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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之歌:彼岸(4.8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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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冬。

到处都是燃烧的火,连屋檐上都蔓开了橘色的火线,不远处还是白色的积雪,但夜色中的村庄已经全部被点燃了,村民们都逃了出去,几具焦尸残留在身后的老屋中,最后老屋彻底坍塌了下来,只剩几声震耳的响动。

天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村里的祠堂,这里本还没有被火势所袭卷,但随着天佑的到来,笼罩在四周的红布被环绕的高温所点燃,露出了台上神神的塑像。

“神神,额杀人咧。”天佑的声音很疲惫,“每年额都看村里人给你磕头,只有额不用,今天额也给你磕个头。”

他跪在了地上,标标准准地磕了个响头,周围的环境越来越亮,连石砖也因为高温彻底变黑,供台边的木制支撑和外侧台面燃烧起来,一个瓷碗摔在了地上碎掉,露出里面的四枚铜钱,全部正面朝上。

每次遇到事情或小孩正生、老人大寿,村里的老一辈都会来此询问神神的意见或是讨个彩头,负责祭祀的老人会拿出铜钱洒在地上,根据正反来理会神神的意思。

四枚朝上,这是大吉。

天佑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想把铜钱捡起来,但他的手刚靠近铜钱就开始融化,最后四枚铜钱的正面变得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就像是未来。

整座祠堂除了神像之外都在熊熊燃烧,火光中天佑似乎感觉到了神神的目光,一片平静,却又彷佛蕴含着怜悯。

一个县城都在共同祭拜的神灵,总该有点特殊之处吧,只可惜连祂的不少子民也要抛弃祂了。

天佑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然而他对被老山把子养大之前的事依旧没有一点映像。村里人都说他是山神的孩子,那山神又去那里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山神也不来帮帮自己的孩子吗?

冲突是突然爆发的。

天佑这些天想了想,自己不是谁的孩子还一直吃和用村人的东西,这可能确实算是一种落后?

他其实很多时候都想帮上村人的忙,比如帮着锄地或者放羊,只是村人看见了都不同意,说是如果让山神的孩子干活,是要折寿的。这其实也是一种孤独吧,还好有老山把子家里的几个娃愿意陪他说说话。

但这帮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呢?有些还是以前村里见过面的。

那些本就是村外的人就更狠了,直接把老山把子家里的门都卸了,老山把子想要保住天佑拦住了那些人,一个戴着眼睛的年轻书生直接把一枚秤砣砸在了老山把子的脑袋上,老山把子仿若破布麻袋般倒在地上,血像是水一样淌下来,连雪都被烫化了,却丝毫暖不了人心。

从村里走出去的年轻人当时都被吓了一跳,但那些外人只是继续骂骂咧咧继续来拉扯天佑。

死个人又怎么样呢?

当那颗心脏终于冷的停下来的时候,火就烧起来了。

静态的超高温下,人体组织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缩水,那个将手拉在天佑头发上的人几乎瞬间就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手臂的存在,他的神经系统在失活之前没来得及传递任何信号出来。

那些年轻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只来得及从口中吐出半声惊呼,他们的躯体开始自燃,哪怕是血肉和骨骼,像是神灵对着他们下达了御令,于是一切可燃的不可燃的都开始熊熊燃烧。

此刻天佑站在祠堂里,整座村子都烧了起来,他对那些逃出去的村人感到抱歉,但他已经控制不了了。

最后,连身前的神像上都燃起了火焰,天花板上的牌子被烧断了,落下一个被熏黑了的字,那是村子里绝大多数人的姓氏。

唐。

天佑的这具身躯太过幼小,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在无法遏制的睡意袭来之前,他只来得及记下了这个字的模样。冲天的大火再度蔓延开来,像是要拥抱真正掌握火之力的君王。

祂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康斯坦丁。

———

年初,冬。

阿娜特跪坐在帐篷的角落,手和脚都被麻绳捆死了,毫无挣扎的余地。

她的手腕被磨破了,由于双手被捆在身后,血渗进了后腰的衣服里,也滴在了铺了少许干草的地上。

阿娜特看不清周围是什么情况,对方用了一块黑色的布遮住了她的脸,好在呼吸还算通畅。阿娜特依旧安安静静的,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眼前一片漆黑的那种环境,习惯了全世界也不会有人来帮她的孤寂。

只有见识过最绝望的深渊的人,才不会在陷入困境时对希望有一丝一毫的渴求。

她听见了几个脚步声停在她的身前,对方或许在打量着她,随后一股大力传来,她被人踹倒在地,胸前的闷痛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盗匪很不满,掳回来几天了,这个女人不哭也不闹,除了吃饭和上厕所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完全没有紧张感。要不是老大还在外面打探消息,说了不要轻举妄动,这女人现在估计连皮都被剥下来蒙鼓了。

“这破娘们。”一个盗匪用自己民族的语言不干不净地骂着,“等老大回来他也就差不多该下地狱了。”

“还是个营长的相好,这下不把那帮当兵的脸都给抽下来。”有人搭腔,“送个残缺的尸体回去挂他们营门口咋样?”

“那也得先尝尝,这么好一张脸蛋别浪费了。”

阿娜特侧躺在地上,心底空荡荡的,不知道该衍生出什么情绪来。

她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无依无靠,后来算是有了个朋友,但她并不觉得朋友是用来依靠的,所以她也不会在心里呼唤胡墨的名字。至少在她的世界观里,朋友可以提供陪伴,却无法带来希望。

有人伸手在她胸前揩了一把,纵使隔着厚厚的冬衣,依然能感觉到阿娜特不差的身材,于是猥琐的笑声便响了起来。

“她脖子上挂着个啥?”刚才下手的人应该是碰到了个硬的东西,伸手直接拽断了阿娜特衣领里藏着的挂在脖子上的红绳,拉出一块带着从未见过的图案的徽章或是纹章一类的东西。

阿娜特一直把它系在胸前,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办法证明她记忆里最在乎却连名字都忘了的人的存在。

阿娜特的心绪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再次被人踹倒。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在她生命里的绝大多数时候,眼前似乎都是一片黑暗,没有人在她身边,耳边不会有声音响起,手里不会残留有一丝一毫的温度。那时真冷啊,比这个冬天还冷。

那个纹章是谁留下的?她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东西很重要,似乎失去了那个纹章,她又要体会到孤身一人置于绝望之渊的感受。

不过现在的处境和绝望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于是她突然就不想动了,纹章被夺走就夺走吧,反正她在这个世界上,应该也待不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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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匪们似乎是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能让阿娜特情绪失控的把柄,一把扯下蒙在她脸上的布,掂量着纹章讥笑着说:“你很在意这玩意儿?那营长送给伱的?”

阿娜特只是摇摇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东西确实让她有些紧张。

“那是你那早死的阿爸阿妈留给你的?看好,”拿着纹章的大汉长着一脸大胡子,凶相毕露,他两手分别抓住纹章的一边,骤然发力,“现在这东西没了。”

纹章本身的质地大概是青铜,但侧面极薄,大汉一用力便应声而断,像是被掰开的烙饼。

阿娜特的呼吸一滞,有些许心痛的情绪涌上来,但是她忘了是为什么。她一直带着这纹章,或许也是因为她身上再没有其他和她丢失的回忆相关的东西。

帐外突然响起了枪声,把众多盗匪都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冲出去,一颗染血的头颅已经被扔了进来,它属于盗匪们共同的那位本该在打探消息的老大。

大胡子下意识拔枪,但驳壳手枪在下一刻骤然开裂,并非被某种利器斩开,而是它自身发生了分子级别的崩解导致结构脆弱。所有人都听见了吟唱声,如同古钟轰鸣。

猛烈的枪火打穿了帐篷,阿娜特呆呆地看着那些盗匪,大胡子的手上甚至还捏着那被分为两半的纹章,其中一半撞上了榴弹完全成为了碎片,另一半则沾着鲜血落在地上。

外面的骚乱没持续多久就被平定了,不知道是不是部队打到了这里,阿娜特盯着地上还算完好的一半碎片发呆,身旁血流成河的景象都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有人重新掀开了帐篷的帘子,阿娜特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嘿,这里还有个被绑起来的女人!”

她抬起头,看见进来的人一头泛白的金色卷发,颧骨很高,脸上彷佛写着“我是洋人”四个大字,年纪看上去不小了,但铁灰色的眼睛里却满是锋利,随身的很老的军用水壶上刻着德文。

那天的风很大。

———

年末,冬至。

“聊聊?”女孩的声音显得很清冷,像是泉水周围万古不化的积雪。地热温泉持续吐出浓郁的水蒸气,又很快被周围的环境冷凝下来。

“这里就我们两个,所以你不用问我的,我还能拒绝不成?”青年苦笑一声。

温泉的四周是林立的石壁,阳光顺着石壁以环形从洞窟侧边照射进来,点亮铺盖着的雪。然而这阳光和积雪都是不该存在的东西,青年之前就是从上面一层掉下来的,那里也是一片洞窟。

这就是所谓的“尼伯龙根”,许多基础的物理和化学准则在这里都如同废纸。

青年已经不敢去想那些还活着的同伴了,在失去了一切导航手段与大部分求生工具的情况下被引入长白山最荒僻的腹地,混血种也很难活着走出去,数百公里的荒原会吞噬一切生命的痕迹。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女孩问,话语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青年老老实实地说:“上家给的消息,说这里可能曾经是一位有爵位的古龙留下来的墓,我们是第一批来查看的,想着就算环境真的很差也可以分出小队来仗着混血种的身体素质强行往里。没想到……”

他的后半句话没敢说出来,要是知道这山里的龙族早就已经醒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来这。

女孩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一行人里的普通人和血统不够高的那部分已经在来的路上就被她坑进了荒原里,现在连血都冻硬了,剩下的不过也只是苟延残喘。

尼伯龙根的存在能保证他们的一切导向手段都是混乱的,包括天上的太阳,配合这里冬天的环境,长白山已然成为有进无出的绝地。

“就为了这个,你们要拿命来填?”

“各种供应票,外加两百万,这支队伍是在三天里凑起来的。”青年知无不言,像他这样“野生”的混血种对龙族其实是一知半解的状态,还寻思着给自己找一条活路,“林家要撑不下去了,如果能在这里发现一些炼金术相关的东西,说不准还有机会坚持,领队的那个中年人和他身边的几个都是林家的嫡系。”

女孩疑惑:“林家?”

“旧门阀的代表,硝烟的那个林,据说林家的混血种族谱可以一直延续到唐朝,已经是国内混血种世家的绝对老资历了。”

“那更早的呢?”

青年说:“要么没了,要么没落了,连林家也快没落了,新生代的混血种世家左右逢源,不管是国外的秘党还是国内的政界,都与他们合作的很好,老门阀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冲击。”

“一切旧事物都将被新事物所取代么?”女孩说出这句话,自嘲般笑了笑,“或许历史总该如此,但我不愿意接受。”

青年小心翼翼地问:“您是说……”

“我需要一个名字,你看起来上过你们人类的学校会识字。”女孩打断了他的询问,“给我起个名字,我之前用的名字不太好听。”

青年心说当然不好听了,您那所谓的“春妮”两个字是跟着哪个村里的人取得啊,但现在的情况是自己说错了一句话都得死,只能绞尽脑汁思索自己以前上学和留学时看过的那些书。

女孩静静地看着他,那张绝美的脸蛋比什么都动人。

青年心中竟然是一荡,想起了泰戈尔的那句诗,真真是生如夏花,但单纯的夏花未免也土了些,怕是不能让她满意……

“起个名字要这么久?”女孩眉头皱了起来。

青年一个激灵,“那不如叫夏、夏…夏蘼怎么样?夏天的夏,荼蘼的蘼。”

荼蘼是文人很喜欢的一种花,又叫佛见笑,经常被用来代指灿烂的盛放,青年觉得再应景不过。

“还行,挺好听的。”女孩点点头,虽然她没听懂荼蘼是个什么东西,下意识以为是她唯一认识的那个可用作名字的“弥”,但听起来很顺口就行,“以后我就叫夏弥了。”

青年心里一喜,这位祖宗高兴了说不定自己就能走出去了,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女孩,或者说夏弥就走到了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盘坐的他。青年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却在下一刻丧失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夏弥的眼睛里旋转着彷佛燃烧的金色光纹,正像是盛开的荼蘼。

“想知道我原本的名字吗?”夏弥轻轻地问,声音如同春天的风吹过江谷,青年却几乎要失去了呼吸的力气。

“耶梦加得,”夏弥继续说,她的耳边浮现出细密的龙鳞,绝美的脸庞上带着无与伦比的威严,彷佛端坐在天上的神明,“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

第二年,林家在浪潮中没落,老门阀的时代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