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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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王府坐落于朱雀大街的黄金地段,传闻几百年前曾是周国第一美男陌玉的宅院。那时,京城里未出阁的少女为睹美男风采,日日清早守候在宅门口,那场面叫一个人山人海风雨不透。可惜,同为入选《美男榜》的高颜值帅哥,李滋就比不上陌玉的魅力,同样的宅院到了他手上竟是冷清得门可罗雀。
木樨及一群人赶到夔王府时,朱红的大门紧闭着,就连压宅的一雄一雌两头石狮也看起来十分颓靡。黑胡子和小眼睛及其他百姓不敢在皇亲国戚的家门口撒野就都立在台阶下看着木樨无所谓地去敲门。开门的正是木樨坠入马厩那日遇上的关公模样的人。他见来人是个女人,还有几分眼熟,顿了顿。
木樨摆了个和善谦恭的表情道:“在下是夔王的救命恩人,劳烦请夔王出来见一面。”
夔王岂是她能请出来的。底下看热闹的人忍不住都偷偷地笑。
关公脸冷冷看着她,很不友好地道了一声:“滚”就要闭门赶客。木樨急了赶紧抬手抵着门,道:“是我啊。你不记得了。”说着另一只手指了指足。
如此一提醒,那关公脸想起了她,但神色狠狠跌宕起伏了一番。“臭丫头,那日你私闯王府,我没治你罪。你倒好,耀武扬威地来王府门口捣乱。你当夔王府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闹就闹的吗?”
木樨来自妖界花林,对人界的事诸多不解。她以为关公脸是怕她赖在府上不走就回道:“我不是来闹的。我就是想见见夔王。那、那个书上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对他可是救命之......”
“够了!”关公脸大叫一声,吓得木樨没敢往下说。其他看戏的人也被怒声震到,灰溜溜地躲到墙角后窥视。
“你这臭丫头,在王府门前满口浑言!”关公脸一掌把门推直,随后勃然叫道:“翻云!把这丫头压去京兆尹府衙!”
话音刚落,一个黑得像炭球的小厮走了出来。
木樨一惊。她不知府衙是为何地,但听名字不甚雅观,不像是个好地方。起初,她有点害怕,但想所谓历练就是多多经历,就又云开雾散地道:“那、那个府衙在哪里?我自己去好了。”
关公脸愤怒到了极点,两颗金鱼眼气得快要掉下来。
“翻云带她去!”
“且慢!”
恰是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自木樨脑后。木樨分辨了一下,四分像老兔子,三分像喜鹊,还有三分像报国寺的将军。思及那英武的将军,她的小心脏险些蹦跶出来。
不会是他知晓自己在人界骗吃骗喝来灭她的吧。
木樨忐忑不安地看去。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是一个绝美的少年,一身月白细花底纹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一根白丝线束着一半以上的黑发高高地遂在脑后。颜若碧玉,目若秋水,那眸子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荡漾着微波的湖水,令人忍不住浸入其中。
木樨惊得说不上话。若非关公脸和小黑炭下跪的声音提醒她,她的涎水真要流下了。
“我的夤夜百花露真是奇效啊,短短几天你就痊愈了。”木樨笑逐颜开地说着跑向少年,还伸手摸了摸他衣裳上的莲花饰纹:“这花真好看,叫什么?”
少年一如数日前,第一反应就是退避三舍。
“大胆!见了夔王殿下还不下跪!”少年身边的一个白面侍从喝道。
“哦。跪、跪!”木樨立刻入乡随俗地跪下,头却抬得高高,面笑得堪比盛放的桃花。“我叫木樨。那日在木樨谷中忘了自我介绍了。”
少年凉凉地睨她一眼,道:“你与本王并不相识。不过,谅你年纪尚幼,本王不予追究。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不记得她?
不记得她事小,在一帮子跟屁虫面前出丑事大啊。木樨一时心急就立起,且近他一步。
“那、那个夜晚,我就离你那么近。你真记不得了?”
少年的脸色一如木樨谷那夜一阵古怪,青白交错变换了一番,随即,后退了一大步。
“放肆!”侍从又大喝道:“夔王殿下从未离开过京城且日日夜宿王府,何来夜遇你一说。”
这就怪了。木樨挠了挠头皮,友好地驳道:“这位小哥怕是弄错了吧。夔王殿下至少一夜是在木樨谷过的,还有一夜是在报国寺过的。”话毕,她又看去少年。不曾想此话玄妙得很,那少年居然神色讶然正眼看向自己。
“你想起来了?”
“你认错人了。”
得了个直截了当的否决,木樨有点小失望。
她想桂花蜜涂在身上百日内其味不消,嗅嗅不就知道错没错,遂,又一点点地靠近少年。妖的鼻子很灵,特别是对自己熟悉的东西。她稍稍靠他近些就闻到一股沁人肺腑的花香,同时夹杂着水汽和草香。
“你究竟要做什么?”少年温柔的眼中终是冒了点火。
侍从赶紧竖在木樨身前,以防她靠近夔王。
木樨不好意思地眨了两下眼,道:“我、我就想向夔王殿下行个方便。”
她就是要钱。关公脸见木樨敢要钱要到夔王府,思来想去还是自己告诉她夔王府的,顿感罪孽深重。
“殿下,是臣下失职、失职啊。臣下这就赶她离去。”关公脸起身,从石狮后取过一把扫帚。木樨头一回见枝枝干干被捆扎成细长条,甚是痛心。
“你放开它!”木樨叫道。
关公脸大臂一挥,扫帚上的枝枝条条戳上了木樨的细皮嫩肉。
树与树之间是有感应的。尽管那些枝枝条条是死物,但木樨仍能感觉到他们被砍伐时的疼痛,就像一根根针刺在肌肤上。
“你别这么对它。”木樨又叫了一声,还趁关公脸不注意时抢过扫帚。
侍从及观戏的人看得瞠目结舌,皆不知她在唱哪一出。
木樨拿过扫帚,解开捆绑枝条的绳索,将一根根枝条排在地上。
“你找茬是吧?”
关公脸气愤,狠狠地一脚踩去,但听噼啪噼啪的声响,断了数根枝条。
木樨悲催愤怒地道:“人有命,树亦又命。你折枝,断枝,捆枝,它不痛吗?”
“那只是枯枝而已。”关公脸面上一白,却仍然挺了挺背,瞪着木樨。
“枯枝也长于树啊。”
“你胡搅蛮缠。”
“人的尸骨可埋于地下,为何树的尸骨就要被踩踏?你说啊!”木樨不甘示弱地辩。
就木樨与关公脸争论的那档子功夫,少年淡淡一瞥辩得面红耳赤的木樨,且吩咐了侍从几句。随即,侍从取了一锭金,递给木樨。
“夔王殿下说了,他会好好埋葬这些枯枝。”
“这就是金啊!”
木樨得了侍从给的金,兴奋得紧,拿在手里左看右瞧,就差没咬了。原来这便是人界能行万事的金啊,金光闪闪,光彩熠熠,好看真好看。她小心地收好金子。
关公脸得了个没趣,退去一旁。
“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对、对!走、走!”
闻侍从的催促,木樨提脚就要走,可刚转身又转了回来,灿笑着朝侍从身后的绝色少年望了望又嗅了嗅。
“多谢夔王殿下!”她抱着拳多看了少年两眼。此时,少年清澈的眼中闪过一道紫光,像一颗流星转瞬即逝。人几乎无法察觉,但对色彩敏感的花妖注意到了。
她皱了皱眉。
“怎么还不走?”
木樨的面色一番浮动,突然,想到了一样可怕的东西,答非所问道:“不好!夔王殿下中了水莽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