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5 商家的客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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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志远比起之前在三皇庙的时候更加憔悴了，毕竟本身就气血两亏，又长途跋涉，若不是要强撑着一口气要回来见一见他的家人，恐怕早就死在路上了。
“父亲！你怎么了？”商宏一见到父亲，就知道父亲已经没救了。
商志远身上浓厚的死气和衰败的气息已经完全无法遮蔽了，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到一股老人臭。
这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棺材了。能撑到现在也多亏了他的执念。
“您走之前，我特地为您望过气，不应该啊。”
“这一路您应该是逢凶化吉，路遇贵人的气运啊，怎么会这样？”
商宏看着憔悴的父亲，手足无措，语无伦次，慌张的扯住了一个随行的武者。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宏儿！”
商志远看见商宏如此失态，怒上心头。
这哪里是一个即将要成为家主的男人的气度？
随即便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父亲，这...”
“你已经成年了！稍微遇到一点事就如此不冷静！”
“你这是要成为一家之主的样子吗？”
“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应该如何将商家维持下去！”
“可是...”
“没有可是！商家整个商队，上百张嘴，加上商府的杂役，应有三百之数。你可想过未来？”
“....”商宏沉默了，商宏虽然跟着父亲走过几次行商。
但终究是年轻，经验不足，如果让他去和人家谈价格，怕是拿不到几分利润。
“好了，宏儿你扶着我，去书房。”
商志远推开了哭哭啼啼的小玉和妻子，抓着商宏的手，指了指书房的位置。
在这个时代，如果家里没有男人，是会被吃绝户的。
商宏虽然年纪尚浅，但是天生拥有一双灵眸，纵然无法兴盛，但是守成应该是没问题的。
就在众武者散去之后，商志远被商宏扶着往书房走的时候，刚好和走出庭院的林苏碰上了。
商志远刚一看见林苏，随即就瞪圆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连抓着商宏都手都开始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大人，饶了小人一家吧，我这条命就是您的，放过宏儿好不好。”
商志远扑通一声就给林苏跪下了。
“？”
“？”
“父亲？”
商宏看着父亲突然就给林苏跪下了，一时之间脑子如同浆糊一般，没转过弯来，这啥情况？
“逆子，还不跪下，求大人放过一命。”
商志远余光瞥见商宏还站着，冷汗那是哗哗的流。
可千万别惹恼了这位妖王大人啊！
情急之下，赶忙用手切了商宏的的腿部一下，要让他也跪下。
“额...看来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林苏尴尬的挠挠头，这个商志远，不就是当时三皇庙偶遇的那个商人吗，这是把我当妖怪了啊。
...
“所以说，你是人族？”坐在书房的商志远现在终于回过神来了。
听着儿子和林苏的解释，他终于将前因后果搞清楚了。
“是的，我真是人，可不是妖怪。我当天晚上并没有睡实。”
“半夜雨停了，我就离开了，并不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
林苏将当时的情况稍微的改编了一下，然后叮嘱道。
“既然如你所说，被吸取了精气，那么那处三皇庙以后就不要再住了，可能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里面徘徊。”
“你看我就说吧，林公子的为人很好的，绝不可能是妖怪。”
商宏在一旁说到，心中暗暗猜测，林苏能跑出来应该是皇室气运庇护。
这才半夜惊醒，逃过一劫。
“原来如此，是我商某人唐突了，让林客卿见笑了。”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大家都是受害者。
而且林苏现在还被儿子拉拢成了客卿，三言两语的寒暄过后，林苏便起身告辞了。
等到林苏走后，商宏马上压低了声音，悄悄的和父亲将自己灵眸看到的异象和自己的推断以及后续的想法说了出来。
“所以你想要借运？”
“如果一旦能成，以我的预计，这股气运足够庇护我商家五代”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吗...”
商志远叹了口气。点头算是默认了商宏的提议。
然后开始将商家的家当和关系，对着账本一条条的讲给商宏听。
而商宏父子没有看见的是，一抹猩红盘旋在房顶，久久不散...
...
林苏回到了商宏给他分配的宅子里。
通过含光的监听，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商宏如此的热心肠。原来是要借运！
不过林苏思量之后，并没有一走了之，皇室气运对于他来说，是祸非福。
如今天下群雄割据，自己身含皇室气运，连一个小小的凡人都能靠先天灵眸看见。
若是遇到高手，那岂不是要被借人头一用？
一个不想体面的前朝皇子，总有人会帮你体面，然后拿着这份功劳去找兴武帝领赏。
更何况自己体内还有含光，人心险恶，这皇室气运留不得。
林苏觉得让商家借运也不失为一种消磨皇气的办法。
念及此处，商家书房顶部的那抹猩红悄然消散。
微微念动，含光便在右手凝结而出，含光本体长三尺三寸，剑柄嵌着一块透明的宝石，剑身上，有七段长条状的血槽。
随着林苏的意念，含光还可以变化大小或是变化形状。简直像是一个如意法宝。
“还是要想办法收集更多的死气才行啊。”
仅仅是略微操控了一下含光，林苏就感觉自己体内的血色阴影又消耗了一小截。
无论是自己的生命还是操控含光，都需要消耗这股血色能量，林苏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补充它。
...
第二天，林苏准备去找点事情做，虽然商家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但是总归需要做点什么，不然这一天十二个时辰也太难熬了。
经过一番充分的思考，林苏决定去试试收尸人这个行业。
嗯，没错，这就是林苏想出来的万全之策。
既然自己不去主动杀人，那么我去捡尸体总可以吧。
林苏在赶路的时候，已经测试过了，只有新鲜的尸体才能被含光汲取。
而那些荒坟中的尸体，身上的死气早就已经流失殆尽了。
所以要寻找新鲜的尸体，谁能比得上正儿八经的有编制的收尸人呢？
长石城的收尸人，其实是官府的正式编制，负责收敛城内外的所有的无人认领的尸体。
在现在这个战乱年代，能体面的生活在城内的，其实都是真正的人民。
至于城外那群种地的，说好听点叫农奴，说难听点叫耗材。
而收尸人，实际上是在城外工作的，因为城内的人民多少都有些家底，不至于死后无人认领，沦落到被收尸人拖去公坟。
城防管理处的小吴今天特别惊讶，竟然有内城的、体面的、穿着得体且说话彬彬有礼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大家公子的人，跑来应聘收尸人这个岗位？
要知道，收尸人可是成天跟死人打交道的，而且主要工作地方在城外。
一不小心被流匪蹭到了，那可就直接魂归冥土了。
其实这随时有生命危险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一旦成了收尸人，那么便有极大可能讨不着老婆。
毕竟根本没人愿意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一个跟尸体打交道的男人。
而面前这位公子哥，实在是，和收尸人格格不入的画风。
小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您确定要当一名收尸人吗？收尸人可是在外城工作并且要跟尸体打交道的哦。”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你这不是公告写着缺人吗？”
林苏感觉小吴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扫荡。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着实是不太像应该来应聘这份工作的人。于是便又开口道。
“我知道收尸人的工作环境和危险性，我确实是来应聘收尸人的，你就当我癖好异于常人吧。”
“额..”小吴只能心中感叹。林子大了，啥人都有。
等到小吴详细的登记了林苏的身份信息之后，林苏就正式成为了一个有着官府编制的收尸人了。
收尸人有一个专用的聚集的小院子，这并不是收尸人拥有特别高的编制，而是因为没人愿意和他们凑一个院子里工作，晦气！
林苏就在一群人诧异的目光中，走进了收尸人小院。
老秦是一位年长的收尸人，实际上，他从事收尸人这份行业已经三年了。
这三年来，他见过许许多多，款式多样的尸体。
但是今天他还是第一回见到一位公子前来当差。
“这位公子，嗯...您确定要一起去收尸？”
老秦看着眼前这位虽然穿上了差服，但是难掩那份优雅气质的林苏，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林苏无所谓的拿起铲子，往地上一戳，开口说道：“没错，从今天开始，就多多关照了，秦老！”
老秦赶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叫我老秦就可以了，林公子。我只是没想到公子竟然会来当收尸人，要知道这个行当，可是不好...”
然后摊摊手，做出一个大家都懂的手势，然后继续开口说道：“要不公子你再想想，这可真不是好差事。”
林苏摆摆手，说道：“别叫我公子了，叫我林苏就可以。”
“我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你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百姓就可以了。”
“收尸嘛，这只是我的一个兴趣罢了，至于成婚，其实也没必要成天念叨不是？我这人喜欢看缘分。”
“这...”
“哎，老秦，就此打住，在不出工就晚了，走走走，我去推车子。”
林苏制止了老秦的发言，将铲子拔了起来，丢到了木板车上面，顺手将老秦准备好的行头也丢了上去，拉着车子就往外走。
“哎，这...”老秦摇摇头，拍了拍身上的袍子，跟了上去，这年轻人哎，估计是脑子有问题。
正经小伙子哪个来当收尸人？来当收尸人的小伙子一定不正经！
收尸人每天的任务跟巡逻差不多，就是按着外城的乡道走一圈，而且一边走一边摇一个铃铛，如果有人死了，自然会有同村的喊一嗓子。
摇铃铛可是一个技术活，不仅得按照特定的角度、频率，而且手的拿法也有一定的要求。
不然你就摇的不够响亮，或者说摇出来的声音传的不够远。老秦一边走一边摇。
“ling~~~ling~~~ling~~~”
“ling~~~ling~~~ling~~~”
空荡而尖锐的铃声在空气中层层叠叠的传播出去，但凡是听到的人，都有种起鸡皮疙瘩的心惊的感觉。