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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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走,大皇子也发话了,大家的兴致顿时就放开了。
不少大臣端着酒杯来向袁天佑和他身后几个同样受封的将军祝贺。
宴席上一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非常热闹。
但是有一个人却一直坐在文臣的行列里,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别人是互相敬酒拉关系聊天,可他却好像是在喝闷酒。
二皇子带着三皇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笑着坐在对面说:“姑丈为何一个人独自饮酒,莫非有什么心事?”
林浩天一呆,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心事?我哪有什么心事,不就是爱喝酒吗?这么好的酒不趁机多喝几杯怎么能行?”
三皇子眯着眼睛笑:“莫非公主府里连好酒都没有吗?还是大姑姑不让姑丈喝?”
林浩天叹了口气:“公主不爱让我喝酒,我又喜欢喝,所以只好在这里多喝些了。”
二皇子拿过酒杯:“那侄儿就陪姑丈喝两杯。”说着他就亲自把林浩天面前已经喝空了的酒杯斟满。
林浩天也不管他,拿起酒杯又喝了起来。他想一醉方休,可是他的酒量却极好,总是喝不醉,这让他很苦恼。
他并不管二皇子和三皇子。杨家倒了,杨妃被禁足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兄弟现在在朝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原来那些倾向二皇子的大臣,现在都远离了他们兄弟。
其实二皇子和三皇子平时也看不上林浩天这个姑父。一介文人,又没有实权,帮不上他什么忙。
不过他们兄弟却不敢得罪大公主,只好表面上做做样子,所以关系吗,大面上还说得过去。
可是现在这两位失势的皇子却想好好哄哄这位长公主的丈夫了。
要知道长公主这个人可是霸道得很,皇上也很疼爱她这个妹妹的。
二皇子陪着林浩天喝着,却发现林浩天的眼睛总是瞅向那边的一堆人,而且那眼神里时不时地露出一丝渴望。
二皇子顺着林浩天的视线看去,然后他眼睛一闪笑着说:“姑丈,那边如此热闹,姑丈不去打个招呼吗?毕竟以后都在朝庭做事,也算同僚了。”
林浩天一愣,赶忙收回视线,他神色有些尴尬:“不,不是,我只是觉得那边挺热闹的,我又不认识,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年青人爱热闹,就不用陪着我了。”说着又掩饰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二皇子和三皇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里均有着问号?
二皇子若有所思地看了袁天佑那边一眼。然后起身笑着说:“既然如此,那三弟,我们就不打扰姑丈了。”
二皇子和三皇子离开后,林浩天的眼睛不由地又投几那边,他痴痴地望着玉树临风,长相俊美,卓尔不群的袁天佑。心里的失落如排山倒海一样涌上心头。
袁天佑,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他妹妹当年给他写信说‘那孩子在大堂上就直接说自己姓袁,叫袁天佑,他以后不再是他林家的孩子,而且在官衙都备了案。
再看看袁天佑的脸,那张脸四分像他,六分像了他的发妻袁氏。
还有那熟悉的乡音,以及他刚才对皇上说的他的家乡。
这一切都在明明确确地告诉他,他就是那个孩子——他的原名叫林天佑。
是他林浩天把自己唯一的嫡长子弄丢了。
他姓袁,早就彻底地从他们林家的族谱上消失了。
如果他现在对袁天佑说自己是他亲爹,不知道袁天佑能不能认他?
长公主给林浩天生了四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林浩天现在就是大不孝的,因为他没有儿子,以后他死后,连一个摔盆子烧香火的人都没有,可悲啊。
他想纳个小妾给他生儿子,可是长公主却是河东狮吼!
悲摧的林驸马这回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他失魂落魄地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个出息的儿子认回来呢?
想着想着,他手里的筷子就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他尴尬地往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注意他,他悄悄地把筷子捡起来。
可是他刚立起身一抬头,就正对上袁天佑那一双如发妻一样黑漆如墨的眸子,那里面除了嘲笑就是寒冰。
天哪,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这么快,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浩天呆愣地看着那张俊美的脸,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没有见过袁天佑,可是袁天佑那次来京城时,却见过林浩天。
他那时候还在被长公主的人到处追杀。
林浩天被袁天佑那冰冷的眼神盯得不由打了一个哆嗦,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袁,袁将军。”
旁边的大皇子笑着对林浩天介绍说:“袁将军,这是我大姑丈林驸马。”
袁天佑“哦”了一声好像这才知道林浩天这个人一样:“原来是长公主的夫君林驸马啊,果然是玉树临风,风姿卓绝啊!长公主真是好眼力。”
说着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大皇子倒是没有注意,可是不远处的二皇子却很快就捕捉住了袁天佑讥讽的笑容,以及林浩天不自然的神色。
他带着三皇子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边的动静。
林驸马只觉得亲生儿子这眼神里和语气里都充满了对他这个生父的轻蔑。
大概是他太心虚了,他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应该也是认识他的。
这么一想,他更心虚了,也更稳不住自己了,他只觉得两条腿都发软了,发抖得有些站不住。
大皇子发现了他的异样,关心地说:“姑丈,不舒服吗?”说着他就要扶着林浩天坐下。
大皇子要扶他坐下,林浩天有些惶恐,毕竟现在大皇子可是代皇上在做事,这很可能就是未来的皇上,那可不行。
林浩天更慌了,结果不小心又碰倒了案几上的酒杯。
于是酒洒了,酒杯滚到了地上,碎成了残片。
“林驸马的身子这么弱吗?这样的身体如果不好好休养,又怎么能好好地为朝廷效力呢?”
林驸马本就惊恐之际,头顶却传来一道极其清冷的声音,这声音如同冰霜一样浸透了他的心。
他哆嗦着抬头,正对上袁天佑那似笑非笑的脸,不过那双肖似发妻的黑亮眸子却如寒冬腊月的冰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