露，极阴的真正色彩就此显露。

两份铸液宛如月一般，一份是代表太阴星中的纯阳，亦如明月，一份是代表太阴星中的极阴，亦如阴月，两份铸液异份同源，宛如一体。

这便是炼制界器最为重要的条件，阴阳交融，方成大道，若无此能，饶是以兵痴这等惊世绝伦之才，也无法炼出界器。

浊净灵辉也好，险些成就界器的四圣刃也罢，皆在此道之中。

墨香居然误打误撞地通晓了炼制界器最为重要的手段，若是墨香有朝一日寻来世间难寻的珍惜灵物，达到兵痴那等修为境界，炼器之道大成之后，墨香或许能够完成兵痴的遗憾，炼制出真正的界器。

在区区虚灵之境便领悟一丝阴阳大道，饶是兵痴也是修为高深炼器有成之后才得以领悟阴阳大道，墨香的这份机缘巧合，未免太过惊人。

不过如今的墨香自然不知晓自己领悟一丝阴阳大道如何惊人，只是觉得自己能为瞳炼制一双上好的兵刃而有些欣喜罢了。

墨香趁着铸液还未冷却，手上绕上一缕噬灵之火，一拳轰在铸液之上，灼热的铸液散出的热量皆为噬灵吞噬，自然无法伤及墨香半分。

墨香一拳轰在铸液之上，令混入其中的星力也好，瞳的气息也罢，皆更加契合铸液，逐渐融入铸液之中。

墨香一拳轰出，只觉手上有三分痛楚，墨香并非体修，自然使用此法有些痛苦的，还好此法所需气力不多，否则以墨香的肉身强度，怕是反震之力都足够墨香头痛了。

手上的痛楚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墨香心中倒还有些奇怪，仔细探查，发现体内有一丝涅盘之力在墨香身躯流转，这也是墨香炼化噬灵得来的好处，只可惜这点涅盘之力太过微弱，莫说是如同凤凰那般浴火重生，就是修复些许伤口也得费些时间，完全无法用以拼斗，实在是有些鸡肋。

这一缕涅盘之力此时倒是有些作用，有了此力，墨香倒不用担心轰击铸液多次，反震之力为自己留下暗伤。

墨香倒是小看了这一缕涅盘之力，就算只是一丝，可这涅盘之力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东西，现今此力尚微，但却也能在战后疗伤之时为墨香省去不少恢复时间，绝非鸡肋之物。

不过这些还得墨香下次疗伤之时才会发现。

墨香时而拳力轰击，轰在铸液之上，使其融合归一，时而化拳为掌，掌锋作刀，为将要凝固的铸液切出分明棱角。

十击，百击之后，两团铸液彻底凝固，只是从外观上看，宛如两只形状奇异的锥子，颜色也是黯淡无光，没有半点样子，甚至连匕首的外形都没有半分，让人怀疑墨香是不是炼制失败了。

瞳也是面露一丝古怪之色，看向墨香，墨香倒是拍了拍手，没有半点炼器失败后的黯然，反而可以说胸有成竹。

这倒让瞳更加疑惑了，墨香也不卖关子，翻手噬灵之火一扫两口完成的器件，宛如褪下一层皮一般，掩盖在兵刃之外的薄衣被噬灵焚去，显出其中真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