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光锥之内 既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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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湖城市学院西门外有个小小的商区。两纵两横，一个井字形小小区域聚集了上百家家餐饮店、七八家家咖啡馆奶茶店、创意餐馆和酒吧。还有书店、艺廊、美甲店、桌游室等等。甚至还有两家私人电影院。
无论是异国料理，咖啡甜点，或是中式小吃，上到西餐酒吧下到馄饨面条，这里应有尽有。
在街角处有一座别致而不起眼的建筑，一座灰色墙面的两层小楼，中间那扇拱门在人们印象中似乎总是关着的。
开始还有人好奇，这里是做什么生意的?可后来人们兴趣渐渐淡了，也没谁会在乎繁华闹市中的小小一隅。
偶尔也会有快递小哥光顾，放下快递，签单之后就匆匆离去。
今天似乎有所不同，一辆中巴车和好几辆MPV停歇在小楼前的商业街上，让本就不宽的街道，变得更加拥塞了。
收到举报之后，附近骑警迅速赶到现场。正准备开始执法，却见中巴车上下来一个西装男子，随意掏出一张证件挥了挥。
骑警看到证件的第一时刻，立刻挺胸、抬头、立正敬礼。之后上了摩托，头也不回的开走了。
西装男子收好证件，跑到一辆MPV前，躬着身子低头对后座上的人汇报着什么。
车门打开，一个身材略显佝偻的小老头从车上一步跨下了下来。
这人发色灰白，脸上皱纹如刀削斧凿，深刻而坚毅。灰褐色的瞳孔偶尔一瞥间发出如鹰隼般的利芒。一闪即逝，很快就收敛了。依旧伛偻着腰背，就像是个普普通通上了年纪的老头。
“大人，是不是让我们先进去打探一下虚实?”
西装男子低声问道。
小老头有些阴鸷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语气相当和蔼。
“阿瑞斯，你的内心是否一如既往的虔诚。”
西装男子表情突然僵硬，额头上迅速出现了一排细密汗珠。
“我心中的虔诚之心永不改变，为光明燃烧的意志矢志不移。”
老头笑眯眯得微微摇头，
“过了，过了。又不是几百年前，民智未开的时代。如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诉求。这一点哪怕是神明都无法改变。即便是为神明效忠，我们也是有所求的。”
西装男子阿瑞斯听了这番大逆不道之言，一时思维有些混乱，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神殿中的光明之火在一年前已经熄灭，我们的祈祷再也没被回应过。人心其实早就不稳了，只不过没有人敢于第一个宣诸于口罢了。”
“咱们神卫军要么是大家族的精英子弟，要么是身怀异能的感气者，哪一个不是一时豪杰，人中龙凤。总不能让大家伙儿为了一个毫无希望的目标一直蹉跎下去。”
“可是……”阿瑞斯刚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
“你是想说神威不可测，若是我们就此分崩离析，各奔前程，会不会引来光明之神的怒火。毕竟，祂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也许一个念头就能将我们碾为齑粉。”
“属下就是这么想的，没有对神明不敬的意思。但生活在凡尘俗世中，总是有很多羁绊和烦扰。若始终得不到神明的指引，总不能永远这样虚掷光阴。”
阿瑞斯大着胆子说道。
“呵呵，能这样说出来不就很好嘛。我想神明大人想看到的也是这种状态的你。有自我的意志和判断，祂需要的可不是一群唯唯诺诺的傀儡，而是敢于担事、任事的得力下属。”
阿瑞斯终于长出一口气，他清楚这位大祭司是最能体察光明本质的人。既然他这么说。那以前的那些小心思、小动作也就不是那么要命了。
中巴车上下来了20余名黑衣人，背着手护卫在大门两侧。
小老头和阿瑞斯来到门口，抬手轻轻敲了几下。
很快，吱嘎一声。门被打开了一条一尺多宽的缝，可以供一个人通过。
小老头一侧身钻了进去，阿瑞斯毫不犹豫的跟上去。
随后门又被轻轻的关上，像从未被打开过一样。
门后是一间大厅，墙上有着精美的壁画，每一幅都是光明照耀世人，赐福天下众生的景象。
窗户开得非常高，几乎紧贴着天花板。窗户由各种颜色的彩色玻璃组成，大厅中采光有些不足。但各种颜色斑驳的光透着玻璃汇聚于厅中，又让这里显得幻彩离奇，犹如梦境。
为他们开门的是一名白袍女子，此时她正安安静静的端坐于一张茶几之后。
一张五官轮廓极其分明的面庞，白皙而润泽。一双幽蓝如琥珀般的眼睛，一头如瀑布般的亚麻色长发垂于腰际。
小老头对着白袍女子微微躬身。
“光明无所不在，永恒不灭。”
白袍女子笑容恬淡优雅，指了指侧面的两张椅子，声音柔和。
“请坐吧。”
小老头和阿瑞斯对视一眼，也不犹豫，各自坐下。
“大祭司这次兴师动众来此，想必是有所指教。”
小老头连称不敢，随后脸色一肃，开门见山道。
“不知道姑娘来自何方，为什么你这里的光明之力如此纯粹，几乎能比得上圣殿中的光明圣焰。”
白袍女子面含哂笑，语气微嘲，
“这算是试探吗?你们所谓的圣殿里哪还有光明圣焰，一年前就该熄灭了吧。”
小老头听的惊喜交加，心中情绪激荡不已。这一年来的坚持没有白费，还是等来了重大转机。
“还请姑娘明示，我们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
白袍女子从茶几下面取出一支香薰蜡烛，随意放在一个托盘上。手指轻轻一捻，一团小小的火苗幽幽亮了起来。
小老头和阿瑞斯四只眼睛紧盯着蜡烛头上的小火苗，一时看得入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衣女子才悠悠开口道。
“光锥之内，既是命运。”
小老头觉得这话好像从哪里听过，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女子。
“你我只是凡人，能看到的东西能有多远。哪怕是世间才智卓绝之辈，也会受限于自身的阅历、见识、立场，能看到的未来终究是有限的。”
“而神明能看到无限远，光能抵达的地方便是祂的领域。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性，光明熄灭也是其中之一。”
小老头听的浑身一震，声音变得干涩。
“光明真的会熄灭吗?可是……光明无所不在，永恒不灭啊。”
白袍女子微微侧头，烛光掩映中面颊显得英气勃勃。
“哪有什么存在是永恒不灭的，世间本来就是一个轮回，在阴阳两极中周而复始的反转，仅此而已。圣光终有熄灭一日，但同样也会有重燃之时。”
“既然神明能看到无限未来，那么祂必定会预见到熄灭之日和重燃的契机。”
“这支小小的蜡烛之光焰，在我们短短几句交谈的过程中，不知道已经散发出多少万里。光锥所笼罩的范围，便是神的领域。”
小老头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么光明之火重燃的契机又在什么时候。”
白袍女子隐藏在衣袖下的手腕上有一寸晶莹剔透的手链，此时正散发着淡淡的柔和光芒。
一时间，柔和的圣光从白袍女子身上喷薄而出，如一轮耀日骄阳将整个大厅点燃。
无数的光线在空中巡回跃动，交织出无比绚烂的色彩。
看到如此场景，小老头和阿瑞斯眼光中渐渐失去焦距，满脸的震惊与骇然。
没等震惊的情绪在心中退却，满室光芒一收而回，偌大的殿堂中依然只有一只小小的烛光在摇曳。
小老头再不犹豫，立刻离座，俯身拜下。
“参见圣女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