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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神圣之城(一)神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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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希文是被一声尖叫吵醒的,听着那叫声中可感的恐惧,他脑海里腾地冒出一个认知——“死人了”。

张艺妤从床上一跃而起,像是惊弓之鸟般窜到一边,紧接着想起了自己昨天定下的“拯救老爸”的决心,转而一脸狗腿地凑到戴面具的青年身边:“大佬,外面是不是出事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青年昨晚一夜没睡,就站在落地窗边摆弄录音机,如今竟也神采奕奕,看不到分毫疲惫的迹象。

他冲张艺妤略一颔首,笑道:“看来三人住一间房并不是死亡点的触发条件,楼下那老头的话不能全信啊。”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让董希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昨晚分房间的时候,老头话里话外暗示旅客们尽量两人一间房,他原以为那是隐藏规则,后半夜青年没事人似的进了房间,他又以为是后者在外面晃悠了半天,找到了什么新的线索……

现在才知道,敢情人家单纯是为了作一波死、试探一下死亡点,反正出了事可以随便填个工具人进去是吧?

董希文只觉得槽多无口,纠结了一会儿,索性开口问道:“大哥,昨晚我看你拿着录音机引那些鬼怪走来走去,是有什么发现吗?能不能提前给我们透个底,我们到时候也好配合一波,以免提前浪费掉我们的生命。”

他用的是推心置腹、为资本家减少用人成本的语气,青年略微颔首,道:“发现啊,就是圣歌能吸引一部份有罪在身的朝圣者,让他们向圣歌响起的位置聚集。声势浩大,看着挺唬人的,也许可以当做谈判的筹码。”

“谈判?”董希文眨了眨眼,“你是想和那些人合作?”

昨晚他和齐斯、张艺妤虽然在大厅里坐了一会儿,和所有先到的旅客都打了照面,但考虑到那些人生死未知,到底没有进行更进一步的接触,连晚饭都没吃就匆匆上了楼。

他在一瞥间看到了“元”,但这位“元”不知是假装的,还是出了什么事,从神情和举止看,并不认识他。

而且再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位“元”比他在现实中认识的那位要年轻很多,虽然因为续了胡须,有些显老,但远不是受过太多沧桑的模样。

如此多的可疑之处,选择合作完全是兵行险招,一着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董希文低声劝说:“其实吧,齐斯,我觉得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完全可以单干,根本没必要鸟他们……”

“并非合作。”青年打断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我只是好奇,那个传说中以拯救所有人为己任的方舟公会,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对了——”他话锋一转,侧头看向董希文,“在这个副本中,我叫‘周可’,不叫‘齐斯’。”

……

齐斯和林辰下楼后,没有在客栈大厅逗留,直接走上街道。

香格里拉没有黎明和正午的分别,从头顶洒下的天光完全大亮,黄澄澄的光影铺满每一个角落,将木楼的轮廓和木窗的边缘映得历历分明。

五彩的经幡横在头顶交错成网,夹杂着冰碴子的风从雪山上吹卷而下,那彩旗便呼啦啦地飘甩,尾巴上系着的骨牌噼里啪啦地乱响。

今天的白天和昨天一样热闹,朝圣者和喇嘛在街头来往,“嗡嘛呢叭咪哞嗡嘛呢叭咪哞”地唱着圣歌,“唔唵嘛呢”地念着经文,两股声音混在一起变得协调而柔软,仿佛刚成型的胚胎浸泡于母亲的羊水。

“齐哥,我们今天要干什么啊?是要一个个店铺逛过去吗?”林辰站在街道中央左顾右盼,对两侧的店铺表现出了充足的好奇。

“显而易见,我原本是打算分头收集线索的,可惜考虑到你现在的状态,为了避免提前减员,我觉得我们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齐斯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向最靠近客栈的那个店铺走去。

所有店铺的主体都是两层木楼,房顶上无一例外挂着经幡,二楼窗口无一例外垂下繁花,唯有门前的招牌是不一样的。

比如说——这家店的店门口就用梵文写着【登山准备处】五个字。

那是一种在这个时代已经濒临死去的语言,齐斯却莫名地能够看懂,不是诡异游戏提供了翻译,而是像阅读母语那样自然而然地理解背后含义。

就好像在此时此地,民族、国家、文化的区别不再存在,所有隔阂都被消弭,全世界拥有一位共同的母亲……

“齐哥,我们今天是不是要攀登雪山?到时候应该需要来这里一趟,做些准备的吧?”林辰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缘故,话变得格外多。

齐斯耐心地回答:“看样子是的,这个副本既然没有给出规则方面的线索,那么总要通过其他方式提示通关的方法。”

他说话间迈过店铺的门槛,步履间带起微风,头顶的风铃顿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店铺内的空间不算狭小,但因为摆满了氧气瓶、登山杖、登山绳等各种各样的器具,硬生生给人一种逼仄杂乱的感觉。

因为是白天,天花板中央的灯没有开,门外橙黄的光亮透进屋中,照亮空气里飘飞的尘埃。那些尘埃悬停在半空,在桌面上、地面上投下星星点点的阴影,给人一种时光在此地停滞的感觉。

“你们是要去爬雪山吗?”一道温和柔美的声音自阴影中响起,齐斯才注意到,店铺角落坐了个年轻的女人。

女人穿着红蓝相间的藏袍,脖子上挂了一圈圈各色的珠串,红黑色的脸颊上五官端正大气,在这个充斥诡异的地方竟然没来由地令人心安。

见两人看向她,女人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这里的向导之一,你们可以叫我白玛。如果你们想爬雪山,可以让我带你们上去。”

“我们还不确定要不要爬雪山。”齐斯顿了顿,问,“如果我们要爬雪山,一定要请向导带我们吗?”

白玛点点头又摇摇头:“雪山是母神的身躯,母神在安睡,惊醒后会发怒,后果很严重。我们本地人才知道怎样攀爬雪山,才不会冒犯母神。以前有一些旅客独自攀爬雪山,冒犯了母神,到现在都还没从山里出来呢。”

齐斯挑眉:“有很多人来爬雪山吗?我看你们这里的旅客也不是很多啊。”

“是啊,但所有来到这里的旅客无论最初多么不愿意,最后都会去攀登雪山的。”白玛说着,眼中流露出孺慕的光彩,“据说在雪山上诚心许下的愿望会特别灵验,很多人都会许愿复活他们的亲朋好友,然后和亲朋好友一起幸福地生活在这里。”

一起……幸福地生活?齐斯眯起了眼:“我可以问问过去这些年大概有多少旅客留在这里吗?”

白玛掰着指头算了起来:“十年前有二十二位,二十二年前也是二十二位……”

二十二位,这个数字和目前客栈里的玩家数量吻合,也就是说过去来到这里的旅客大概率都是玩家。

在他们这批之前,一共有两批玩家,十年前一批,二十二年前一批,按理说都该是人中翘楚,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愿意留在这个诡异的副本中?

他们很有可能是受到了什么机制的影响,被更改了认知和思想,那么现在他们人在何处呢?为什么一路走来,从来没有看到他们呢?

难道说他们真正融入了雪山,成为了街道上的朝圣者和喇嘛,或是冰层下的尸体中的一员,面目难辨?

“你们是要去攀爬雪山吗?”白玛又一次问。

齐斯颔首:“也许今晚会上山,也许不会。”

白玛点了点头,轻声道:“晚上风雪大,不好上山,但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命运,需要上山的时间是不一样的,也许你们就该在晚上登山呢。”

她从角落中站起,缓慢地走到柜台边,齐斯这才发现,她的下半身是赤裸着的,没有裙裤,也没有皮肤,完全是被剥掉了皮后结了血痂的肉。

林辰张大嘴,差点儿就要叫出声来,被齐斯眼疾手快地捂住口鼻,才没有发出噪音。

白玛毫不在意两人的目光,从柜台下取出一面铜镜,递向齐斯:“在上山之前,请先看看你的命运吧。”

齐斯垂眼看向镜中,黑发红眼的青年唇角噙着笑看他,正是他自己的形象,白茫茫的雾气在身边团簇,如弥漫的海水般铺满整片背景。

他直觉那其中潜藏着什么,尽力去看,去想,去回忆,却越来越看不清了,原本澄澈得能映出人影的镜面蒙了雾似的模糊。

渐渐的,一种近乎于爆炸的场面在眼前展开,五彩斑斓的色泽成卷成点地洒落,有如印象派的画作……

“我什么都没看到。”齐斯说。

白玛轻轻叹了口气,收回铜镜,看向青年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怜悯:“你没有心,是走不出雪山的;要想走出雪山,你须得长出心来。”

“没有心”?又是这种神神叨叨的表述,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恶意的诱导?

“好,我尽量。”齐斯敷衍地应了声,拉着林辰走出店铺。

身后,白玛幽幽地念道:“你们还会再回来的。”

走出一段路,林辰担忧地问东问西:“齐哥,‘没有心’是什么意思?我记得《封神榜》里有比干被挖心的典故,会和这个有关系吗?还有,刚才那个女人的腿都是血,好可怕……”

齐斯知道的信息不比林辰多太多,无法发表有价值的看法,也不打算一起吐槽副本设计的jump scare。

他沉默着走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林辰:“林辰,你现在几岁了?不要思考,凭直觉回答。”

经历过之前虞素“变回孩子”的事件,谁都知道这样的问话背后的潜台词。

林辰的脸色白了下来。他沉默良久,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话:“我的第一反应是,等过了生日我就十四了……齐哥,我好像又变小了一点……”

……

另一边,董希文和张艺妤跟在周可身后走出房间,向先前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猩红的血色在眼前弥漫,走廊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血肉裸露,血流如注。

一个姑娘脸色苍白地坐在轮椅上,死死地盯着尸体看。董希文记得这姑娘叫做“楚依凝”,是初照面后率先作自我介绍的,只不过他们当时摸不准情况,没怎么搭理她便离开了。

这会儿,陆陆续续有别的旅客从房间里出来,在尸体周围聚集,脸色大多不太好看。

长发高束成马尾辫的青年连珠炮似的逼逼叨叨:“这副本也太搞人心态了吧?规则什么的都没有,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死人,这不合规矩吧?懂不懂什么叫先礼后兵啊?大清早整这么一出,是怕我们吃垮他们家的厨房吗?”

楚依凝深吸一口气,说:“死的是瓦西里耶夫娜,明明昨晚我和她一直在一起,明明我们已经很小心了……怎么会这样?”

她声音带着涩意,心里显然很不好受。长发青年察觉到气氛不对,自觉收了声。

一旁穿白西装的青年扶了扶眼镜,做出判断:“可能是随机性死亡点,但不排除有隐藏规则的可能。昨晚我搜查了一遍我和张洪斌的房间,只找到了一尊大黑天佛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我们房间什么都没有…….”楚依凝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会不会就是因为缺了佛像,她才出事了?”

“未必。”周可适时开口,“我们房间也没有佛像,不过我们昨晚是三个人一间房。”

在NPC反复暗示应该两人一间房的前提下,三人一间的配置足够离经叛道,不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就是有不少的底牌和后手。

旅客们的注意力在周可身上短暂地聚焦,青年适时微笑着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周可。以及事先说明,这是假名,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董希文明白了青年的打算。

从时间线上看,他们是这批旅客中最晚进最终副本的那波人,无论他们报什么名字,这些人都不可能听说过,自然很容易判断出他们的底细——

要么名不见经传,要么进游戏比较晚,缺少经验。

倒不如直接强调自己报了假名,底细虚实任由他们去猜。

“不是吧,兄弟?都这种时候了还报假名防一手,这作风很昔拉啊。”长发青年吐槽一句,接着自我介绍道,“我叫萧风潮,真名。不才在下目前是听风公会的副会长,对,就是那个势力榜排第二的公会。”

董希文听了一耳朵,心里不由“卧槽”了一声。

这位可是个不小的名人,失踪十年了,对于他的去向论坛里众说纷纭,想不到竟然也是进了最终副本。

反过来想,这么多声名卓著的前辈都死在这儿了,他这样的小喽啰八成逃不过领便当的节奏啊……

其他旅客也都接连做了自我介绍,有听说过的名字,也有没那么出名,听到后脑海里冒不出印象的。

董希文和张艺妤报了真名,却和周可一样自称是假名,反正这帮人严格意义上都是“古人”,被忽悠了也发现不了。

白西装青年俨然是旅客们的领袖,待所有人都介绍得差不多了,才向周可伸出手,微微一笑:“方舟公会会长,林决。”

周可闻声也笑了,握住林决的手:“原来是林会长,久仰大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