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往事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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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峰主殿太坤殿，已经数十年没有修缮，颇为老旧，但殿内片尘不染，一看便是有人精心打扫过的。
梁梦柔抚摸着殿内大柱，心生无限感慨。
当年大殿内有多热闹喧哗，如今就有多清冷寂寥。
漠天行四望空旷的大殿，除了规整地摆有几张桌椅外，就只有大殿四壁悬挂的大幅人像惹人注意。
“这是蓝脉历代脉主画像，蓝脉历经二千六百多年，总共有过十二位脉主。”梁梦柔娓娓道来，目光落在最后一幅画上，眼泪不知不觉顺着面颊流淌而下。
“何人来此？”一道沙哑声音突兀响起。
梁梦柔擦拭了双眸，看到偏门处有身形佝偻的老者缓步走来。
“你是…再恩？”梁梦柔凝视许久才认出老人来，“你怎变得如此苍老？”
“记得我走那年你也不过四十来岁，好歹也是修道之人，不该这么老的。”
“十五年前伤了根基，气穴毁了，能活到现在已经赚了，哪敢再奢求什么？”老人浑浊的眼神不断打量梁梦柔，始终没认出她是谁，“敢问是哪脉的道友，今日来此何事？这里已经很久没外人来了。”
梁梦柔紧咬嘴唇，不让眼泪落下，许久才回道：“也难怪你不认得我，转生之后我容貌变了。”
梁梦柔叹息道：“我是梁梦柔。”
老人的面庞剧烈颤抖起来，他上前几步，用尽所有精神，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梁梦柔，口中喃喃：“你是梁梦柔？你是梁长老？你是太上公主殿下？”
梁梦柔闭起双眸，微微点头。
终于老人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仿佛释放出生命中最后一点能量，嚎啕大哭：“公主啊，我的主人啊，可算等到您了。”
“彩莲，彩莲她不在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无声的泪水不住地从紧闭的双目中流下，梁梦柔不敢睁眼，不敢看老人悲痛欲绝的样子。
漠天行轻轻搬来一把椅子，扶着老人坐下。
老人挣扎着没有坐，抹了把脸，硬是挤出点笑容道：“看我老糊涂了，主人来了，连把椅子都没得坐。”
“主人这四十年来过得可好？”
梁梦柔睁开眼，一脸苦涩，没想到竟然已经过了四十年！
“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原来我竟错过了那么多。”
梁梦柔一直以为转生之后只过了十数年，可没想到神魂光在浮极塔内就徘徊了整整二十年。
“难怪你这般苍老，四十年，我离开了整整四十年！”
“是我失约了，我答应过你们，顶多二十年就会回来。”
“彩莲，她是怎么走的？”虽有不忍，梁梦柔还是艰难问道。
彩莲是梁梦柔在北梁国当太上公主时带出来的贴身侍女，后来随她一起回到玄真宗蓝脉。
两人虽主仆有别，但多年相伴，感情深厚。
眼前的老人名叫梁再恩，是某年北梁国闹饥荒时的一个不起眼灾民，快要饿死的时候恰好被路过的彩莲所救。因为梁梦柔发现他有修道资质，就留在身边，赐姓梁，成了一名护卫。
梁再恩摇了摇头道：“都过去了，彩莲在天之灵应该也会很开心主人能够平安归来。”
梁梦柔不忍再问，便转了话题道：“如今蓝脉除了你还有什么人么？”
梁再恩颤颤巍巍欲跪伏下去，却被漠天行摁回了椅子上。
梁再恩撇了眼少年道：“小兄弟好气力。说起来惭愧。老奴未能替主人守住蓝脉。”
“如今蓝脉就只剩我一人。为保主峰我与彩莲之女盼珠被梁飞燕要了去，成了她的亲传弟子。”
老人颓丧道：“连盼珠她也只是偶尔才会过来看看我这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不死。”
“难为你们了。”盼珠即是盼主，梁梦柔何尝不知这对夫妻的忠心，“当年我就觉得你们俩合适。可惜如今却再难见到彩莲了。”
“今天是喜日，不提这些。”梁再恩擦拭了老泪道，“主人，这位小兄弟是？”
“他叫漠天行。”梁梦柔泪容上浮现一抹微笑，她看着漠天行道，“是我转生期间认的弟弟，如今随我到蓝脉修行。”
“你知道么，就在方才他凭一己之力登上了一指峰顶，掌教亲允了一个五魁大会的五十强名额。”
漠天行笑着挠了挠头道：“还好没让小柔姐失望。”
梁再恩似是错愕，楞了一下，又迅速回过神，低头作揖道：“恭喜主人，得此天才，我蓝脉复兴有望。”
梁梦柔点点头道：“接下来有许多事情要做，都要围绕天行展开，我要助他五魁夺冠，保住蓝脉。”
...
数日后玄真宗外门长老徐安风尘仆仆赶到飞鸟峰拜见梁梦柔。
按照徐安的话讲，秘境破碎后，他侥幸活了下来，又趁乱逃出四宗六派地界，赶了多日才回到玄真宗。
先去律堂复命后便马不停蹄地赶来蓝脉这边。
梁梦柔盯着徐安道：“见过梁飞燕了？”
徐安无奈道：“是，见过了。不见不行啊，刚好就在律堂碰上了。”
“你怎么回她的？”梁梦柔淡然道。
“属下自然是心向梁长老的，不该说的一句没讲。”徐安心下惴惴地答道，“但那位也不好糊弄，属下便说自己为求内门长老之位已假意投靠梁长老。”
“她信了？”
“看样子是信了。”徐安继续道，“她还让我安心呆在蓝脉，有什么情况及时向她回报。”
“这样也好，难得你还能回来，我这边确实是用人之际。”梁梦柔看着空旷的太坤大殿道，“回头我便问律堂把你调来，相信梁飞燕也希望你呆在蓝脉，在这件事上不会使什么绊子。”
“只不过你要记住，你的命在我手上，不要做出不利于蓝脉的事。”
“十年之后，我会按照约定，解了你的水毒，到时候是走是留都是你的自由。”
徐安抱拳道：“梁长老放心，我徐安好歹也是一名大炼气师，答应梁长老的事，是绝不会反悔的。十年之内我会尽心辅佐梁长老，重振蓝脉。”
“那就好，那我先恭喜你正式成为了一名内门长老，徐长老！”
徐安心中苦闷，面上还得装出欣喜之色。
他只要想到当时梁飞燕对他讲的话就脑袋生疼。
“你说你不但失手了，还中了梁梦柔的水毒，被逼加入蓝脉？”
“谁说水毒只有掌教可解，我这个师姐也太高估自己了，这种小毒，本宫随手可除。”
“这样也好，难得你还能回来，我玄真宗正值用人之际，不如就留在蓝脉安心做个内门长老。”
“你万万不敢？让本宫给你机会将功折罪？”
“行啊，那就得看你能在蓝脉挖到多少秘辛给本宫了。”
“那个叫漠天行的小子本宫就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