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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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对于南蓁蓁的自述经历，安妮是坚信不疑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安妮缺乏一个作为心理咨询师的基本素养。
她过于感性，对于身边的人总是给予足够的包容与充分的信任。很难从对方的言语和行为中找出漏洞，探索到表象之下的真相。
同时，南蓁蓁的外貌也给她造成了一些误导。她身材相对单薄，相貌看上去也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不熟悉的人都会把她误认为高中生。
有了这样的第一印象，安妮就忽略了一些本来可以察觉的细节。
比如说，南蓁蓁身上有一种宠辱不惊的气质。总是那么安安静静的，无论遇到什么事，皆能淡然处之。这是有充足自信的表现。
她在学校宿舍住了不到一周就开始了走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出勤率低的不正常。随心所欲的选课，心理学，财会，法律，文秘，行政管理无所不包。
还从不参加考试。而学校对她的这些行为却熟视无睹。
不管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小女孩的表现。反倒是像哪家的大小姐来体验平民生活的。
当然安妮也不是真的迟钝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南蓁蓁平时的言行举止中也表现出了对大城市的不熟悉。每每讲起儿时在大山里的生活也是一脸欣喜，讲的头头是道，如数家珍。
平时的穿衣打扮也非常简朴，简单地扎一个马尾，脸上不施粉黛。身上永远是那几身宽松的运动服。
在加之刚开始的时候，她的口音还是明显能听出是从内陆地区来的。
所以安妮就从没怀疑过她的来历。
安妮伸手揉了揉眉头。决心把事情变得简单一点。
直接试探的问道：“蓁蓁，你是不是哪个大家族遗落在外面的血脉，成年之后才被接回了家族。可由于家族内部纷争，你又被迫到学校来避避风头。”
南蓁蓁眸光一闪，继而有些啼笑皆非地反问，
“你见过哪个大家族的千金像我一样拮据，出来散个心还要混保健品公司组织的免费旅行团。坐在这艘至少有20年船龄的客货两用船上看海景。”
被她这么一说，安妮也是一阵心塞。前些年攒下的积蓄，在学院的这段日子也花的七七八八了。
哪怕上个月刚拿到从业资格证，可离找到工作还是遥遥无期，更别说是独立执业了。
她的压力比南蓁蓁大得多。人家小姑娘刚20出头。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身材玲珑，长得清清秀秀。还有大把的机会可以让她去试错。
而自己呢？这两年开始妆越化越浓，每晚卸妆的时候，总是为皮肤状态担忧。一个人身处异国他乡，事业上毫无进展，感情上乱七八糟。
该接受心理咨询的应该是她安妮本人吧。
甩了甩头，暂时抛却了心里的杂念。用压迫性目光与对面女孩对视。
维持了5秒钟之后才缓缓开口。“你肯定有什么地方瞒着我。你说你老板跑路了，现在没了工作，失去了经济来源，所以你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
可我觉得这并不是事实。你的心智远远比同龄人坚强。没的工作完全可以再去找一份。去商场做促销，去连锁快餐店打零工，维持基本生活还是不难的。而且你在清澜还有个亲戚，就是他赞助你来这里读书的吧。他也不至于看着你露宿街头啊。”
南蓁蓁避开安妮的目光，眼神不自觉的又瞟向了西方的天际。黛眉紧蹙，眼中焦虑之色一闪而逝。
收回目光，她又恢复了淡定的表情。
“那个呀，是我没讲清楚。老板就是我亲戚。他有一家事务所，类似于百事屋那种性质。要想经营下去，就必须结识三教九流的各种关系。现在他一出国，凭我一个人也没法接下他原来的人脉，很多关系也就断了。
如今事务所关门在即，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是把事务所的门面租出去，还是重新找个生意继续开业。”
安妮一愣，追问道，“你家亲戚出国是临时的还是长期的，他对你今后的生活有什么安排吗?”
南蓁蓁嘴角微微上翘，做出了一个略显夸张的笑容。
“人家出国是去结婚的，女方可是个大美人哟。家世不凡却性格温婉。他们患难中结识，也算是英雄救美吧。他可真是有福气。”
安妮觉得南蓁蓁的表情和语气都有些怪怪的。笑容中明显带着一丝苦涩，而语气中又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酸味。
第一时间，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一下子脑子有点乱，迅速调整情绪冷静下来。试探着问道。
“你那亲戚多大的呀，跟你有血缘关系吗?”
南蓁蓁好整以暇地拿起了桌上一杯柠檬水。轻轻呷了一口。
她动作缓慢而轻柔，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回忆。
“你大概是猜对了一半，只是事情更加复杂，复杂的连我自己都理不清。
其实他是我舅舅的朋友，以前他们是战友，是那种真正生死相托，莫逆之交的朋友。
一开始我来到清澜，也只是把他看成一个长辈，寄住在他家。他对我很好，从始至终的关心。真的把我当做了自己家的孩子。
他是我父母去世之后对我最好的人。我就想着应该好好的回报他。
后来我渐渐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开始在他事务所里打打杂，帮着处理一些小事情。
有时候要出去调查一些事情，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所以我在学校缺了很多课，但是我不在乎。
只要能多帮他一点，我就感觉很开心。我选修了很多事务所可能会用上的课程。至于最终能不能拿到文凭都无所谓。
感情这个东西真的很难琢磨。越是努力的想要靠近一个人，反倒是会走向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局。
他看我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对事务所的一切都很上心。还以为我是对这份工作感兴趣。
于是他就尽心尽力的培养我，把他这些年的工作经验和人生阅历都教给了我。
本来还以为他需要将最真实的一面展露给我，好让我们走得更近一些。
而实际上在他眼中我始终就是一个孩子。”说完，她身体中的力量似乎是被抽空，松松垮垮的往椅背上一靠。
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安妮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我早就觉得不对，光是一个失业能让你这么万念俱灰?前些日子的治疗都不对症，早点说出真相，至于煎熬到现在吗?”
南蓁蓁一脸轻松，摊了摊手，
“是我不对，心态上没调整过来。这些天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